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發帶 警告(1 / 1)

她伸出雙手,痛苦的在臉上無端抓撓著,直至指尖將秀麗的臉頰撓出血絲也不肯放過,本就淩亂的烏發也被拉扯起來。

倏爾,又將手從臉上挪下,死死扣住自己的喉嚨,另一隻手又向口腔內探去,發出乾嘔的聲音。

她抬頭看向床沿站著的兩人,語氣激動。

“救救我。”

“不,不,殺了我。”

那女婢先是露出驚喜的表情,而後又情緒激動的搖著頭,祈求著。

榆滿離得更近一些,這會更能清晰得見眼前這幅景象,如此熟悉,這與李掌櫃當晚的模樣彆無二致,隻不過這女子並沒有李掌櫃那麼淒慘。

這女婢情緒太過激動,並且與李掌櫃不同的是,她此時是有意識的。

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響徹,榆滿又再次親眼目睹了,真正的開膛破肚。

女婢雙目無神,渾身不住的痙攣著,就見她一把扯開自己的裡衣,鮮血染紅了榆滿的床鋪,一直流淌到她的腳邊也未曾停歇。

再次目睹這番場景,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隻不過鎮定了許多。

她試圖念起安神咒,但卻毫無作用。

甩出一張符紙,無果。

心知這下必是要讓女子生生給熬過去了,於心不忍,但也並無辦法。

“我也無能為力,此地古怪,久待不得,我懷疑整個鎮子被人下了秘術,你且當心,從今往後時刻待在我的身邊,不得擅自行動。”

敘止傳音而來,榆滿不得開口訴說的驚慌,總算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我自此踏入這長興鎮就總覺得自己記憶恍惚,有時清醒有時迷茫,本想提醒你們,卻不知為何開不出口,許是這秘術作祟。”

敘止抿了抿唇,地上鮮血流淌,一個箭步向前扯過榆滿,看著她的繡鞋堪堪沾到一小片暗紅,眸子沉了下來。

繼續傳音道。

“站遠些。”

她聽話的順著敘止的方向挪去,此時還真怕係統突然出現,讓她拒絕大師兄,畢竟在這種情況下隻有大師兄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如果得罪了他,那就難辦了。

等站直身子後,又聽敘止說道,“此地詭異,施展秘術的人可隨時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著實讓人不愉。”

榆滿回應了聲,便將目光再次落在女婢身上。

此刻她終於有絲理解,大師兄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那種明明在眼前發生,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隻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是不是時間長了她也真的會做到漠視呢,榆滿不清楚。

隻是此刻她的內心的煎熬的,她連想幫助女婢減輕痛苦都做不了,而女婢接連承受的傷害,就算是她,也覺得實在殘忍。

這些人到底做了什麼,才能使得這幕後之人下此狠手。

或許他們真的做了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她不知全貌,也不敢隨意下定論,隻是漸漸也聽進了大師兄的話。

床榻上女婢已然氣若遊絲,卻依舊有著意識,不甘心的望著二人。

“你們救不了我,也殺不了我。”

她的聲音顫抖著,發出嘶啞的嗓音,“為什麼不讓我死,死不了,我根本死不了……”

女婢伸手捂住肚子,防止腸子流出,神情木訥,隻一個勁的說著話。

榆滿不忍再見,拉過敘止守在屋外。

她情緒淡淡,隻覺著這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卻是她隱於仙門永遠都接觸不到的事情。

原來這便是人間嗎?

在仙門的時候,眾師兄和平共處,互幫互助,仙門中人本就稀少,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日子久了也就更加凝聚了。

敘止見她皺著眉頭,心知這是必經的一道心理過程,開口道,“對你來說,這確實有些殘忍,往年來,第一次下山的任務總不會太過苛責,隻不過未曾料想你會尋來,我想,你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榆滿點點頭,逼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定下心來。

夜風微寒,小雨忽至,淅淅瀝瀝落在院內。

二人擠在簷下避雨,榆滿緊緊湊著敘止,被他的發帶吸引住了目光,那發帶呈鮮紅色,上麵繡有金色符文。

他晚間為方便行動,倒將頭發全部束了起來,紮了個馬尾,更顯少年意氣。

如果不是見過他這張臉,也不會相信仙門大師兄是眼前這位少年。

不過修士的容顏本就不是衡量年齡的標準,也不知大師兄到底活了多久,說話總是老成的很。

榆滿身子一直不大好,隻是在簷下吹了會風,這會竟有些暈乎乎的,怕是這兩天過度勞累所致,她不由抱緊了雙臂搓了搓。

“披上吧,彆著了涼。”

敘止從乾坤袋中拿出一件披風,語氣柔和。

榆滿剛要點頭接過,就聽見係統提示的滴滴聲,“警告,拒絕大師兄。”

