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聽著他的話, 抬眸看他,她一時不確定,麵前這人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和相思子的對話。
“你不放心我?”
洛婉清盯著他, 徑直詢問。
崔恒笑了笑,隻道:“你殺了風雨閣這多人,我怕你單獨出來被人埋伏。”
洛婉清一愣, 沒想到崔恒竟是對她做壞事的可能隻字不提,反而是擔心她的安危。
她盯著崔恒, 崔恒上下打量她一眼, 確認她沒有什麼大礙後, 便放開她的頭發,轉身主動去牽馬,溫和道:“馬也找回來了,回去吧。”
“剛才你遇到了誰?”
馬被他牽走,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洛婉清看了他一眼, 崔恒倒也沒遮掩, 直接道:“好像是風雨閣的人。”
說著, 不等洛婉清開口,崔恒便似是關心道:“或許是來殺你的,你要小心。”
這話出來, 洛婉清連解釋都不必, 他將她所有台階鋪好, 今夜之事,問都不問。
洛婉清不確認他的意思,但既然他不問,她也就不主動提起。
兩人散步一般回了監察司, 崔恒將馬交給侍從送去馬廄,送著洛婉清回屋。到了門口,洛婉清正準備關門,就聽崔恒突然開口:“惜娘。”
洛婉清疑惑抬眼,崔恒溫和叮囑:“風雨閣如今明閣基本上算是廢了,隻剩下一個左使還拿得出手,不足為懼,但他們還有一個暗閣,用於處理內部事務,不知依靠於哪個世家大族,世家大族有諸多自幼培養武藝高強的死士,你當小心。”
洛婉清聞言,警惕抬眼看向崔恒,崔恒笑了笑,隻道:“塑骨不易,惜娘,我珍惜於你,你當好好珍惜自己。這幾日好好休養吧,切勿太過勞累了。”
說著,他頷首告彆,提燈轉身。
目送著崔恒去了隔壁,洛婉清關上門,躺回床上。
她沒想明白崔恒的意思,她也拿不準崔恒的態度。
珍惜自己?
他提的珍惜,是讓她不要摻和風雨閣的事情,還是隻字麵上讓她好好修養身體?
洛婉清不敢相信是後者,她盤算著,聽崔恒的話,他應該是知道她今晚上見了風雨閣的人,可他應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然,他們都謀劃到謝恒頭上,謝恒是他表親,崔恒應該不會這麼輕描淡寫就讓她離開。
而崔恒放縱她……
或許是因為她拚命回去救他那一點情誼,也可能是因為他曾替她塑骨,於崔恒而言,他為她塑骨,就像是收了個徒弟,便對她寄予希望。
他費勁心機救的人,毀了豈不可惜?
想到崔恒的掩護,洛婉清不由得有些愧疚。
可她沒有辦法。
想起還在相思子手中的家人,洛婉清立刻冷靜下來,明白這才是最重要之事。
相思子的話是信不過的,她家人在相思子手中,如果她聽了相思子的,殺了謝恒,那她未來就會成為相思子一把刀,相思子控製她家人,她隻能聽命於她。
就像張九然,她無法殺相思子,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她不想再牽扯家人。
如果她答應了相思子,那未來她和張九然無異。
她答應過張九然,柳惜娘要活出不一樣的人生,她不是被仇恨徹底溟滅了心智的刀。
相思子的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皇後不喜李歸玉是真,所以夢裡李歸玉在謝恒輔佐下上位後,滅了王氏全族。
李歸玉和謝恒現下打算結盟也是真。
