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誰能保證那個變態凶手肯定按照名單順序行凶呢？現在李青青被警方重點保護，萬一凶手一生氣忽然變卦，抓其他的人當替罪羊也不是沒可能啊？

慌張之後，大家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近幾年，各個地方的監控布置，不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有了相當大的提升，大大方便了警方破獲案件，降低了偷盜等犯罪率。不僅如此，監控還幫助很多地方，減少了“鬼故事”的編纂。比如，以前在學校、墓地、醫院等地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鬼謠言；監控多了之後，喜歡編這些謠言的人就編不下去了。

警方確實利用監控，查找到了很多有可能接觸到死者飲食的人，但目前並未掌握直接證據，更不能對外公布案件進展情況。最讓警方惡心的，是這幾個死者之間，死前幾乎沒有重複的社交關係網，導致案件的破獲連個入手點都找不到。

警方把近期通話記錄，網絡瀏覽記錄，聊天記錄，銀行流水等，都查過了，可惜案件進展速度並不樂觀，因為潛伏期不一定，能夠有投毒機會的人太多了。還有程應樹和陳三實，他倆的死因，一個穩穩地自殺，另一個怎麼看都是意外，這給警方破案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單獨問話的時候，林方嶽和其他人一樣，旁敲側擊地打聽案件進展。當然，人家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是有分寸的，不會被他的小聰明影響到。

林方嶽還說：“這次案件關聯的人多，我們班裡的人嫌疑最大，你們可以多對我們這邊同學加強監督和調查，包括我。”

李博：“嗯，我知道。我們一直在關注你們班的人。”

林方嶽：“凶手應該不是一個人，或者說哪怕主謀是一個，配合他實施犯罪的，也應該是多人，否則不會這麼難查。”

李博：“嗯，我們也是這麼覺得。”

後來林方嶽對李博提到：“我會編程，研究生專攻AI方向，不過我對麵部識彆和大數據分析整理也都有一定經驗，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們隨時開口。”

李博笑道：“謝謝小兄弟，不過你放心，這類技術我們是有現成的。但是這個案子麼……哎，不好查。群裡不是有人問過，查沒查餐具什麼的？我們儘量搜索過，都查了。因為作案時間拿不準，加上投毒後的餐具或者飲品器具已經清洗過，外賣也丟了，沒留下毒素殘留，所以比較難鎖定目標。雖然各方麵工作量很大，但是目前確實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小林同學，就請你耐心等我們的結果吧。”

警方辛辛苦苦了很多天，也沒化驗出哪裡有他們的目標：肉毒杆菌。因為肉毒中毒一般不具備傳染性，所以死者生活用品中檢測不到很正常。

林方嶽根據他的話，想了想，道：“李警官，請問你們是不是把重點放在濮優和張亮這裡了？”

李博：“？怎麼？你這表情，是覺得不應該這樣嗎？”

林方嶽：“嗯——這是我個人的想法——雖然濮優和張亮是被毒殺，從證據角度來入手，乍一看確實比自殺和意外更加容易找到實質性證據。但是，肉毒杆菌潛伏期範圍太大，時間久了查找毒源，就像你們說的，調查起來難度很大。誠然，投毒可以控製時間，但是尿酸高血壓高的意外死亡很難控製時間是吧？既然凶手想用固定順序來造成恐慌或者造成他多牛叉的假象，那麼，在製造意外事件的情況下，是不是比大範圍的潛伏期更容易露出馬腳？”

李博對他說的最後這點很感興趣，忽然被打開了思路。原本一直站著晃悠的李博，拉開椅子嚴肅地坐到林方嶽對麵：“你的意思是，陳三實的死，之所以不用投毒方式，是因為凶手本身就確定了穩妥可以偽裝意外的手段，對他們來說要比投毒更加安全是吧？”

林方嶽打了個響指：“對！投毒這種事情會留下直接證據，萬一哪裡沾染了證據沒被清理呢？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代替，那麼，凶手當然會選擇這種更容易甩鍋的方法，這很好理解。陳三實死於十一期間。這個時間是什麼？就是放假了，死者更容易和家人朋友吃喝玩樂，那麼也更容易加重病情。”

李博有不同意見：“但是這種假設成功幾率不高啊，死者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肯定會注意吃降壓藥物，以及——啊！你是這個意思？”