敘止眼見著麵前的少女,縮回了雙手,朝自己開玩笑道,“沒事大師兄,我不是身子冷,我是心冷。”

他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就將披風放了回去,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緒。

隻不動神色的向前站了一步,擋住了部分風雨。

安排給榆滿所住的院落並不偏僻,但卻有些荒涼,李掌櫃隻說是因為最近府上有不少來客,隻餘下這麼幾間,她也就住下了。

院內隻一間屋子能住人,其餘皆鎖了起來,這也使得他們二人隻能站在簷下躲雨。

百無聊賴之際,榆滿隻能盯著敘止的發帶發呆,看著那古怪的咒文,張了張嘴,隻覺得那咒文有些眼熟。

似是注意到榆滿的視線,他轉過身來輕聲問道,“怎麼了。”

榆滿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大師兄,你這個發帶長得好奇特,這是什麼法寶嗎?”

敘止搖了搖頭,“不是什麼法寶,這是我自己做的發帶。”

她有些訝然,驚奇大師兄居然也會做這些東西,而且看這發帶上的字針腳細密,沒有一定功底倒還真繡不出來。

似是看出榆滿眼底的不可思議,他轉過身子,雙手交叉環抱,淡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語氣散漫。

“小師妹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是不相信這是我親自繡織的發帶?”

榆滿不知如何回答,難不成誇讚大師兄幾句?

“大師兄心靈手巧,這麼小的這發帶上竟也能繡出字來。”

她生為掌門獨女,自是不用同人間的大家閨秀一般學習女工,向來是有人將衣服首飾做好送於她,所以她並不擅女工。

敘止摸了下頭上的發帶,不知回憶起了什麼,“這倒不是什麼難事。”

榆滿好奇問道,“那發帶上的字是什麼意思,我竟從未見過。”

他含笑搖頭,並未回答,隻說,“小師妹可喜歡,我可為你也做條發帶。”

看來是不想繼續往下聊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無意觸碰,禮貌點點頭。

修士之間自是不用講究人間的繁縟禮節,她倒是知曉男女之間這樣做倒是有些逾越了,但是她和大師兄可是嫡親的師兄妹。

師兄為師妹做一條發帶,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榆滿得了允諾心裡倒也開心起來,隻暗暗祈禱係統此時彆再來作亂。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女人的聲音歸於平靜。

敘止先一步轉身踏了進去,隻是在經過她時,在耳邊說了句,“注意腳下。”

她緊隨其後,卻在靠近床邊時恍然大悟,原來他是讓她注意地上滾落的異物,榆滿忍不住想乾嘔,看著眼前風光霽月的敘止,卻還是生生壓了下來。

屋外雷聲轟動,雨落混著泥土的清香全被屋內腥臭的汙血覆蓋。

聞著讓人作嘔。

她仔細避開掉落於地上的不明物,看著眼前的血人倒有些無從下手了。

“清潔咒。”敘止在一旁提醒道。

她這才提起神,念起了清潔咒,隻不過這滿屋子的血跡斑斑和無名物體,應該不是清潔咒能夠清理掉的。

“大師兄,她居然一點傷痕都沒有!”榆滿驚歎。

敘止早在榆滿念咒期間就已轉過身去,這時聽見動靜,才發覺這女婢除了衣衫被撕扯過之外,竟一點事都沒有。

“將她衣服穿好,明早醒來一問便知。”

榆滿點點頭,迅速給女子換上衣物,扶著她放到一張躺椅上。

她看著這滿屋的血水犯了難,活像凶殺現場。

“交給我吧,你先去休息,今天倒是辛苦你了。”敘止不由分說地將榆滿拉到屏風之後的凳子上坐下。

剛一坐下板凳,就覺得眼皮子如千斤般重,確實是累狠了。

屋外晨曦微光。

她是被人推醒的,而推她的人正是昨日救下的女婢,她神色木訥,雙眸黯淡,說話倒是清清楚楚,“姑娘,我名怡蘭,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也算是報答您了。”

榆滿剛被驚醒,意識朦朧,好在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去尋大師兄的身影。

“彆怕,我在這裡。”

門口傳來熟悉的嗓音,是敘止,他輕靠門扉,看樣子是一夜未睡。

她坐直了身子,心裡卻在打量,他們確實像被安排好一般,一步步跟著規定好的劇情走著,現在出現的所有的人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會是誰呢,她想到了崔晚知。

不,不會是她,她隻是一介凡人,身上的氣息再明顯不過,是沒有能力布下這麼大一張棋局的。

但她確實有問題,就算不是主謀也必定與幕後之人有著什麼關係。

思來想去,她知道該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