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白笙落前往西北(1 / 1)

至權 落杯 4336 字 12個月前

慕承輕臉色僵了僵,看向慕時澤的眼神裡透著惱恨,她忿忿遮住:“先前在宮內不小心劃到了,跟你沒有關係!”

“跟我沒關係?怎麼會跟我沒關係?”慕時澤很輕地歪了一下頭,眼裡透出冰冷的笑意,“臣的職責便是守衛娘娘安全,如今這皇宮內竟然有什麼東西能劃傷娘娘,我自然要去處理一番,免得日後再傷著娘娘。”

慕時澤言語透著恭敬,仿佛這幾句就是出於對慕承輕的關心一般。

但慕承輕卻很敏感的察覺到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慕承輕垂下眼眸,正思索著應對之策,一旁的李啟輕飄飄地落下一句:“好了,皇後多半是不小心受了傷,慕卿你便不要計較這些小事了。”

慕承輕鬆了口氣,她暗暗看向慕時澤。

他麵如常態,低頭道了聲“是”。

他抬眼,突然對上了慕承輕的眼神,漆黑的瞳孔中暗暗藏著無數情緒,但慕承輕隻感受到了殺意,她狠狠一顫,慌忙移開目光。

李啟:“行了,慕卿你便回去吧,今日之錯日後可不得再犯。”

慕時澤領命退下。

李啟見他遠去,才轉過頭拍拍慕承輕的背,“好了,他已經走遠了。”

慕承輕這才抬起頭,驚慌失措地看向李啟:“你看到了嗎?他剛剛的態度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今日當著你的麵都敢那樣對我說話,日後還不知會放肆到什麼程度!”

她站了起來,有些焦躁地在塌前走來走去:“他肯定是有不臣之心!我之前就說不要再重用他,我們對白笙落做出那種事,他怎麼可能還對我們忠心耿耿?”

李啟沉了沉臉:“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

慕承輕瞬間靜聲。

慕時澤那一眼幾乎把她嚇得失去理智,竟然讓自己在李啟麵前亂了陣腳。

她一陣懊惱,正想著如何挽回,就聽李啟接著道:

“慕時澤是朕看著長大的,這十幾年還不夠朕去了解一個人嗎?他是一個把慕家風骨繼承的最淋漓儘致的人,就算我們重創了白笙落又怎麼樣?他有必要為了一個白笙落打破自己的原則,甚至把整個慕家拉下水嗎?”

慕承輕張了張嘴,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卻找不出反駁的話。

李啟揮揮手,“罷了,你回去吧。朕自有安排。”

慕承輕還欲再說,卻見李啟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她知曉此時說再多也沒什麼用,隻好行禮退出大殿。

李啟揉揉太陽穴,一直在角落當壁畫的魏卓很有眼力見的上前替他按摩。

“陛下消氣,皇後娘娘年紀小不懂事,沒有您的深謀遠慮和超群的見解,您便多擔待了。”

李啟氣笑:“還要朕擔待她?”

魏卓連忙拍嘴:“哎呀,是奴才說錯話了。”

李啟麵色稍有緩和,魏卓便見縫插針地繼續說道,“皇上有沒有想過廣納後妃?”

李啟歪頭:“後妃?”

“哎,正是!”魏卓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察覺後又很快恢複先前的音量,“近日不少官員找奴才詢問納妃之事,我看皇上忙著便一直沒提,如今事務基本結束,剩下的事情也不繁瑣,再加上如今後宮僅有皇後娘娘一人,她也必然覺得孤單啊。”

李啟骨子裡也算一個好色之徒,聞言頓時認同地點點頭,“嗯,在理,這事就交給你去負責,這幾日就開始選秀。”

魏卓笑得一臉燦爛,“哎哎,奴才遵旨。”

……

京城往北還在飄雪。

馬車一路晝夜兼程,緊趕慢趕在正月十五到了西北大營。

白家練兵異常嚴厲,守門的將士遠遠便見著馬車緩緩駛來,一臉戒備地等待馬車靠近。

停穩後,馬夫很輕地敲了一下門框,略顯疲憊的聲音從裡麵傳來:“知道了。”

悉悉索索一陣後,白笙落掀開簾子彎腰出來,她麵上還帶著病態,神色懨懨。

守衛見竟是白笙落,立馬俯身和一旁將士耳語幾句,那將士便拔腿向營內跑去。

白笙落對他笑著點頭示意。

不多時,一道身影便出現在視野裡。

白易平身披盔甲,步伐帶著點急迫向白笙落走來。

白笙落望著那許久不見的人,久違的感覺到了一種叫委屈的情緒。

她眼角微紅,低著頭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抱住了白易平。

白易平明顯愣了愣。

在他的印象裡,女兒向來表現得如同曆經了世事一般,加上先前自己強硬地送她回京,父女間的交流一下淡了不少。

白易平很清楚,以自己女兒的聰慧,即使自己不說出原因,她也能猜到。

而後兩人一個在西北,一個在京城,聯係幾乎都是靠著書信。

他仔細回憶,應該有十二年了吧。

他歎了口氣,白笙落十二年沒有在他麵前露出如今這般脆弱的狀態了。

多半是京城出了什麼事,白易平揉揉白笙落的腦袋:“來西北也不提前說一聲,爹好給你準備點什麼。”

他沒有提京城的事,直覺告訴他,京城發生的事情可能非比尋常,白笙落不會說,也可能不想說。

他隻是悄然卸去了一身在沙場磨礪出的驍悍,帶著笑意輕聲細說,安撫著懷中的孩子,像一座永不會被攻破的港灣,擋去肆虐的風沙飛石。

外麵風沙大,兩人沒再逗留,一起進了帳內。

見到幾年不見的女兒,白易平還有些激動,他拍著一旁小將士的肩膀,吩咐道:“小鄭啊,幫我去煮碗薑湯,北地還是太冷了,看給我家小公主凍的。”

這樣的稱呼白笙落也是許久沒有聽到了。

白易平與李音伉儷情深,在他看來,自己的妻子是公主,那女兒自然便是小公主。

營內早早生起了火,暖暖地罩著白笙落,她舒服地眯眯眼:“沈叔和阿潛呢?”

