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 “究竟是有心無力還是你……(1 / 1)

庶女溫然傳 海鷗太太 3386 字 11個月前

“究竟是有心無力還是你未曾儘心儘力?”二老太太眯著眼,將金氏打量一番“哼,你那小崽子倒是命大,還以為我當初不知道你的心思?敢在我跟前耍小聰明,趁早收了明裡暗裡那些個,你是從我院子裡長起來的,可彆隻顧著閨女不顧老子娘和兄弟姐妹了。”

金姨娘抬起頭來,眼中瑩瑩熱熱地含著一汪眼淚,哀泣道“奴婢絕無此心,自從我回來,先是挨了好一通冷臉,莫說是老太太和太太,就連那兩個姨娘都瞧不上奴婢,溫若好心去給六姑娘送點心也險些被太太拿去發落了,太太給的這院子瞧著雖然是大,卻正對著後門兒呢,從前更是想拿來養小戲子用的,可謂是這府裡最不尊重的地界兒了,這裡頭的意思不就是叫我走遠些,莫到人前惹人厭麼?我受這些委屈苦楚,溫然那個沒良心的小狼崽子一眼都不來瞧我,我真是傷透了心。”

金姨娘擦擦臉,跪在二老太太身邊仰頭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二老太太儘可去查問,如有半句虛言您隻管拿我回去處置,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聽您的話,若是依靠著您,奴婢不知都做了多少年的二房奶奶了,何必吃這許多年的苦。”

二老太太見她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果然心中舒坦不少,拿鼻子哼了聲,道:“如今回過心思來,知道我是為了你好了?蠢東西,不過兩個丫頭子,哪裡就心肝肉一般地舍不得了?還為她們乾出那樣的蠢事來,不痛下血本如何得來那些?若你如今是二房奶奶,又得了培哥兒,就是填房我也敢替你爭一爭,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怪得了誰?”

金姨娘半垂著頭答應著,心中對二老太太這番狂妄言論嫌棄至極──可真是樹皮一般厚的臉皮!她就算是得了再多的孩兒邵家也不可能給她扶正的,哪怕是殷氏果真自己暴斃了也不可能,否則叫人參邵粟一本,說他寵妾滅妻,為愛妾逼死發妻,就算他滿身是嘴也無法全然說得個明白,到那時聲名折損,官生也完了,她能有什麼好果子吃?邵粟就是頭豬也曉得這事萬萬不可呀,二老太太還要替她爭?怕不是替她拉著邵粟去送死罷!

“我瞧著今兒你們家老太太行事多有怪異,你回頭打聽打聽怎麼回事,若有什麼變數儘早來告訴我。”二老太太皺著眉頭,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向來乖順的弟妹今日究竟是為了什麼,臨時變卦不說,竟然還趕她走!可真是這些年來都未有過的事,叫她怎能不氣?

“奴婢自然是儘心的,隻是...”金氏窩窩囊囊地道“隻是老太太和太太也沒多待見奴婢,若是奴婢探聽不出...”

“你都還沒去怎知探聽不出?”二老太太氣悶道“當初就是個悶葫蘆,如今還是這麼不中用!”

金氏一副不敢辯駁的樣子,攏手跪著不說話了

二老太太又惱怒又放不下心,敲打了金氏幾句便懶得再待,黑著一張臉走了。

仁熙院

溫然正在炕上熟睡,豐姨娘給她蓋上折枝花大紅錦被,看著女孩兒累成這樣,坐在旁邊心疼地直皺眉頭。

“好了,瞧你,跟活剜了你的肉似的。”殷氏輕輕招了招手“咱們去裡屋說話,讓她在這兒睡就是了。”

豐姨娘點點頭,又輕輕摸了摸溫然的小臉才離去

殷氏坐在藤椅上,豐姨娘進屋拿出一條薄被來給她蓋著腿,反被殷氏拉去麵對麵地坐著。

豐姨娘知曉太太這是有話要說,正抬著頭等著,卻見一向爽利的殷氏猶猶豫豫的,甚至都不敢抬眼看她,豐姨娘不由得奇道“呦,太太這是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兒了?難得你竟能朝著我生出這樣的良心來。”

“去你的。”殷氏噗嗤一笑,忍不住去拍打豐姨娘手背,才聚起來的一點兒柔和心氣兒頓時叫她給說沒了。

“有話就說,跟我還得咬文嚼字兒的,乾脆你也把我攆去外頭,省著在我跟前兒裝模作樣累得慌。”豐姨娘摸摸麻癢的手,十分不滿殷氏吞吞吐吐的樣子。

殷氏道:“你知道二老太太這個人向來是刀子做的心,沁了毒的嘴,聽她說話如同是野樹林子裡踩爛肉,又惡心又可怖的,她今日說的話你彆放心上,隻要有我在一日,誰也不敢說你什麼,便是我不在了,士誠士庭都能好好兒待你,若你不想,我寫一封信送你回幽州,哥哥侄兒也會養你老。”

豐姨娘食指搭在下巴上,略歪著頭想了想,又實是想不出,隻好疑惑道:“太太這是說的什麼?二老太太說什麼了?讓你這半天還想著這些死呀活呀的?”

