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墮落的隻有我一個(1 / 1)

至權 落杯 4124 字 12個月前

白笙落走得飛快,慕時澤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把披風披上吧。”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慕時澤也不氣餒,他慢悠悠說道:“姐姐應該有不少事情想問我吧?”

前麵的人兒腳步頓了一下,慕時澤勾唇笑道:“披風披上,我就都告訴你。”

白笙落咬牙。

這小兔崽子現在怎麼這麼難對付?

慕時澤上前一步,手臂環過白笙落,以一種擁抱的姿勢把披風攬上她的肩頭。

他動作很慢,慢到白笙落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在白笙落失去耐心的前一秒,慕時澤拉開了距離。

他看著白笙落裸露在外的脖頸,沉聲道:“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就好。”

白笙落沒有轉身,她沉默了一下問道:“晚宴位置怎麼弄的?”

慕時澤訝異了一瞬,好笑地看她,“很在意這個?”

白笙落聲音沒什麼起伏:“隻是好奇。”

“好吧。”慕時澤低頭笑笑,“也沒什麼好說的,隻是對想要坐在我旁邊的人略微威脅了一下罷了。”

白笙落點點頭,聽出來其中暗藏的意味,也深知慕時澤並不想多說,她也便不再多問:“那前段日子的糧草是什麼情況?”

“糧草數量是我清點的,這點我無法否認,但我也沒想到李啟竟然會暗中克扣。抱歉。”慕時澤垂眸,這句抱歉他說得誠懇,“不過你放心,日後糧草的運送我會派可以信任的人手運送,暗中克扣的那群人也會被陸續革職。”

白笙落隱隱覺得最後一句話莫名有些不對,但以如今他們兩的關係,她其實不太好問,也不太該問。

“所以你之前說,隻要你不想傳出消息,京城就不會收到消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這幾個月在京城做了什麼?”白笙落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慕時澤眉眼彎彎,沉悶的氛圍頓時散儘,他語調都拔高了一節:“我可以理解為,姐姐是在關心我嗎?”

白笙落沒說話。

但顯然他沒指望白笙落能做出回應,於是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在京城也沒做什麼,錦衣衛總領這職位本就處於權力的交界。往前邁一步就可以大權獨攬,退一步又是籍籍無名的邊界人物。既然我都說出那句話了,姐姐應該明白我做了什麼選擇。”

白笙落指尖一顫,她緩慢轉身,正對著慕時澤,眼裡閃過不可置信:“你瘋了?”

慕時澤目光留念地在她臉頰上停留:“這怎麼能叫瘋了呢?你也看到了,李啟根本不是什麼好皇帝,他在位還未滿半年,就已經出了多少幺蛾子了?太上皇也說,若是李啟做出不妥的決定,我完全可以越級製止。我所做的事都在我的權力範圍之內。”

“一派胡言。”白笙落偏頭不再看他,“曲解太上皇旨意,這事你做的似乎很熟練,經常這麼乾?”

“也沒有經常啦,但是總會有一些旨意是隻有我能傳達的。”慕時澤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白笙落卻隻覺得渾身發寒。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有一步走錯,你,包括你身後的整個慕家,都會墜入深淵。”白笙落幾乎是壓著怒火在說話。

她不明白,慕時澤怎麼會走上這樣的道路。

明明之前他還是一個誌潔行芳的正人君子,京城也是人人稱讚他繼承了慕家風骨,怎麼會在短短幾個月內變化成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人?

白笙落不由得後退,慕時澤敏銳的察覺到,他上前一步,讓兩人的距離維持在一個既稱不上曖昧,也不顯得生疏的距離。

“姐姐是怕了?”他自嘲一笑,“也對,姐姐喜歡的是那個一整正氣,整天隻會對著你笑的慕時澤罷了。現在的我,隻會讓你感到害怕和厭惡。我早該清楚的,居然還傻乎乎地期待什麼。”

他斂住笑容,眸光幽深:“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災禍帶給慕家,墮落的隻有我一個,沒有任何無辜之人。”

他歪頭,“姐姐還有彆的要問嗎?”

白笙落搖頭。

慕時澤後退一步,他攤開手,“那就進去吧,外麵風大。”

白笙落不想在這停留,聞言直接轉身進了帳營。

門簾帶來的光在慕時澤身上隻停留了一瞬,他很快再次隱入黑暗。

*

另一邊。

沈潛輕輕將元星如放在榻上,他正想鬆手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解酒的東西。一雙略顯冰涼的手便攬上了他的脖頸。

沈潛一僵,垂眸看向身下的人。

元星如臉頰紅撲撲的,燈光印在她的眸中,顯得她看向沈潛的目光格外溫柔。

沈潛手探向後方,握住了她貼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手這麼涼,冷嗎?”