可如果他們結盟,她要殺李歸玉的難度,就大得太多了。
她要把家裡人從相思子手裡救出來。
她要從相思子手中拿到母蠱救張九然。
她也要破壞謝恒和李歸玉的結盟,不能讓謝恒成為李歸玉的助力。
要是能直接把李歸玉殺了更好。
洛婉清撫摸著手上的檀木珠串,思索著現在的局勢。
她在這些人手中,隻是一枚棋子,可每個人都想把她當棋子的時候,她反而能牽製這些人。
相思子要的,是殺謝恒,謝恒要的,是風雨閣。
隻要她把握好,她可以倒戈任何一麵,讓他們鷸蚌相爭。
如果謝恒沒有問題,那她可以用風雨閣作為誘餌接近謝恒,再用謝恒的力量摧毀風雨閣,救出她家人,拿到母蠱。
如果謝恒有問題……那她也可以尋機殺了,向皇後投誠,然後借助皇後之手殺李歸玉,在殺李歸玉之前,救出她家裡人。
現下她需要做的,就是穩住相思子,確認她家人安危,以及了解謝恒這個人。
他到底出於什麼理由和李歸玉結盟,他們的結盟是否有破壞的機會?他,到底該不該殺。
洛婉清一想,便迫不及待想去找相思子,讓他帶她看看她的家人。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著急。
她這一路,風雨閣或許都有監視,這次談判,相思子明顯對她很是了解,特意搬出李歸玉和皇後的關係,讓她清楚謝恒必殺的理由,就是知道,她並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那她也要給相思子足夠信任自己的理由,不然相思子對她的警戒會極高。
而且,她表現得對家人太急切看重,反而容易受製於相思子,必須讓相思子覺得她這個人的個人原則很高,不是百分百受家人性命牽製,她家人才會更安全一些。
她需要一個時機,讓她做出決定顯得更自然、更堅定,等相思子信任她,她就去摸清楚她家裡人的情況。
而這個時機,相思子也給了她。
洛婉清想到那句“過兩日,李歸玉就當造訪”,便確定下來,對於相思子而言,她如果聽到李歸玉和謝恒的交談,必定會投靠風雨閣。
一想到這裡,洛婉清不由得好奇。
他們會談什麼,讓相思子這麼確定她會放棄謝恒?
但這也不是她能猜想的,她深吸一口氣,躺在床上,決定不再多想其他,就等著李歸玉造訪,然後拿了和謝恒李歸玉決裂的證據,再去找相思子談判。
那她第一步,首先要想辦法,能在李歸玉造訪時,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但李歸玉的行蹤不是那麼好探聽的,他們以前相處時,從來都沒有人能跟蹤他們,跟蹤的人不到一裡地就會被他發現。
那些專門打家劫舍的人尚且如此,她現下去哪裡找一個可以盯李歸玉的人?
洛婉清左思右想,腦海中閃過幾個人選,最終決定還是明天去探探。
她休息了一日,等第二天起來,從衣櫃裡翻了一件普通女子穿的水藍色長裙,選了一張桃花麵具,便走了出去。
她的麵容有些太過可怕,走在街上引人注目,雖然麵具也會讓人注意,但比起這張臉好多了。
她一開門,便見崔恒站在門口,崔恒看見她的打扮,上下一打量,便明白了過來:“司使想出去?”
“嗯。”
洛婉清點頭,抬眼看向崔恒:“今日怎麼安排?”
一聽洛婉清的話,崔恒便知道洛婉清另有安排,隻問:“司使想怎麼安排?”
“我想出去辦點事,要不你今日放假吧?”洛婉清試探著開口。
崔恒眉眼一挑,隻問:“司使是想背著我去做事了?”
洛婉清有些心虛,但輕咳一聲,隻道:“我一點私事。”
崔恒站在門口,靜靜瞧著她不說話,洛婉清試探著道:“這事兒我能做主吧?”
