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澤被說得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是隱隱覺得這人說的有點道理但是不多,氣結道,“強詞奪理!”
白笙落瞪眼,放出郡主的氣勢:“放肆。”
慕時澤頓時氣焰小了不少,他氣來得快走得也快,想也不想地隨即行禮:“郡主息怒。”
這轉變實在太快,白笙落簡直被氣笑了,咬牙道:“告辭。”
她便起身離去,沒有回頭。
不過白笙落倒也不是說生氣了,隻是覺得不能一下子給人逗急眼,還是要把握尺度。
她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今日賞臉過來也隻是為了給慕承輕捧捧場。
現在捧場也捧得差不多了,她便慢慢悠悠地走出了秦王府的大門。
……
暮色將至,眾人紛紛告辭離開秦王府,馬車上,慕恭仁沉默半晌後看向慕時澤:“和郡主相處得怎麼樣?”
慕時澤煩躁轉頭不語,耳邊又回蕩著那些人說過的話。
庶女怎麼了?郡主又算什麼?就因為身份的原因,一個要被嘲笑至今,另一個就高高在上享受所有人的恭敬和討好嗎?
慕恭仁看他沉默,就知道了結果,歎了口氣:“有個事情要交給你完成,就當是給你的曆練。”
慕時澤轉頭,坐直身體道:“什麼事情?”
誰不希望自己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慕時澤也是,他很早起便依舊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了,隻等著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
如今父親要交任務給自己,他自然是要認真對待的。
慕恭仁沉聲說道:“江南戰事,越詳細越好。”
江南要發生戰事了?
可朝堂上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父親又是從哪得知的?
他想到方才李啟將其他官員一同留下的舉動。
難道是秦王?
慕時澤應了下來,皺眉思索。
……
時間很快晃過了幾日。
深夜,慕時澤看著手裡的密信,冷聲問道:“這麼多天就查出這些?”
眼前的黑衣人跪地解釋:“公子,我們探查情報的本就是弱勢,加上江南戰事未起,西洋軍隻是蠢蠢欲動,我們沒辦法再探查彆的情報了。”
“既是弱勢便抓緊提高,而不是拿著當借口。”慕時澤眉色都冷了下來,乍一看很有氣勢,嚇得那黑衣人低頭不敢言語。
慕時澤沉默半晌。
自己查不到的話,隻能借助外力了。
傳音閣掌握幾乎整個大俞的信息,從勢力強大的他們手中奪去消息確實不太現實。
他揮手讓暗衛退下,垂下眼眸。
看來得去一趟傳音閣了。
……
京城百燈曠照,千裡通明。鬨市中人聲鼎沸,喧鬨非凡,小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慕時澤快步走至最繁華的街道,正中間佇立著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
雕簷映日,畫棟飛雲。碧闌乾低接軒窗,翠簾幕高懸戶牖,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水雲間”三字。
傳音閣的存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到底不能在明麵上太囂張。水雲間在百姓眼裡隻是一個夜夜笙歌的酒樓罷了,隻有那些有門道的人才會知道裡麵暗藏玄機。
慕時澤走了進去,宇內清歌伴瓊漿,八方酒客泱泱,一旁的舞台上還有幾位舞姬翩然起舞,贏得底下看客連連鼓掌歡呼。慕時澤尋得一處空位坐下,一位侍女走過來,“公子需要什麼?”
慕時澤低聲說道,“一杯新林玉露。”
這所謂的新林玉露便是傳音閣的暗號。
聞言,侍女微笑應下,“公子稍等。”
說完便轉身離去。
慕時澤百無聊賴地看著台上的舞姬,猝然感到一道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敏銳地抬頭,隻見二樓紅簾之下,映出一張極其惹眼的臉,眉如翠宇,肌如白雪,嫣然一笑,惑人心,迷人眼。
慕時澤一下看呆了眼,又很快反應過來,忙低頭回避。
那是……安樂郡主?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常來,慕時澤有些氣悶,但想到方才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又想抬頭再看一眼,他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悄悄醞釀著時機。
白笙落好笑地看著那顆低下去就不敢抬起來的腦袋,旁邊侍從遞上來一杯茶飲,她笑著點頭接過。
水雲間的侍從就沒有幾個醜的,慕時澤恰好在此時抬頭,瞧見了這一幕,他不由得又是一陣氣悶。
先前那般對我,現在身邊又多一個俊俏公子,可真是風流!
慕時澤咬牙切齒地想著,悶頭喝了口茶,眼前卻出現了一雙腳。
慕時澤抬眼。
是剛剛在白笙落旁邊的侍從,他有些心虛,故作鎮定地看著他不說話。
那位侍從雙手捧上一隻手絹,素色的,隱隱可以看見裡麵的刺繡:“公子,這是白姑娘給您的。”
沒等慕時澤回話,他將手帕放在慕時澤手上便回了樓上房間。
慕時澤抬頭,瞧見白笙落還托著腮看他,下巴輕抬,示意他展開手絹。
慕時澤慢慢展開,心中思緒不斷。
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手絹觸感細膩,不用猜就知道必然是不菲之物。
慕時澤定睛一看,刺繡旁筆墨未乾,字跡飛舞地寫著:“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慕時澤氣結,本來一手情詩卻在此刻有了彆的意味。
他有些羞惱地向樓上望去,瞪大眼睛試圖讓對方看出他的怒火。
白笙落忍不住笑出聲,手指壓在紅唇上給他拋了一個飛吻。
慕時澤到底還是太嫩,一招便被製服。
他忙低下頭,一抹緋色從耳根漫上臉頰。
……但是她真的好漂亮。
雖然不喜白笙落的形跡,但慕時澤還是忍不住讚歎。
正在他腦中天人交戰,思緒紛亂之時,侍女上前:“公子,您的‘茶’好了,這邊請。”
慕時澤連忙收起思緒,迅速站起身,跟在侍女後麵上樓。
他本沒想再看白笙落,但走到樓梯旁時,又沒忍住側目看去。
她倚在欄杆上,似乎是對他轉頭看自己早有預料,笑著勾勾手。
猝不及防被抓到偷看的慕時澤猛地低下頭,連忙當作沒看見進了雅間。
侍女關上門,一切都被隔絕在外。
包括那張漂亮的臉。
她走到桌邊,拿出了一張特製的紙,輕道:“請。”
慕時澤平複了一下呼吸,點頭致謝。
他躬身持筆,筆尖飛快。
很快,他將自己的要求寫上,遞上懸賞:“麻煩加急。”
侍女接過,麵上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的。”
事情完成後,慕時澤怕再遇到白笙落,逃似的離開了水雲間。
眼見慕時澤離開傳音閣,白笙落叩了叩桌子。
江一恰好趕來,便走上前去,她側頭:“去把那個人的懸賞拿給我看看。”
江一點頭,快步下樓,很快便把映著加急符的懸賞帶了上來:“閣主。”
白笙落翻開看了看,目光沉了下來:“江南戰事……”
江一抬眸望向白笙落,神情也有些擔憂:“我去江南查探?”
白笙落皺眉,看樣子西洋人還沒出動,這件事讓他們查還是勉強了一點,便道:“不,我親自去一趟,你讓他們把這塊懸賞牌壓著,過幾日我來處理。”
“是。”江一沒有異議,拿起令牌離開。
白笙落倚著欄杆,暗暗思索。
幾年不見,西洋軍是去養精蓄銳了啊,在奪嫡的節骨眼上來,實在不難讓人聯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