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再喊一遍我的名字(1 / 1)

至權 落杯 4598 字 12個月前

這是……

白笙落看著眼前眼熟的臉,警覺地思考。

對方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朗聲說道:“都快到亥時了,幾位小郎君還沒吃晚膳吧?”

門外的西洋人愣了幾秒,很快答道:“鳳娘啊,我們確實還沒吃飯。”

鳳娘?

白笙落似乎有一點印象,但也有點不確定。

隻見這位鳳娘接著道:“我給大家的飯菜都備好了,在偏廳放著呢,你們有空去吃,我這邊忙不開身呢!”

外頭的人還算客氣:“哎哎,好!謝謝鳳娘!”

白笙落看著她姣好臉蛋上的那道幾乎已經看不出來的疤痕,頓時了然。

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是孫鳳兒?”

鳳娘頓時喜笑顏開:“大人還記得我?先前在潤州還要多虧您救我一命。”

竟然真是是她?

白笙落有點意外。

她掃了一圈外麵的情況,見外麵的人都不見了蹤影,才繼續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讓你去水雲間了嗎?”

鳳娘爽朗地笑道:“我去了,不過這裡是我自己主動來的。先不說這個,您是來查探西洋軍支援消息的嗎?”

她知道白笙落時間緊急,也沒有敘舊。

白笙落點點頭。

見狀,鳳娘飛快地把西洋軍的信息說了個遍,甚至包含了有多少隻箭多少架火炮。

白笙落記下,顧不得問她如何查探到這些消息的,問道:“好,謝謝你,我現在得馬上把消息傳出去,你要不要一起離開?”

她看向鳳娘的目光裡滿是關切,讓後者都忍不住心顫。

她也很想跟著白笙落一起走,但必然會拖她的後腿。

白笙落是她的恩人,哪有讓恩人因為自己而被拖累的道理?

鳳娘笑了一聲,道:“大人,您先去吧,等收複江南我再回去也不遲。”

白笙落有些不放心,但聽她這麼說便也尊重她的意見,沒再糾結,隻是囑咐道:“好吧,你一定注意安全。”

說完,她便飛快地掠過屋頂,消失在視野裡。

鳳娘倚在灶台上,出神地望著她消失的地方。

她不是什麼不知道知恩圖報的人,被白笙落救下後,若是一直賴在水雲間她也很是不好意思。

恰好有這麼一個可以報恩的機會,鳳娘索性便過來了。

至少,可以幫大人做一點事,哪怕隻是一點。

亥時出頭,白笙落滿身塵土地和接應之人回合。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鳳娘隻身潛入敵營,白笙落也沒有不相信她的道理。

她迅速告知自己從鳳娘那得到的消息,陸豐隨即開始排兵布陣。

胡鴻飛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城內滿是西洋人,怎麼想都知道此行必然凶險。

白笙落拍拍身上的塵土,笑道:“他們哪打得過我?就是麻煩了些。先不說這個,城內有個我的人,剛才幫了我大忙,之後攻城還望胡叔小心些,彆傷到她。”

胡鴻飛還以為有什麼,一聽是這件小事當即應下:“放心,絕對不傷到她分毫。”

他推著白笙落向潤州方向走去:“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趁著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你趕緊去休息會。”

白笙落推辭不得,但關鍵情報到手,她想著這場仗如今應該是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便應道:“好,那你們注意安全啊。”

胡鴻飛笑著朝她揮揮手,轉身離去。

白府。

府內沒什麼人,但房間卻是一塵不染,想必是之前那些女子幫忙打掃。

白笙落躺在榻上。

她本是沒什麼困意的,但許是今夜太過驚險,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等到睜開眼時,入目便是慕時澤擔憂的臉。

見白笙落醒來,他連忙詢問道:“你沒事吧?”

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白笙落隻覺得渾身跟散架了一般,她起身坐了起來,隨口道:“我能有什麼事?昨夜戰況如何?”

慕時澤靜靜觀察了她幾瞬,才道:“昨晚激戰一夜,西洋軍潰不成軍,恐怕不日他們便會撤離大俞。”

慕時澤低低地說著,聲音和平日有所不同。

白笙落察覺到不對,皺眉看他:“你受寒了?嗓子怎麼這樣?”

慕時澤咬咬牙,沒應她的話,轉頭故意問醫師:“她現在怎麼樣?”

這時候白笙落才發現角落裡還站著一位醫師。

他有些拘謹地說道:“郡主氣息不穩,今後多調養調養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看郡主這脈象,似是近日操勞過多。日後切忌大喜大悲,不然可能傷及根本。”

沒想到這還有個大夫,白笙落呆愣一瞬,她轉頭看向慕時澤:“不是,你請醫師做什麼?”

慕時澤沒說話,那醫師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他都一一記下,送醫官離開後又沉默了半晌。

生氣了?

白笙落簡直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沒想到自己哪惹這小祖宗不開心了,隻好虛心求教:“你怎麼了?”

慕時澤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始說公務:“昨晚的口信我帶到了,素娘也很快安排了,你交給我的任務我都完成了。”

白笙落點頭,還是沒懂他為什麼生氣。

慕時澤抬眼看她:“那我交給你的任務你完成了嗎?”

白笙落疑惑:“什麼任務?”

