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聽說慕小公子才識過人……(1 / 1)

至權 落杯 4704 字 12個月前

丞相府。

慕時澤正準備出門,便被慕母叫住:“剛祭祖回來又亂跑?不休息一下嗎?皇上賞的重陽糕還沒吃呢。”

懸賞消息還是沒出來,慕時澤實在憂心,那裡吃得下重陽糕?

他拱手行禮:“我不吃了,母親。有些要緊的事得去處理。”

慕母知道自家孩子有很多事情要做,便也沒阻止。

她看著他離開,忍不住歎了口氣。

身為人母,不管孩子多優秀,也還是會擔心他會不會下手沒輕沒重地傷到自己。

丫鬟連忙上前:“夫人,天色漸涼,我們先進屋吧。”

慕母點頭,眼裡有些擔憂:“才這麼大點人,就已經像他大哥一樣了,我倒覺得閒一點有何不好呢?”

大公子慕起年紀輕輕就已任下州刺史,平日裡忙於政事,事事講究親力親為,常年不見人影。

慕母原先得意於家中有兒初長成,後來慕起回府時間愈來愈少,她又不由得思念起那個優秀的兒子。

丫鬟笑著說:“夫人可彆炫耀了,大公子如此優秀,旁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慕母本也隻是感歎一下,丫鬟如此說,她也便如此拋開了這個話題。

她笑著點點丫鬟的腦門:“就你嘴甜。”

水雲間內。

慕時澤言語間透露出一分焦急,冷聲詢問:“懸賞還沒人接嗎?”

接待女子笑著道:“是,近日懸賞接了不少,但您這一份卻是無人問津。”

慕時澤緊鎖眉頭,隱隱意識到一點不對勁。

雖然江南戰事確實未起,但也不至於沒有一個人願意接他的懸賞吧?

他剛想出聲,鼻尖便飄來一股淡香。

手臂被人輕輕一碰,來人好像是故意的,纖細的手指從手臂一路滑到手背。

他轉頭,一張精致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白笙落眉間還隱隱有些疲憊,她瞥了慕時澤一眼,敲敲桌子,指著慕時澤的懸賞令牌說:“那個。”

接待女子低眉頷首,恭敬的雙手遞上令牌。

白笙落隨意接過收好,轉身便走。

慕時澤呆愣了一會,意識到白笙落這是在接懸賞,連忙追上:“你接懸賞怎麼不遮著點臉,被彆人看到怎麼辦?”

水雲間接懸賞的地方雖然隻有內部人手和發布任務的人可以進出,但若是被有心人看到,白笙落還是會有危險。

白笙落好笑地看向慕時澤,兩人走的快,言語間已經出了水雲間。

來到繁華的街道上,她隨手從旁邊攤位拿了一個糖人,遞給攤主一塊整銀。

“不用找了,”她咬了一口:“怎麼?關心我?”

她是這裡的主人,周圍有沒有危險她自然是早就摸清了的。

隻是慕時澤這副著急的樣子,讓她還真有點愉悅。

慕時澤舔舔嘴唇,轉頭否認:“沒有,我是擔心你被人認出來會有麻煩。”

“那不就是關心我?”白笙落歪頭看他,路邊燈燈明亮,襯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慕時澤心中一動,他無意識地滾動喉結,躲閃著目光,忽然想起什麼,他一把抓住白笙落的手腕:“你怎麼會接懸賞?”

白笙落滿不在乎地隨口胡謅:“沒錢了。”

慕時澤無言,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將門之女會沒錢?慕時澤疑惑,想出聲嘲諷,但又擔心如果是真的,豈不是傷了人家的心?

慕時澤心中糾結,完全忘記了白笙落方才買糖人時的闊綽模樣。

他餘光掃到她咬下了糖人的腦袋,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們女孩子不是特彆喜歡這個糖人嗎?哪有人一上來就咬掉人家腦袋的?”

白笙落瞪他一眼,帶著些許任性,一字一頓地說:“我就咬。”

慕時澤噎了一下。

除了慕承輕,他沒跟同齡姑娘有過什麼交流。

而慕承輕始終端莊有禮,從未有過這般任性的時候,所以如今的場景,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便隻好安靜地跟在白笙落後麵。

說話間已經到了鬨市的邊緣,白笙落一口咽下糖人,把小棍往慕時澤手裡一塞:“謝謝你送我回家,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說完她便腳尖一點,回頭對慕時澤拋了一個飛吻,不忘囑咐道:“再見!小棍不要亂扔啊!”

慕時澤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跟著白笙落走了這麼久。

他有些無語地看著她消失在視野裡,小聲嘴硬道:“我沒有送你回家,隻是順路。”

他低頭看著還沾著糖渣的小棍,望著天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翌日,傳音閣的回信就傳到了慕時澤手上,

慕時澤驚歎白笙落速度之快的同時,又擔心這份情報是否物有所值。

他拆開信件,瀟灑的字體躍然而至,涉及的情報比他自己探查到的細致數倍。

信息量巨大。沉吟片刻,他捏著信轉身向慕恭仁臥房走去。

“父親。”慕時澤看了看旁邊的侍從,慕恭仁了然,擺擺手讓眾人退下。

慕時澤將信件遞給他:“根據已經探查到的消息,西洋軍確實有偷襲的打算,預計可能就是今夜,江南兵力勉強可以抵擋,但撐不了太久,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慕恭仁快速看完信件,沉默了片刻。

既然已經站隊秦王,那便儘心些吧。

他起身說道:“去秦王府。”

江一幫白笙落沏好茶:“閣主對江南一事可有對策?”