元星如眸子轉了轉,好像是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她躲閃著避開沈潛的目光,小聲道:“冷。”

周圍很靜,靜到元星如能聽見沈潛很輕的呼吸聲。

他褪去了剛剛在外人麵前遊刃有餘的表象,在暗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頰滿滿爬上一抹緋紅,慌慌張張道:“那……那我幫你開暖爐?”

元星如靜靜地看著沈潛手足無措的樣子,“噗呲”一聲笑了,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

想靠經他,再靠近一點。

於是她借著酒勁,略微抬起上身,臉頰貼上他的,那裡早已滾燙。她眼帶笑意:“這樣就好很多啦!”

她最後一個字微微上揚,帶著愉悅。

沈潛終於勉強壓下羞澀,柔聲問道:“真喝醉了?”

她偏頭如蜻蜓點水一般飛快地親了親沈潛的臉頰,然後看著那處飛快的變紅,笑道“剛剛應該是喝醉了,不過現在醒了。”

沈潛閉上眼,輕輕環住她的身體,再次睜開眼時,眼裡流露出的情緒愈加深邃。

他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小巧耳垂,一時失神,等他回過神來,自己的唇已經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耳垂了。

元星如下意識輕抖一下,沈潛猛地一下拉開距離,他滿臉通紅地解釋道:“對、對不起,我剛剛……”

他突然卡在這裡。

怎麼說?是鬼迷心竅了還是彆的什麼?

他支支吾吾地一臉局促,看得元星如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潛的臉更紅了,他心一橫,要不乾脆說出口算了,連帶著自己所有難以述說的情愫。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

門外突兀地響起敲門聲,一道聲音隨即響起:“沈將軍,元姑娘,鄯善來信。”

“鄯善?”元星如頓時收起笑,起身出門。

沈潛一口氣差點嗆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站在原地。

什麼信偏要這個時候來?

……

翌日,元星如來到白笙落帳營,敲了兩下門:“笙落姐姐,你醒了嗎?”

“肯定醒了。”白笙落的聲音很快傳出來,門也隨之打開。

她笑著調侃道:“你每天喊我起床,顯得我好像經常睡懶覺一樣。”

元星如不好意思地笑笑,跟在白笙落身後進了屋:“我沒有啦。”

她坐下,低著頭笑了片刻,抬眉對白笙落說:“對了,我今天是來與你道彆的。”

“道彆?”白笙落倒茶的手一頓,她將茶杯遞給元星如,“你要回鄯善了?”

元星如點頭,“嗯,昨晚阿翁突然傳信喊我回去,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白笙落眉頭微皺,她覺得哪裡不對:“你確定那封信是鄯善王送來的?”

元星如點頭:“當然,我確認過了,上麵的印記不假。”

一切都好像是對的。

白笙落卻始終有些不安,但也沒有理由挽留。畢竟鄯善那邊自己也不好多插手。

她歎氣,認真看向元星如:“好,什麼時候走?”

“馬上。”

“這麼快?”白笙落微微瞪大眼睛,她起身,“行,我送你吧。”

元星如走得倉促,送行的人不多。

她翻身上馬,勒緊韁繩,轉頭看向他們:“諸位,再會!”

白笙落點頭,“注意安全。”

沈潛沒有說什麼,隻是揮了揮手,目送著她遠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白笙落轉身準備回去,餘光中卻發現慕時澤抱著臂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她很快收回目光,低聲道:“回去吧。”

眾人點頭。

白笙落腳步略快,走出很遠後背後那道炙熱的目光才逐漸消失。

……

西北的涼意總算歇了,鳳刮過麵龐也不再是刺骨的寒。

白笙落的身體也隨著寒意的消散逐漸好了起來。

她倚著柱子看向西邊,那裡黃沙漫漫,見不到遠處。

她歎了口氣。

小丫頭回鄯善也不知道回個信保平安的。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白笙落輕輕皺眉,她轉身,隻見吳方向她走來,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慕時澤。

白笙落對這兩人都沒什麼好印象,她正準備從一旁離開,便被吳方攔下:“郡主,有些事情,想跟你請教一下。”

白笙落望向遠方:“軍中那麼多大將,你就非得問我?”

吳方尷尬笑笑,暗地裡狠狠戳了戳慕時澤。

見慕時澤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忿忿假笑:“哈哈,是啊,但是這不是白將軍和沈將軍都外出巡邏了嘛,我也找不到更了解西北的人,隻好找你了。”

白笙落垂眸:“所以,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吳方的語氣終於嚴肅了起來,“我也是被子衡提醒才想起來的,自從我們來到西北,赤羽就再無一次騷擾,我想問問,最近一次赤羽來襲是什麼時候?”

白笙落皺眉,她露出擔憂之色,“你們來的前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