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澤有些心驚，他看著白笙落，緊閉著唇。

卻沒想她越說越靠近，直到兩人的呼吸都纏繞在一起：“是不是你也喜歡我啊？”

感受到她的呼吸，慕時澤整個人都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我……”

白笙落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鼻尖，引得慕時澤渾身一顫。

“彆怕啊，”她手指抵在慕時澤，輕輕戳了戳：“快說喜歡我。”

她語氣如常，卻讓慕時澤意外地想跟著她說。他幾乎是顫著聲重複白笙落說的話：“……喜歡你。”

白笙落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她歪頭碰了一下慕時澤的唇角：“這麼緊張？”

她她她親我？

慕時澤腦袋一片空白，他似乎是沒反應過來白笙落做了什麼，呆呆地看著她。

等到白笙落笑出了聲，他才猛地回神，雙耳通紅地小聲控訴：“沒遇過你這樣的。”

“什麼樣？”白笙落垂眸看著他的耳垂，沒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得到對方差點彈起來的反應後，才拉開距離，托著腮問道。

“就是，就是這樣。”慕時澤話都有點說不清楚了，他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出乎意料的吻。

他根本不敢看向白笙落的眼睛，隻好埋著腦袋。

白笙落笑得更歡了，她繼續逗道：“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啊，到底是什麼樣啊？”

見慕時澤都快變成一隻鴕鳥了，白笙落才笑著放過了他：“不管什麼樣，我肯定獨一份。”

她心情頗好地夾了一塊飛鳶膾給慕時澤：“他們家這個好吃。”

“謝謝。”慕時澤仿佛終於找到了事情可做，埋著頭咬了一口，突然停下動作看她，“你對每個俊俏的小公子都這樣嗎？”

他刻意把俊俏二字咬的特彆重，眼神灼灼地看著白笙落。

白笙落不由失笑：“你很在意這事？”

慕時澤又想埋頭了，他小聲道：“也不是，我就是問問。”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在說什麼。

白笙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好心解釋道：“我跟之前那些人，也就是無聊的時候在一起玩玩，頂多是吃飯看戲之類的，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再說了，我沒認真，他們也沒認真啊。“

白笙落與他對視：“你是那獨一份，我挺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帶著你兩個月。”

慕時澤抬眼靜靜地看著她，眼裡泛著複雜的情緒。

白笙落挑眉，擅自結束了這場對視：“吃菜啊，好貴呢，我每天接懸賞賺的錢。”

這話誰都不信。

慕時澤輕輕皺眉，歎了口氣，他斟酌著語氣道：“那天你在船上，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

白笙落點頭“嗯”了一聲，似乎不是很在意。

慕時澤抿唇：“這個身份很危險，你藏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

白笙落咽下了嘴裡的東西，手指隔空點點他：“因為，那個時候，除了傳音閣閣主，沒有人能把單槍匹馬衝進敵陣的某位小世子救出來。”

慕時澤眼神飄了飄：“說得好像我是個小孩子一樣。”

白笙落嘲諷一笑：“你不是小孩，難道我是小孩？”

慕時澤愣了一下，明白了白笙落的意思，他一臉不可置信：“你比我年長？”

白笙落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幅“那當然”的模樣。

慕時澤又把腦袋埋進了碗裡。

白笙落得逞地笑道“你是不是應該喊一聲姐姐啊？”

慕時澤嘴角抽了抽，閉嘴不言，隻悶頭吃著，妄圖跳過這個話題。

但他想跳過，白笙落卻不想。

慕時澤被白笙落捏著下巴轉過來，她眼裡閃爍著狡黠的光，晃了晃慕時澤的臉：“快點，喊姐姐。”

慕時澤試圖反抗，但在對上白笙落明亮的眸子時，他不自主得停了動作。

白笙落生得極其漂亮，眼中帶笑時，眼裡的波瀾幾乎快將慕時澤醉在這裡，他幾乎是看愣了。

良久，才像受了蠱惑一般小聲地喊道：“姐姐。”

白笙落心裡暗爽，故作鎮靜地鬆開他：“嗯，吃飯吧，都快涼了”

說話間，嘴角幾乎繃不住的上揚。

慕時澤眨著眼睛紅著臉，聽話地咬下碗內的魚膾。

臘月初七，慕恭仁攙扶著慕母上了馬車，回頭看向慕時澤：“上車。”

慕時澤稍稍後退，眼神躲閃：“父親，我突然想起來有事沒處理，你們先去，我一會讓總管再備一輛。”

話還沒說完，他便迅速跑遠，分明是沒給慕恭仁拒絕的機會。

慕恭仁氣得瞪大了眼睛，慕母倒是一副早已看穿的神情，笑著給他順氣，“子衡估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你隨他去就是了，如今他鬼主意多著呢，你也管不過來。”

慕恭仁憤憤說道：“之前下朝也自己溜了，我還沒說他。但彆的不說，入宮這種節骨眼上就不能耍小心思。”

慕母伸手撫平他翹起的胡子，掩麵而笑。

白笙落慢悠悠地走出將軍府，白色的雪狐棉衣下，淡色長裙順著微風起舞，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