白易平“哦”了一聲,道:“他們兩還在外巡邏。”

說到這個,他不禁露出了些許嚴肅的神情,鎖著眉頭,“近日蠻族有些異動,我覺得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白笙落點點頭:“爹,前兩天我寄的信收到了嗎?”

白易平輕掃周圍,低聲道:“嗯,這還多虧你提醒我,拿到信後我便親自探了探蠻族營地,發現他們確實做了很多打仗的準備,還常常在我營周圍轉悠。”

一位將士端著一碗熱薑湯放在白笙落手邊,她抬眼對他笑笑,算是道謝。

薑湯還冒著熱氣,碗壁被熱湯燙得格外暖和。

白笙落用雙手捧起抿了一口,熱湯入喉,像是注入一股生機。

隱隱還在抽痛的胃安分了下來,麻木的四肢也漸漸回暖。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兩三天之內肯定不會有什麼動作,我們也完全能應付。”白易平眼神落在白笙落總算舒展開的臉上,緊繃的背放鬆下來,“你這幾日在這邊好好歇著,路途那麼遠肯定不舒服吧?”

白笙落眨眨眼睛,順從道:“……好。”

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清朗的聲音透過馬蹄聲被白笙落聽見。

白易平笑罵:“你沈叔這麼多年還是咋咋呼呼。”

白笙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門簾猛地掀開,外麵的日光映著進入的人的身影,讓白笙落看不清他的麵容。

直到他走進,白笙落才有些愣怔地看向他的眉眼。

沈家長子,沈陵遊,字潛,是與她一同長大的哥哥。

白笙落記不起來上一次與他見麵是什麼時候了,隻覺得邊疆的風沙實在是大,吹得曾經細皮嫩肉的少年將軍如今卻儘顯剛毅。

厚重的盔甲包裹著他的腰身,手上的刀劍被他隨意扔到一邊,他眼裡仿佛帶著星辰,向白笙落奔來。

白笙落看著他歪頭,仿佛在確認向她跑來的人是不是以前那個人,卻不料沈潛直接抱住了她,常年在沙場的人肩寬了不少,抱住她時仿佛一粒風沙都吹不進來。

白笙落鼻頭一酸,熟悉的人在眼前,她好像可以道儘心中委屈。

“小沒良心的。”門簾掀起放下帶來的風很細微,卻差點吹散了沈潛的低語。

白笙落抿唇,回抱住了他。

盔甲硌得她有些難受,她手指動動,摳著盔甲上的堅硬棱角。

沈潛突然笑出了聲,他放開白笙落,低眉揉揉她的腦袋:“你這壞習慣是一點沒改啊。”

白笙落不好意思地偏頭,“下意識。”

沈、白兩家是三代的世交了。

白易平剛上戰場時,沈家的沈崇,也就是沈潛父親,便與他一起,兩人一同上場殺敵,直至今天。

所以當白笙落首次提著刀劍衝入敵陣時,沈潛也緊緊跟在她後麵。

沈潛年長三歲,處事沉穩,對待打仗也不像白笙落那般大膽莽撞。

但又怕白笙落一人入敵陣出事,隻好跟著她橫衝直撞。

而往往回營後被罵的總是沈潛,他也不反駁,隻是靜靜挨罵。

白笙落就躲在沈潛背後,摳著他的盔甲,有時聽不下去了還會站出來頂嘴,最後還是被一頓揍。

白笙落抬眼看向沈潛背後的兩個笑著看著他們的身影,低頭抿去眼角的澀意,她笑了笑:“可以放開我了,小阿潛。”

“什麼小阿潛?”少年放開她,點點她的額頭,“沒大沒小。”

白笙落無奈拍開他的手,露出一個近乎於撒嬌的笑容。沈潛笑著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小落兒跟之前變化還是挺大的。”沈崇笑著跟白易平來了一句。

還沒等白易平接話,白笙落就道:“也不能十幾年都一個樣啊,沈叔。”

“哎,說得對。”沈崇應了聲,重重地錘了一下白易平,“我們小公主來了不得開宴慶祝一番?”

白笙落一愣,剛想拒絕,白易平便一掌拍了回去,“開什麼宴?我閨女日夜兼程車馬勞頓,讓她歇兩天再說。”

沈崇還欲再說,白易平一個眼神過去。

他看了眼白笙落麵色上掩不住的病態,心中了然。不動聲色的繞了話題。

營內氛圍又回到的先前的熱烈。

談笑中,沈潛餘光掃過白笙落手腕,那裡的紅痕還未消散,明晃晃地昭示著那邊曾經發生了什麼。沈潛眼神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