“當然,”崔恒點頭,抬手恭敬道,“我聽司使的。”
“那你休息吧。”
洛婉清不敢看他,急急下了樓,和崔恒分道揚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昨夜剛被崔恒撞見見相思子,今天就要單獨行動,有些過於囂張,她從樓上下來,一顆心跳得“砰砰砰”的。
好像自己是去做壞事。
確實也是去做壞事。
但她也沒辦法,她要儘快部署監視李歸玉的人,最好能聽到李歸玉和謝恒到底是怎麼談的,然後去見相思子,才更容易取得相思子的信任,而且,知道了謝恒和李歸玉真正結盟的根基,她日後才有破壞的把握。
她忍著心虛,一路觀察著崔恒有沒有跟上來,確認崔恒沒跟上後,她稍稍打聽了一下,便找到了秦玨所在的院子。
秦玨已經將張九然帶了回來,正在院子裡給張九然按摩,見洛婉清進來,他愣了愣,隨後便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
洛婉清關上大門,走見院子,看見像個活死人一樣張九然,心中不是滋味。
她抬頭看了一眼秦玨,輕聲道:“她還好吧?”
“筋脈和骨頭勉強能續,但習武是不可能了。五感全消,她現在就像是被釘在棺材裡的活人,什麼都不知道,現下就是拿藥材吊命,藥停了,人也該死了。”
秦玨解釋著,隨後道:“有什麼事?”
“我要從相思子手裡拿到母蠱,但需要你幫個忙。”洛婉清開門見山,“你能不能找人幫我盯著李歸玉?”
“李歸玉?”
秦玨皺起眉頭:“你要盯他做什麼?”
“這是我的事。”
洛婉清沒有多說,秦玨想了想,搖頭道:“我現下隻能借監察司的人,你要盯李歸玉,得問監察司。”
洛婉清一哽,要用監察司的人,她還需要秦玨?
她要確定謝恒和李歸玉到底是什麼立場,她才能確定自己的立場。
秦玨見她神色,便知她是不想用監察司的人,抿唇道:“現下我手裡……”
“好了我知道了。”
洛婉清抬手打住他,看了一眼張九然道:“你照顧好她就行,我自己想辦法。”
說著,洛婉清便轉身離開,自己出了門。
東都她許多年沒來過了,她一麵走,一麵買些東西,同人打聽了一下李歸玉府邸的位置後,她便閒逛了過去。
李歸玉的府邸親賜,據說當年他才十三歲,聖上就為他做好了開府封王的準備,可見盛寵。
洛婉清圍著王府繞了一圈,馬上就有人跟上了她,洛婉清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江少言的人,這裡比她想象警戒得太多。
她假裝閒逛離開王府,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門口,門口沒有任何小攤販,巷子邊上的流浪漢明顯都是練家子,連根針都插不進去。
看來江少言在東都不好過。
洛婉清想想,有些想笑。
站在街頭,一時竟不太明白,他到底在圖什麼。
他這樣活著,難道比在揚州時要活得好嗎?
她記得他在揚州時,每天都是笑著的,那一雙眼睛仿佛是天生的笑眼,攬下整個揚州的春光。
而現在,她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他日夜提心吊膽被人刺殺,到底圖些什麼呢?
洛婉清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她離開前,一輛華貴馬車停在王府門前,一位神色倦倦的青年卷簾走出馬車,在他走出馬車抬頭瞬間,他目光凝在洛婉清身上。
“殿下?”
侍奉著李歸玉的管家張伯看見李歸玉的神色,便有些擔憂:“怎麼了殿下?”
這位殿下剛剛在坤寧宮被皇後打過,當著太子的麵掌捆,所有人都知他情緒不佳。
李歸玉看著女子的背影,他沒說話,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情緒,凝視著洛婉清消失,好久,才逼著自己挪開目光。
“殿下?”管家遲疑著,有些害怕道,“您看見什麼了?”
“沒什麼。”
李歸玉淡淡出聲。
沒看見什麼,隻是看見她了。
她果然……
如約歸來。
她的牌位在這裡,她也回來了,時時看著他,便知要在哪裡等他。
想到這裡,李歸玉垂下眼眸,朝著臥室走去。
他一直是這樣的,每日回來,都要先去見小姐。
怕小姐久等,她等他久了,容易不高興。
李歸玉做這一切,洛婉清渾然不覺。
她聽到江少言回來了,但她不敢回頭,怕引起江少言的人注意。
她已經讓他們發現觀察王府,不能節外生枝。
她冷靜離開,皺眉思索著,到底要怎麼才能安排人監視李歸玉。
她雙臂環胸,用手指敲打著手臂,想著所有可能性。
雇傭乞丐?