白笙落癱在榻上,疲憊地說道:“嗯,我在江南已經和胡將軍通過氣不用死守防線,暗中召集了附近的兵力,今夜也會全麵警備,但是肯定抵擋不了多久。我終究是大俞郡主,本不該擅自離京,江南也肯定不能長留。”

白笙落抿茶:“今夜戰役爆發,明日早朝必會派朝廷中人領兵前往江南支援,我一會進宮去說服皇上,一同前去。”

她示意江一靠近,低語道:“我在西洋軍內部查到一點跡象,可能和李盈有關,你立刻前往江南,帶人潛入西洋軍內,收集相關信息。”

江一麵色凝重的領命退下。

白笙落躺倒在榻上,望著屋頂。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那這李盈就太愚蠢了。

寅時,江南戰役爆發。

西洋軍借道東瀛進犯,駛千百艘巨輪突襲。

眾將士拚死抵抗,奈何兵力懸殊過大,炮火炸開了半邊天。

江南淪陷過半,東海失守。

西洋軍一路北上,打至壁江。大俞舉國震驚。

卯時未到,所有人都聚集到朝堂之上,皇帝李伯昱聽著前線的戰報,捏緊眉頭。

本打算近日便退位頤養天年了,沒想到出了這事。李伯昱太陽穴一陣突突的疼。

“東海屏障一夜儘失,江南失守。”李伯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劉愛卿,你手掌兵部,你說說看。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兵部尚書劉滿頭冒冷汗,“臣以為,江南前線兵力薄弱,必須立刻召集各地兵馬前去支援。”

李伯昱無語凝噎:“廢話,我能不知道要支援嗎?”

一群庸官,朕遲早換了你們。

李伯昱心中忿忿。

西南蠻族多年未犯,兵力也足夠,且讓西南支援一部分兵力,至於西北……

不行,西北的防線絕對不能動。

他很快有了決策,下旨道:“讓陸豐帶著一部分兵力從西南趕過去,白易平守住西北不要亂動,防止北蠻趁亂騷擾。另外,”他掃視一圈,鎖定了一位少年:“小吳將軍,你帶京兵先過去,一定要阻止西洋軍繼續深入。”

李伯昱口中的小吳將軍乃下都督吳奉世之子,吳方。

此人與慕時澤同歲,但在西南領兵打過幾次仗,領了軍功後,被李伯昱召回京任武散官遊騎將軍。

聽見皇上提出讓自己帶兵前往江南,吳方深感責任深重,忙點頭應下。

李盈驚慌地站在一旁,事發突然,他腦內一片空白。他偏頭看向中書侍郎張進,眼神裡滿滿的惶恐。

事情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張進急得冒汗,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按照先前的計劃主動請示出征。

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什麼,李盈猶豫了一瞬間,而正是這短短幾個呼吸之間,他便錯失良機。

李啟神色陰晴不定,雖然昨日慕家人已經提前告訴了他江南可能發生戰事,也粗略得做出了應對手段。

但這西洋軍來勢洶洶,竟已經衝破東海防線,實在是讓他始料不及,甚至讓他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但他還是很快恢複理智。

若是想爭得皇位的話,這楚越之急自己是必然要參與的。

沉默著聽了百官討論半晌。他餘光瞧見李盈猶豫不決的身影,便忙搶在李盈前麵上前行禮:

“父皇,戰亂突發,兒臣認為前線需要一個能穩住民心的人,兒臣願意領兵前往,與諸位袍澤共進退。”

李伯昱微微一愣,似是沒想到一向貪生怕死的兒子居然能主動站出來,眼中多了幾分欣慰,笑道:“是,前線確實需要一根定海神針,既然你主動請纓,那便你去吧。”

李伯昱心中也是一片明鏡,李啟要去江南,是明晃晃的想要這個皇位。

但是比起李盈猶猶豫豫、貪生怕死的樣子,已經好很多了。

他呼出一口氣,看向了慕恭仁。

這多半是慕家的計謀,李伯昱不討厭慕家摻和奪嫡。

相反,如果慕家真的能扶持起一位明君好讓他安安穩穩的退位,倒也能讓自己省一點心。

隻是另一個孩子嘛……

他眼神掃過一臉呆滯的李盈,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隻是可惜,另一個孩子選錯了人,貪圖安逸,目光短淺,實在不是明君所為。

看來這皇位多半是要傳給李啟了。

但李啟上位的話……

他環顧底下站位涇渭分明的臣子們,目光落在了傲立其中的慕家父子。想起了昨夜安樂的話:

“新皇即任,能臣輔之。我朝能臣不多,政黨倒是分割得厲害。依臣之見,引入新臣方可打破僵局。此次江南戰事便是一個給新臣上位的機會。至於人選,皇上可以自行抉擇。”

他看向慕恭仁:“慕相,聽說貴府三公子才識過人,身手也不錯。慕起已經是人中龍鳳,想必慕小公子也不會差。不如與之一同前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吳家父子一愣,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思緒翻湧。

吳家和慕家是三代世交,吳方與慕時澤更是相交甚好。

慕恭仁靜默一瞬,明白皇上這是在給慕時澤機會。

即使心中有些疑惑為何突然點了自家孩子,但這畢竟是件好事。

若是慕時澤爭口氣,說不定能一舉進入朝堂,位列高處。

他隨即躬身謝恩:“臣遵旨。”

李伯昱點頭:“好,到時候讓安樂郡主一同前去,她深諳兵法,水路作戰也有獨到的見解,你們回去收拾行李,即刻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