林方嶽笑著點了點頭：“降血壓藥一般吃的量比較固定，但是治療高尿酸血症的藥物，是什麼時候難受什麼時候吃的。也就是說，陳三實很大可能會在大快朵頤之後服用彆嘌醇、非布司他、苯溴馬隆、碳酸氫鈉、枸櫞酸氫鉀鈉顆粒和枸櫞酸鉀鈉合劑等其中一種或者兩種藥。”

李博：“……你不是學編程的嗎？怎麼知道這麼多？”他還有半句話“我甚至都想懷疑你就是嫌疑人”，李博沒說出口。

林方嶽：“嗯——我記憶力比較好，偶爾看過的東西，覺得有用或者有趣，就順便記下了。”

李博：“厲害，真不愧是學神。繼續。”李警官讓林方嶽發表更多對案件的看法。

林方嶽：“我猜測，凶手如果對這類藥物動手，可能會選擇膠囊型的，然後偷偷換掉其中一兩顆藥芯，換成增加血壓和尿酸的東西。當然，一顆的話最保險，死者吃了就沒了，不會留下證據。畢竟死者本身就有健康問題，十一期間還胡吃海塞，凶手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把柄。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死者的藥有很多，凶手不容易保證他儘快吃到那顆有問題的藥。所以——”

李博：“所以，如果真是你的這個思路，那麼給陳三實準備藥物的人，嫌疑非常大！”

林方嶽：“不僅如此，凶手還要以防萬一，防止陳三實萬一十一期間特彆養生，不怎麼瞎吃咋辦？所以，在十一期間，和陳三實組過飯局的人，需要詳細問清楚，是誰攛的局，什麼時候攛的。張亮是9月16日死的，凶手很可能是這個時間之後暗示過某個或者某幾個人給陳三實組飯局，來掩蓋他投毒的信息。”

李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茬，思考之後說：“雖然你這是猜測，但是也蠻有邏輯的。備藥人和組飯局的人我們其實有去調查過，但是當時沒有像你從這種角度去看，自然就忽視了很多有用信息。當然，調查內容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今天非常感謝你，希望你的思路能給我們提供新線索。”

林方嶽：“謝啥，應該是我們謝謝你們，這些天，甚至是以後很多天，全靠你們了！啊，就……李青青，我覺得李青青……”

李博：“怎麼？”

林方嶽：“我建議，您和她說一聲：如果遇到需要吃藥的情況，要格外小心，最好吃自己親自去藥店買的那種沒開過包裝的藥。任何入口的東西都要嚴防。另外，讓她注意身邊，如果發現有人有機會動她的藥，不要打草驚蛇，保證自身安全優先報警，然後查找證據。”

李博點頭：“小夥子思路很好啊！”

林方嶽：“說來慚愧，我不過是怕死，多想了想……不過，還是那句，如果有我能幫忙的，隨時喊我。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我不介意你們24小時監視我，包括我手機。”

李博笑了：“好，真需要你幫忙的話我不會客氣。”

回家後，兄妹倆把今天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爸媽。

趙美雲那不爭氣的眼淚一不留神就泄洪了出來。孩子們哪裡顧得上焦慮啊，先哄母後大人開心些吧……

“媽彆哭啊，按照順序，到我們倆還早呢。”

“媽沒事兒，我們注意飲食就基本讓凶手失去下手機會了。”

“我和您說，今天我給警方提供了新思路，很有可能他們很快就破案了，您彆怕，真沒啥事兒的。警方用了很多先進技術的，真的沒事兒。”

林家爸爸林虎要沉穩得多，沒哭沒急躁，但是他說：“嶽子，最近你課不多，和你們導師商量商量，先在家自學一段時間。瑤瑤啊，你還能請幾天假啊？你倆等警方把犯人抓了再出門吧？”

兩個孩子其實是真的覺得沒必要再請假了，但是也確定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林方嶽給警方提供的新思路，果然有很大作用！

首先是陳三實家，他家雇傭了幾年的保姆劉曉慧會替陳三實準備最近需要用的藥，警方以搜集線索的名義，將她帶到警局，然後乍她說最新屍檢查出陳三實吃的藥物有問題。劉曉慧一聽藥被查出來了，趕緊招供說是有人安排她這麼做的，答應給她三萬，還差兩萬沒收到。

當然，屍檢根本查不出這些，那麼說是為了嚇唬她好讓她說實話。實際上，陳三實家裡的藥物在陳死後，也已經被劉曉慧悄悄換回原樣，所以警方在之前的搜查中沒能搜到“補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