她踏過門檻，隻見慕時澤靠在馬車邊，一見著她便直起身來，走近：“我們就要趕不上慶典了。”

白笙落低頭笑道：“慕公子這是怨我慢呢？”

慕時澤扶著她上車，小聲求饒：“我哪敢啊。”

馬車緩緩啟動，向皇宮駛去。

白笙落轉頭問：“你父母先過去了？”

“嗯。”慕時澤點頭。

白笙落長長的“哦”了一聲：“所以你父母為什麼不帶你一起去啊？”

慕時澤沒撒過謊，有些緊張地摩挲著衣角，語速飛快：“他們、他們嫌我礙事。自從我大哥他們當了官，就都是坐自己的車，而我整日裡坐他們的馬車他們早就煩我了。”

白笙落認同地點點頭：“確實。”

“確實什麼？”慕時澤覺得不太對，轉頭問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下次你可以坐我的馬車，我不嫌你。”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白笙落連忙找補。

“你肯定又在騙我，”他頓了頓，鬼迷心竅一般加了一句：“姐姐。”

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他猛地側頭看向窗外，把紅透的耳根露在外麵。

白笙落被這聲“姐姐”喊酥了半邊心臟，掩麵在心中狂笑，又不漏痕跡地接道，“怎麼會，我不是那種人。”

她伸手捏捏他的耳垂，等對方轉過身來才問道：“之前讓你喊姐姐不是抵死不從嗎？如今怎麼叫這麼勤快？”

馬車外傳來不小的叫賣聲，慕時澤手指動了動，說道：“我興致上來了喊兩聲，不行嗎？”

“這樣啊，那你日後多來點興致，我就喜歡聽你喊。”白笙落聲音帶笑，惹得慕時澤又是一陣害臊。

片刻後，兩人不加遮掩地卡在皇上來之前一起進了大殿落座，慕恭仁問慕時澤：“你怎麼跟郡主一起來的？”

慕時澤麵不改色道：“路上恰好遇到，就一起了。”

他抬眼跟對麵的白笙落對上了眼，她笑著眨眨眼睛，悄悄的拋去一個飛吻。

慕時澤連忙垂眸，心中卻早已酥酥麻麻的。

慕恭仁狐疑地打量他，慕母見狀笑著解圍：“行了，皇上要來了，就彆糾結這事了。”

慕恭仁轉身坐正，慕母一副了然的樣子看了一眼慕時澤，也不再過問此事。

年輕人的事情，她才不願意插手。

慕時澤暗暗鬆了一口氣。

朝中大臣的宴會無聊的很，白笙落忍了一會，等到皇上離席，她便輕輕敲了敲杯壁，跟慕時澤對上視線後，她抬手指了指外麵，便起身離去。

天色漸晚，臘月的風冷的令人哆嗦，慕時澤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在簷下跺腳的白笙落。

他解下披風，蓋在她身上：“彆著涼了。”

白笙落回頭，亮亮的眸子裡滿滿的映著對方：“冷死了。”

“廳內暖和你不待，偏要出來，”他笑著湊近，將白笙落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要不……我們悄悄溜吧。”

白笙落猛地抬頭，對上他溫柔的眉眼：“真的？”

慕時澤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就往宮外跑，用行動證明了自己言語的真假。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自懂事起，他便一直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四書五經六藝，樣樣都處於一種極端的優秀。

而就在剛剛，提前離席，一個從來沒有出現在慕時澤人生中的失禮舉動，甚至都沒有找一個借口。

他突然覺得有一點愧疚，但聽到背後傳來的笑聲，和手中柔軟的觸感。

他突然覺得。

這偶爾的放縱，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兩人一路飛奔進了長安街的深巷內，白笙落笑著甩開他的手：“尋常女子可能還真沒法跟你跑到這。”

兩人跑得確實有點快了，慕時澤笑道：“反正也不會與尋常女子做這種事情。”

巷內傳來人語聲，白笙落拉起他的手：“彆貧了，快走吧。”

悉悉索索的一陣後，幾句西洋語從遠處傳來。

白笙落猛地一頓，捏緊了慕時澤的手。

慕時澤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兩人迅速找了個角落隱藏起來。

走近的幾位西洋人自顧自地聊著，他們身著大俞尋常衣裳，大大的帽簷蓋住西洋特色的臉。

其中一位魁梧的男子罵道：“不是說去什麼找皇子嗎？怎麼繞到這了？”

一旁的同伴迅速示意他降低音量：“大街上亂跑被人碰到怎麼辦？這邊沒人才安全。”

他們小聲議論著遠去，白笙落走出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裡。

現在貿然跟蹤肯定會被發現，到時候打草驚蛇必然得不到消息。

她轉身看向慕時澤，隻見他也神色嚴肅，她道：“這兩人有問題，你不要貿然過去。我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在外麵注意安全。”

慕時澤點點頭，識趣地沒有多問：“好，你也注意安全。”

白笙落笑著應下，跑遠了揮揮手，消失在視野裡。

慕時澤輕輕皺眉，看著西洋人離開的方向。

半晌，才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