果然不記得。

慕時澤眼尾都有些泛紅了:“注意安全這個任務。”

白笙落沒忍住笑出了聲,這個詞讓他委委屈屈又一本正經的說出來,真的很難讓人再嚴肅下去。

白笙落向他挪近了一點,看著他的眼睛耐心哄道:“我是注意安全了啊,你看我是不是沒受傷?但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突然請醫師啊?”

慕時澤看了她一眼,道:“我問了胡將軍,知道你回了白府後就趕來了,但早上喊了你好一會你都沒起來,我就以為你怎麼了,這才請了醫師。”

沒想到還有這茬,白笙落訕訕笑道:”不是,我那應該就是睡太熟了。”

慕時澤又有些生氣,他道:“根本就不是,你那是力竭暈倒了。”

白笙落愣了一下,昨晚她確實有些不舒服,但也沒到暈倒的地步吧?

但看著醫官留下的藥,她隻好承認這個事實。

難道是這段時間戰事太多了?之前自己也沒這麼柔弱啊。

白笙落一言不發地想著。

慕時澤沉默地看她,突然湊上去歪頭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對上白笙落略顯錯愕的目光,他有些彆扭地道:“我不喜歡你受傷,也不喜歡你為了彆人冒險,哪怕這個彆人是萬千百姓。我也不喜歡你白著臉躺在床上,周圍卻全是報喜的聲音……”

他說著說著聲音都顫抖起來,手臂環緊了白笙落的腰,另一隻手摁住她的脖子,用她的唇,止住了自己的顫抖。

直到看到白笙落喊不起來的那瞬間。

他不作假的恐慌才讓他意識到,白笙落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很重要的人了。

看到她受傷會緊張,會生氣,想一直保護她。

慕時澤抱著白笙落的手臂收緊了些。

思來想去,他竟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眼前的人。

可能是因為她太好看了,好看到一顰一笑都勾人心弦,但又好像不是。

昨晚的她談不上好看,狼狽,憔悴。

但慕時澤看到她軟綿綿地躺在榻上,自己怎麼喊她也喊不醒的時候,他心裡繃著的那根弦瞬間斷了。

他聽不清彆人在說什麼,看不清彆人在做什麼,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眼前緊閉雙眼的人。

他覺得很奇特,先前喜歡阿姊的時候好像沒有這樣失態過,沒有這樣瘋狂迷戀和在意過。

就像中了情蠱一般,一點一點在溺愛裡淪為白笙落的忠實信徒。

他想到了昨晚自己做的事,惶恐一點點漫上心頭。

如果白笙落發現了,她會舍棄自己嗎?

他微微放開白笙落,低聲問道:“姐姐,如果我做了什麼錯事,你會不要我嗎?”

白笙落被吻的頭腦發昏,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什麼錯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會不會不要我?”慕時澤蹭著白笙落的脖頸。

白笙落發癢地蜷起身子,下意識說道:“不會不要你的,最多生生你的氣。”

慕時澤炙熱的呼吸吐在她的鎖骨,語氣黏黏乎乎的:“真的嗎?”

白笙落沒察覺到不對,但她感覺這人在用美人計:“當然是真的,慕時澤,你再這樣我就揍你了。”

她一字一字咬著自己名字喊出來的時候,慕時澤隻感覺到腳踏實地的安心。

他語氣顯得有些固執:“你再喊一遍。”

白笙落:“喊什麼?慕時澤?”

他“嗯”了一聲,心底酥酥麻麻的。

慕時澤埋在她的脖頸,輕聲道:“剛剛這是你說的,你永遠、永遠都不能不要我。”

輕柔的語氣中仿佛帶著萬千執念。

白笙落推開他,有些疑惑:“你今天怎麼這麼纏人?”

見慕時澤又要往她身上蹭,她急忙抵著他的胸膛:“停!”

等慕時澤乖乖停下動作,她轉移話題一般地說道:“胡將軍他們應該不會管我們了,去潤州轉轉?你還沒去過吧?”

慕時澤眼前一亮,點頭:“我想去你走過的,待過的地方,所有。”

白笙落笑道:“祖宗你饒了我吧,那逛到什麼時候啊?”

慕時澤湊上去耍賴:“那就慢慢逛,這次時間不夠就下一次,反正你待過的地方我要一一走遍。”

白笙落對自己人一向縱容,聞言拍拍他:“好好好,都去都去。”

兩人起身,慢悠悠地晃到城內,沿著汶河慢慢地走著。

潤州還算恢複得快,街邊已經有好些小販在叫喊了。

白笙落放了一塊碎銀,接過小販笑嗬嗬遞來的雙麻桃酥:“試試這個,潤州特有的。”

慕時澤咬下,外酥內軟,吃一口滿口香。

他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白笙落:“好吃!我原先還以為這是尋常的胡餅。”

白笙落得意地笑:“街上賣胡餅?誰去吃啊?”

她看著側麵的汶河,眼裡透著懷念:“這條河我幼時常常沿著它走,城內哪都能看見它,所以當時特彆喜歡乘著船到處亂劃,看看它的儘頭到底在什麼地方。不過近來不怎麼坐船了。”

慕時澤四處看了一下,見前方有艘無人的小舟,拉住白笙落的手向那走去:“那我們現在去劃。”

“大冬天的劃什麼船?”白笙落無奈地被他拉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