殷氏結結巴巴,似是牙疼一般“她,就是,唉,就是說你沒有福氣的那些話。”

豐姨娘一愣,隨即豁然笑道“哦──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笑過這一句,便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去給殷氏沏茶“你也太把人看扁了,二老太太的那些個話,真聽進心裡去了才是惡心呢,我哪裡當回事了,再說有沒有福氣哪裡偏要看著這個了?要我說,咱們閨閣裡的姐妹誰也沒有我舒坦,生育之苦我也見過,可是驚心動魄,如今我日日逍遙自在,咱們姐姐妹妹還能天天在一塊兒消遣玩耍,我心裡可沒什麼不足的,再說,我跟著阿姊你在這府裡這麼多年,借著姐姐的光吃香喝辣耀武揚威,說起來哪個不是福氣?”

殷氏傷感道“當年,你若不是為了救我...”

茶已出色,豐姨娘端著杯子走回來捧給殷氏“姐姐勸我莫要多想,我到反過來想勸勸姐姐,當年之事你我都活下來便是大幸,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我享這三十幾年清福,看著可不正應了這話?說句沒尊卑的話,你我同心一體,又是骨肉血親,姐姐的孩兒與我的血肉何異?若我好好的,不過是跟著爹娘回去嫁個書生秀才罷了,可自從那事一出,伯父伯母將我接進府裡當親女兒一般養大,我與姐姐自幼同吃同住,又一同承歡伯父伯母膝下,回回我燒艾灸吃湯藥的時候姐姐都疼得恨不能替了我去,這些情誼是旁人幾輩子求也求不來的,難不成這還抵不過那無緣無份連個影兒都沒有的孩兒麼?”

豐姨娘見殷氏依舊不得開懷,眼珠兒一轉,一些個不著邊際的話就冒出來了“再說,誰知道我若有孩兒該是個什麼樣兒的,姐姐你一人生養就能養出大姐兒那樣正直的,三姐兒那麼活潑招人疼的,還有溫然這個乖巧的,若是叫我來生,隻怕就成了上樹的,抓鱉的,再來個貪玩的,這可就齊全了。”

殷氏被逗笑,又忙捂住嘴,怕吵醒外頭的溫然。

其實溫然早就醒了。

豐姨娘常年手掌冰涼,剛放在溫然臉上就把她給驚醒了,可又實在疲累,故而溫然隻閉眼等著再睡罷了,誰知瞌睡蟲還沒爬回來,先聽見太太與豐姨娘說體己話,越聽越精神,現下全然睡不著了。

母親可真好啊,心好,命也好。

自己的族妹做了媵妾,二人還如從前一般親熱,說來自己也有許多姊妹,可卻沒半個與她這麼好的,大姐姐三姐姐一母同胞又是一起長大,這樣的情分不容小覷,即便是分了院子她倆也還是最要好的,溫瑕與溫若雖日日烏雞眼一般爭來吵去,可也不過是親姐妹之間打打鬨鬨,若叫她們倆選估計也是沒溫然什麼事兒的,

可這樣的姊妹情誼真的令人羨慕,溫然躺在被子裡,忽而有些形單影隻的滄桑感,但又轉念一想,雖說她跟每個人都未必是最要好的,可好像所有人也都與她親。

隻要她老老實實地不要做出對母親不利的事溫知溫禮便會好好兒待她,隻要她彆去害姨娘和姐妹,那麼溫瑕溫若也不會來欺負她,殷氏最疼愛的或許不隻有她一個,可隻要自己一心一意地站隊,那麼殷氏也都把最好的給她,再說自己本身也不是太太親生的,還要求什麼?

想到這兒,溫然又有些釋然。

鏡院

“娘,二老太太要是真去查了怎辦?溫然雖說不怎麼來咱們這裡,可也不是一次都沒來過呀。”溫瑕把烤好的栗子剝開,裡頭的果肉被烤得金黃香甜,秋丫頭取過一隻小匙,幾下就將一顆圓滾滾的果子剃了出來擱在小銅盤子裡,溫瑕將盤子裡的栗子抓幾個給金姨娘,又在秋丫頭嘴裡塞一個。

“嗐,傻閨女,二老太太在這府裡也沒幾個爪牙了,如今說得上話的大都在福慈居,還隻是幾個打掃的,裡頭外頭都抓不著話聽,太太身邊兒那個婆子也給打發去外院兒伺候燒爐子的小子了,她查也查不出什麼的。”金姨娘拿一顆栗子送進嘴裡,果真綿軟香甜,也不知這是哪兒的果子,比莊子上自己摘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