小攤販?
還是……鄰居……
鄰居?
洛婉清猛地意識到什麼,回頭看向王府前方一排府邸。這些府邸的後院,剛好可以看見王府門口。
如果洛婉清沒記錯,這個位置在五年前,她還在東都的時候,似乎屬於官家用來安置大臣的府邸。
東都六品以上的官員,買不起東都房屋的,就可以租住在這裡,每個月隻需一兩銀子,費用極低,許多沒有家底的臣子就會住在這裡。
隻是一般能做到六品以上的官員,很少有買不起房的。
但有個人吧……
洛婉清想起馬車都要蹭官家的青年,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立刻往這一排府邸前一一找過去,終於找到一個“張府”。
這裡不比李歸玉門口,小商小販沿街擺著攤,洛婉清和周邊人一打聽,就確認了這是張逸然的府邸。
張逸然府邸門口正對著一家賣餛飩的小商販,洛婉清乾脆坐在原地,吃餛飩開始等人。
一等等了一下午,等到了晚上,小商販都快收攤了,洛婉清才終於看見張逸然走回來。
沒錯,是“走”回來。
洛婉清看著他穿著一身書生青衫,身上還帶著泥濘,明顯是出去郊外做了什麼事情。
可哪怕穿成這樣,卻仍舊遮不住那一身清正之氣。
洛婉清看著他走到門口敲門,她趕緊帶上麵具追上去,她嘴裡還含著餛飩,含糊不清道:“張……大人!”
張逸然聽見聲音,疑惑回頭,就一個姑娘見穿著一身水藍色長裙,帶著一張遮了全臉的桃花麵具,小跑著來到他麵前。
他有些茫然,恭敬道:“姑娘是?”
洛婉清把餛飩咽了下去,看見張逸然的樣子,她一瞬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還是洛婉清的時候,她竟有些不好意思,怕吃了餛飩後會有味道,退了一步,小聲道:“那個,是我。”
張逸然聽著她聲音,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才開口說了句:“你……”
話音未落,旁邊大門就打了開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高興道:“逸然回來……”
“娘你快……”張逸然趕緊去拉門,想讓女人躲進去。
“夫人!”
洛婉清一想就知道張逸然要檢舉她,趕緊一腳擠進大門,進了屋中就同張母道:“我是張大人的朋友。”
“你出去!”
張逸然一聽這話,立刻去拉她。
但他一個書生,哪裡拉得動洛婉清,反而被洛婉清一把拽了進來。
洛婉清抬手關上大門,同明顯驚呆了的張母恭敬道:“夫人,我同他有些話說,您稍等。”
說著,不等張母回話,洛婉清扯著他就往裡走。
張逸然漲紅了臉,激動出聲:“你放開我!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你個死囚……”
“你小聲點兒彆嚇到你娘!”
洛婉清低喝出聲,張逸然一愣,看見還在張望他們的張母,終於忍了一口氣,被洛婉清拉到後院。
這院子不大,洛婉清足尖一點,躍到樹上看了看,便確認這真是觀察江少言府邸絕佳的位置。
她從樹上落下來,就聽張逸然冷聲道:“你不投官,還敢來我這裡做什麼?”
“我投了,”洛婉清實話實說,笑著道,“我現在可是在監察司當官,你彆一口一個死囚叫我。”
聽到這話,張逸然一愣,狐疑看她:“監察司?你考進監察司了?”
“對,沒錯。”洛婉清點頭,朝他伸手:“我東西呢?”
張逸然聞言,抿了抿唇,似是不甘,卻還是道:“跟我來。”
洛婉清有些詫異,她跟上他,隻道:“你還真留著啊?”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處置。”
張逸然板著臉開口,洛婉清好奇:“那要我一輩子不來呢?”
