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李載賢煙柳一樣的細眉微簇,……(1 / 1)

李載賢煙柳一樣的細眉微簇,低頭沉吟。

方載海沉不住氣,湊到李載賢身邊,顫顫巍巍地問:“師……師姐,這可如何是好?我們今晚剛剛住店就發生了這種事,其他人不會怪罪到我們頭上吧……”

李載賢不動聲色向後退了一步,避免同方載海距離太近,溫聲道:“想來凶手許是剛剛出逃之人,師弟切放寬心,清者自清,彆人又怎麼會怪到我們身上?載雲,你上樓去看看那小姑娘現在如何?今晚各位辛苦,先在此地休息一下。”

眾弟子應聲,各自搬著凳子坐下。賀載雲聽令,拎起裙擺三步並作兩步,噔噔噔爬上樓梯。

宋佩蘭仔細查看店小二的屍體。他麵色鐵青,的確是中毒而死的症狀,喉嚨處有一枚針眼,不過頭發絲般粗細,若非宋佩蘭眼力出眾,絕對無法發覺。針上之毒顯然凶險,針沒入喉嚨不到一寸,便能致人死亡。她扶著膝蓋站起,盯著針眼出神,摸著下巴不住思索。

李載賢見狀,輕聲問道:“佩蘭,你是看出了什麼嗎?”

“我……”宋佩蘭左顧右盼,彎腰靠近李載賢耳朵,壓低了聲音,“這毒似乎大有來頭,名為“見血封喉”。施毒者慣用細小銀針,那針不過頭發般粗細,被紮之人難以察覺,隻有毒發之後才會發現自己已經中毒。據我所知,在江湖上隻有一個門派會使用這種毒,那就是百花門。”

這百花門雖名為百花門,實則是個極為陰毒的門派,門內弟子並不以治病救人為己任,而是一生致力於研製各種毒藥。種類之多,毒性之強,使人防不勝防,輕則內力儘失,重則小命難保。故此江湖中人對這百花門頗為忌憚,誰都不會主動招惹。

“百花門弟子不是一向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嗎?今日怎會來此?”方載海伸著脖子聽二人說話,瞪大眼睛問道。

身邊有弟子回話:“真是好生令人奇怪。方師兄,你剛剛若沒出聲問那一句,打草驚蛇,說不定我們還能看看這人真麵目,總比此刻兩眼一抹黑,一頭霧水來得強。”

方載海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適才說話之人是他的師弟,雖本無惡意,但是這話聽在他的耳中格外刺耳,他一甩袖子怒道:“我們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分?就你多嘴多舌!”弟子一吐舌頭,悻悻地一縮脖子。方載海更加怒不可遏,正要發作,隻聽樓上傳來賀載雲的驚呼聲和腳步聲。

“不好啦!李師姐宋師姐,我所有房間都找了一遍,那……那小妹妹不見了!”

“不見了?怎會如此?”李載賢微微皺眉。她和宋佩蘭快步來到莫空青所在房間。房間中空無一人,床榻上被褥已無餘溫,還在生病的莫空青不知去了何處。宋佩蘭看向李載賢,隻見她眼中擔憂之色一閃而過,走到窗邊推開緊閉的窗子,用食指指尖和拇指圍成一圈,放在嘴邊輕吹一聲口哨。

一隻鷹隼從大開的窗戶飛入,每根羽毛在月光的照射下都閃著星星點點的油光。它將翅膀收於兩側,準確停在李載賢的小臂上,用腦袋親昵地蹭著李載賢的臉頰。李載賢讓它嗅聞床單上莫空青殘存的氣息。鷹隼停滯幾秒,扇動翅膀順著後門方向飛去。

李載賢、宋佩蘭兩人相望,同時一點頭,“追!”

兩人從窗戶翻身而出,腳下用力,猛然一點窗沿,從二樓縱身而下。方載海一跺腳叫道:“等等我!”追隨二人背影前去。他武功雖比宋佩蘭好,但輕功卻不比宋佩蘭和李載賢,隻能跟在二人身後。其餘弟子輕功更差一些,呼啦啦追在後麵。除宋佩蘭外皆身穿白衣,在黑夜中宛如一道道掠過的閃電。

此時正值孟春時節,荒郊的草地上綠油油生出新芽。月華如練,給夜空上蒙上一層銀白色的薄紗。

莫空青抬頭望向天空,思緒翻飛。阿九不聲不響坐在身邊,即便兩人手上用同一根繩子係著,依然警惕地盯著莫空青,似乎怕她下一秒鐘就會逃跑。

“你盯了我一夜了,不累得慌嗎?再說了,我身上全無內力,再跑能跑到哪裡去,你想追上我不也是分分鐘的事情。”莫空青看向阿九,忍不住噗嗤一笑,“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嚴肅?不多笑一笑嗎?年紀不大,老氣橫秋,看上去和……”話說道一半急忙住嘴。

阿九搖搖頭。

千絲婆婆將二人放在一個山洞旁便離去,隻說有要事要做,讓阿九看好莫空青,彆讓她跑了,等會兒自然回來接她們。於是阿九就一板一眼地盯著莫空青,半個鐘頭過去,什麼話都沒和莫空青說過,像一座活雕塑似的。

“你把我放了怎麼樣?我來日會報答你的。”莫空青看著阿九,向她眨眨眼睛,“跟著那老婆子有什麼好的,我看她凶得很,好像會吃人一樣。要不你和我一起跑,我們一同拜在應天派下。應天派雖不比從前,但瘦死的駱駝總歸比馬大……”

“你說夠了嗎?”阿九忍無可忍,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刀,刷得一聲拔出一節,刀刃閃著鋒利的光,“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切掉你的舌頭。”

莫空青立刻閉上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再多嘴。在千絲婆婆麵前阿九對她全然不是這個態度,難道是因為千絲婆婆有意收她為徒才裝出一副友善的麵孔?莫空青抬頭看向天上高懸的彎月,隻覺得月光冷淡如水,凍得她一個激靈,身體忽冷忽熱。

“師父想要收你為徒,你就拜在她門下,少與她為難,總是沒錯的。”阿九突然開口,她容貌並不漂亮,聲音也不好聽,低沉而粗啞。她停頓片刻,繼續說道:“你想讓我放了你,彆說是你,就是連我也一起害了,師父肯定不會放過我。”

莫空青麵露疑惑之色。她過去在應天派上向來調皮,師父總是責罰她,最狠不過在麵壁崖上麵壁思過一年。阿九說千絲婆婆不會放過她,聽上去不像師徒,反而更像仇敵一般。

她本想出聲詢問,阿九卻把頭撇向一邊,再不和她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