蚌妖哀嚎 啼哭(1 / 1)

沈青遲也不反駁,秀氣的臉上登時閃過一道可疑的紅暈,他試探拿了個包子,三下兩除二地便給消滅了。

好像要證明自己一般,一刻不停地吃了起來。

敘止輕呷一口茶水,暗歎,果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沈師兄,你彆急呀,這有的是菜,慢慢吃。”榆滿忍著笑,揶揄起來。

待沈青遲吃完餐點,幾人便出了李宅,決定再去鎮上打聽一番。

外頭並未下雨,想來這雨落得也並無規律,今日湊巧是鎮上趕集的日子,街上行人比平常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甚至要貼著身子鑽過去。

榆滿倒是第一次來到人間的集市,不免有些好奇,拉著林上扶逛東逛西,敘止和沈青遲則是牢牢跟住,以防四人被人流衝散。

“師姐師姐,你瞧瞧這個,可適合你了。”

“師姐師姐,這個香囊做工好精致啊,凡人的手真是靈巧。”

“師姐師姐……”

林上扶有些頭疼的看著懷裡抱著滿滿的禮盒,自從小師妹跟自己換了銀子後,就發揮了大小姐的本性,走一路買一路。

她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發簪發帶,精致的勒!”一流動小販扯著嗓子,吆喝道。

榆滿眼神倏地一亮,放開了林上扶的手,像魚一般在人潮湧動中遊了過去,還不忘與林上扶打個招呼。

“師姐我去去就來,這邊人太多了,我過會來尋你。”

“唉,你等等我。”

林上扶看著榆滿將東西放於玉葫蘆中,連話都來不及說,就沒了身影,不由得慌了神。

還未開口向大師兄求助,就見身旁閃出一道白色身影,林上扶暗暗放下心來。

她將禮盒放於乾坤袋中,沈青遲也幫著拿了幾件。

待二人再次抬頭,卻再也找不到那一黃一白的身影了。

榆滿追著那流動的貨郎,邊跑邊喊道,“老板,你彆跑了,有生意來了!”

也不知是那聲音太小,還是周圍人群太多,那貨郎竟是一個勁的往前走著,直至榆滿即將衝出人群,也還是沒能喊住。

她急了起來,無端生出挫敗之感。

看著眼前漸漸消失不見的貨郎,不禁回過神來。

不對勁,她怎麼可能跟著一個貨郎跑這麼遠,跟中了邪似的一個勁追著跑。

不會真中了邪吧?

榆滿捏緊腰間的玉葫蘆,倒退了一步,卻未曾想隨著腳步慢移,眼前畫麵也隨之恍惚,再一眨眼,便來到了一處陌生府邸。

這是何處?

隻見這四周雜草葳蕤,牌匾半掛上頭依稀可見“季府”二字,府邸紅漆斑駁,似是許久未曾有人居住了。

榆滿嘴角抽了抽,就知自己撞了邪,卻也不願走進府內,她另辟蹊徑,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後走去。

不過多時,眼前卻又出現了一宅邸,抬眼,又是季府,心知無望,榆滿將玉葫蘆取下,握在手中,抬手推開了大門。

門內淒涼一片,好似並未有人住過的蹤跡,她壯著膽朝裡走去。

雖然自己有係統保護,不會輕易喪失小命,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可就不是係統能控製的了。

穿過一處假山,榆滿好似聽見啼哭聲,似貓似初生的嬰孩。

她小心翼翼靠近,假山旁是一處池塘,那池塘裡竟堆滿了小蚌妖,蚌口微張,蚌肉殘缺,許是因為妖的緣故,那蚌竟流下血絲。

而那些啼哭聲,居然都是這些河蚌發出的哀嚎。

“大人,你在哪啊大人。”

“人類真該死啊,我好後悔救了他們。”

“逢春姐姐,我好痛啊。”

“嗚嗚嗚嗚……”

榆滿不敢輕舉妄動,卻抓住了幾個關鍵詞,“大人”,“逢春姐姐”。

這兩人和這季府還有這些奄奄一息的小蚌妖們是什麼關係,她想到了腰上的玉葫蘆,那隻蚌妖也是這池塘裡的嗎?

料想這些小蚌妖也無甚殺傷力,她打開玉葫蘆放出了裡頭的小蚌殼,玉葫蘆見主人總算將妖物取出,登時容光煥發,葫身鋥亮。

看著手中縈繞著絲絲黑氣的小蚌殼,那黑氣卻在一陣微風中消散不見。

不過一瞬之間,風的那頭忽而出現了一扇門,周圍的一切儘數倒退,假山,池塘,蚌妖,全都消失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寂靜。

看來隻有那扇門是唯一的選擇。

“係統,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可以啟動保護模式。”她將手放在門上問道。

係統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是的,雖然隻有三次機會。”

榆滿深呼一口氣,將門推開。

門外草木茂盛,四麵環山,流水兮兮,宛如一張水墨畫卷,她向裡踏出一步,四周竟又開始變化莫測。

等她再次睜開雙眼,便瞧見自己身處河邊,四麵小山環繞,樹木又高又大,靜悄悄的,看著讓人心生畏懼。

她試探著抬腳,落地。

無事發生。

鬆下一口氣,她順著水流走去,遠遠地看見一處彆院坐落其中。

等她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才發現這彆院竟有不少孩童用的玩具,數量還不少,隨意雜亂的丟棄在院中的木桌,木凳之上。