“那我就一輩子放著。”張逸然瞪她。
洛婉清覺得有些好笑,她跟著張逸然走進到一個庫房中,張逸然將東西翻出來,冷著聲道:“給你,彆再來了。”
“這可不成。”
洛婉清立刻笑眯眯道:“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我與你沒……”
“你還記得你有個姐姐嗎?”
洛婉清開口,張逸然動作一頓,他抬起頭來,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麼?”
“她在東都。”
洛婉清平靜開口,張逸然愣住,洛婉清低聲道:“我現在要做點事,你幫我做了,事成之後,我讓她回來找你們。”
“你在說什麼?”張逸然不可置信,“她在東都?”
“嗯。”
洛婉清不敢多說,她點頭道:“你放心,她很好。”
“她很好她不來見我們?”張逸然盯著洛婉清,“她知道娘等了她多久嗎?娘每日每夜想她,眼睛都哭出了眼疾,可就是不知道她在哪裡,怕打擾她。如今你同我說她就在東都,你能找到我,她卻不來見我們?!”
麵對張逸然的質問,洛婉清一時不知該如何出聲。
她想著怎麼撒謊,就聽張逸然道:“她過得不好是不是?”
洛婉清一頓,張逸然見她反應,便知道結果。
他沒有再說,雙手微顫,過了好久,才冷靜下來,隻道:“你要我做什麼?”
“彆讓他們發現,盯著廣安王府。”
洛婉清不敢去深想張逸然的情緒,低聲道:“如果他們在晚上用普通馬車出行,你通知我。”
“我怎麼通知你?”
張逸然抬眼看她:“去監察司找你?”
“不。”洛婉清立刻拒絕,“你不要和我有牽扯。你我認識的事,到今日為止,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這把短笛特製,聲可傳十五裡。”
洛婉清思索了一下,將崔恒給她的短笛遞了過去。
她試過,這短笛是有一種特彆的聲音,尋常人聽不見,隻有習武之人,集中精力時,才能聽見。崔恒可以,她也可以。
這一類短笛應當不止崔恒有,所以確認的重點是暗號。
崔恒與她約定的暗號,是連續三聲尖銳長鳴,她將暗號換了,應當不會驚動崔恒。就算驚動了……
也無大礙。
就說借給張逸然就是了。
洛婉清一想,便道:“如果他出門,你用這隻短笛吹一首《西湖柳》,我能聽見。”
張逸然聞言,看了一眼手中短笛,抿唇道:“你和她什麼關係?”
洛婉清一頓,想了想,她輕聲道:“朋友。”
說著,她看了一眼周邊,張逸然真是她見過最窮的官。
想到他今日走回來的樣子,她有些看不下去,從袋子裡拿出兩顆小金珠,放到他手裡,勸說道:“給姨母買些好點的藥材,還有……”她抬頭,遲疑開口,“買輛馬車吧。”
張逸然聞言,瞬間暴怒,立刻道:“我不要……”
話沒說完,洛婉清趕緊抱著東西出門,足尖一點便飛了出去,慌忙地像是搶著買單一般,急急離開,隻道:“我走了。”
“你回來!”
張逸然抓著金珠衝出來,對著天上飛走的洛婉清怒道:“把你錢拿走!我不要!”
洛婉清沒想到他這麼生氣,哪裡還敢回去。
抱著東西一路飛奔回監察司,慌慌張張從窗戶跳進自己房間。
一進去,就看見崔恒正等在屋子裡。
桌上滿滿一桌菜,崔恒抬眼看去,目光在洛婉清懷中一掃,笑道:“收獲頗豐啊,去哪兒買了這些東西?”
洛婉清抱著東西,遲疑著:“也不是買的。”
崔恒有些奇怪,走上前來,將洛婉清懷中東西接了過來,稍微看了一眼,疑惑道:“這都是我之前送你的,你不是……”
話戛然而止,崔恒似是明白了什麼,轉眸看她,意味深長:“張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