腳邊正巧有一隻蓮花圖案的撥浪鼓,她低頭,撿了起來。

正當她抬頭之際,一滴雨水砸落鼓麵,隨之而來的是天雷滾滾,她連忙向院子裡跑去,剛邁出一步,雷鳴消失,就連鼓麵上也無雨水的痕跡。

隨著她再落下一步,那天邊竟飄下了綿綿大雪,一眨眼的功夫那雪竟堆積起來。

榆滿握緊了手中的撥浪鼓,噠噠噠的跑了起來,卻見那四季變換,風起雲湧,花開花落皆在一瞬之間。

還有完沒完了!

直至榆滿跑進院落,關上了房門,屋外怪異的景象才停止了下來。

屋內肉香四溢,桌上擺放著許多菜肴,那木桌極其寬大,足足可以坐下十來個成人。

另一邊的門簾被掀起,榆滿循聲望去。

門簾旁是一個女人的身影,隻是那臉卻朦朧的很,宛如一道麵紗覆蓋了起來,讓人不得窺其麵貌。

“你來了。”

女人在她麵前落了座,仿佛與她相識已久,語氣熟稔。

眼前的女人氣息微薄,身形朦朧,她確信自己從未見過此人,又何來熟悉。

“我並不認識你。”

女人夾了塊芙蓉糕遞去,“叫我季夫人便是。”

難道說,她是方才季府裡的人?

榆滿思忖片刻,不知該如何開口,而季夫人卻是看出她的為難,替她說道。

“你不必憂心,我不會傷害你。”

榆滿訝然,“那方才屋外的四季變換也是你的手筆?”

雖然看不清季夫人的臉,但是榆滿卻感覺她在笑。

“這裡隻是我遺留下的記憶,四季更迭隻是眨眼一瞬,我也不知我現在算不算死了,我隻是在等一個人。”

“你在等誰?”

“誰將你引來的,誰就是我要等的人。”

“那他為什麼不自己過來?”

季夫人搖了搖頭,沉默許久,才開口道,“我不知道,我隻想再見他一麵。”

話語間,季夫人身形變淡,似螢火閃爍,她站了起來,“時間到了,你該走了。”

榆滿抓過季夫人透明的身形,她急切開口,“你到底是誰?”

見季夫人並未開口,她繼而想起那些蚌妖們說的話,“季逢春,你是季逢春嗎?”

語畢,未等到季夫人答話,一陣狂風席卷,迫使榆滿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雙眼,卻是還站在集市邊緣並未遠離,重心在後,保持著退步的姿勢。

她有些恍惚,方才究竟是真是假,是虛是實。

“咚咚”,右肩被一婦人撞到,她抬起右手,竟將那蓮花圖案的撥浪鼓也帶了出來。

她舉起撥浪鼓搖晃了幾下,心下便知這不是幻覺,兀自往回走去。

“榆滿!”

她放下手中撥浪鼓,抬眸望去,大師兄穿梭在人群之中,正快步走來。

好像,昨日答應了大師兄與他寸步不離來著。

看著大師兄著急的尋她,實在過意不去,蔫蔫的低下了頭。

敘止在她麵前停下,臉上掛滿了擔憂,直到抓住榆滿的手腕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他一路跟著小師妹至此,任他在後喊也跟聽不見似的,直直向前衝去。

不過須臾之間,便沒了她的身影,甚至連氣息也消失了,周圍無妖無魔,普通人更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將人擄走。

除非是她自己走進了危險當中,給她的千紙鶴中可以探尋蹤跡,此刻卻無半點訊息。

下一瞬,手中卻騰空顯出榆滿的蹤跡。

敘止難得的好脾氣這會也不由有些惱怒,這人可以悄無聲息的讓榆滿消失不見,甚至連他也找不到蹤跡。

那人怕是也與崔晚知脫不了關係。

榆滿看著被緊緊握住的左手腕,一時被捏的有些發疼,卻也不敢將他推開,隻能扯開嘴角笑笑,“大師兄,你手勁真大。”

敘止繃直了唇,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這才放過,“沒事就好。”

“我方才追著一個小販,就跟著了魔似的,一個勁都往人堆裡去擠,等我反應過來時就晚了。”她低著頭不敢去瞧,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大師兄居然也會這麼緊張。

“這不怪你,怕是有人故意誘你過去。”敘止拉起榆滿往回走去。

正當她想將在季府遇到的怪事向大師兄說明時,卻被敘止打斷了思路。

他經過一處停下,轉頭問道,“這裡可有你中意的發簪?”

麵前是一位年歲尚大的老者,一瞧有客人來訪,立馬站起了身,“二位看看,我這可都是上好的貨。”

他拿起手邊的簪子展示,見那貌美小娘子興致缺缺,暗道是個識貨的貴人。

彎腰下去,從底下拿出一隻精致的木盒,傾身向前,打開盒子,是一根色澤上好的白玉蓮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