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慕公子有喜歡的人嗎?(1 / 1)

至權 落杯 5388 字 12個月前

慕時澤一驚,轉頭看見慕承輕身旁的喜婆焦急地四處張望,他急急忙忙朝白笙落行了一禮:“臣先失陪了。”

白笙落點點頭。

慕時澤得到回應後他便大步朝慕承輕走去,到了喜婆跟前不知說了什麼,看樣子應該是在道歉。

白笙落饒有興致地看著慕時澤的背影。

秋意未起,似是嫌熱,除了內襯,他隻套了一層薄薄的外袍,動作之下,都能瞧見這人流暢的肌肉線條。

白笙落移開目光。

慕時澤一直表現得很沉穩。

但是這份沉穩卻隻浮於表麵,他站在一旁,和慕家眾人有著輕微的格格不入,好似隻是為了融入周圍的人而故意裝得沉穩。

白笙落笑笑。

這位才學兼優的慕小公子,好像隻是在虛張聲勢啊。

*

時辰到,喜轎熱熱鬨鬨來到秦王府,穩穩當當地停在門前。

出轎娘子上前掀起簾子,伸手扶住慕承輕,跨馬鞍,步紅氈,拜禮成後,兩人雙雙進入洞房。

李啟,便是眾人口中的秦王了。

大俞皇家人丁單薄,皇上又忙於政事身心交瘁,無意再添皇子。

於是大俞便隻有這位秦王殿下和嫡長子李盈兩位適齡皇子。

其實宮內還有一位小皇子,年紀不過五六歲,名叫李願。

但由於年紀太小,很少出現在人們視野裡,大家久而久之便很少提起了。

近日皇上身體每況愈下,多次表露出立新皇的意思,但也未曾明說立儲之事,其實意思很明顯,是想讓這兩位皇子公平競爭。

如皇帝所願,兩位皇子確實也暗暗比量著。

而如今慕承輕嫁入秦王府,慕家便是明晃晃的站隊秦王。

李啟握著慕承輕的手消失在視野中。

剩下的眾人皆是各藏心思。

白笙落對他們這些幫派不甚在意,隻是覺得一向中立的慕家都開始站隊了,未來的局麵還真是難以預料。

而慕時澤麵色淡淡,他盯著慕承輕的身影,袖中的拳頭緩緩握緊。

說起來,他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對於慕承輕,慕時澤其實不太清楚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

或許是成長過程中的依賴使然,他漸漸發現自己對慕承輕的感情隱隱超出了親情。

他心中惶恐,思來想去又覺得沒有到愛戀的地步,卻也分辯不清。

但如今慕承輕嫁入,他心中也隻是鬱結,並沒有過多的痛苦。

也正是此刻,他才覺得,這種情愫或許不是愛情,隻是讓他被迫離開了一直給予他關懷和愛的人的不習慣而已。

但這份感情也還是讓他在此刻多出一份彆於常人的鬱悶和委屈。

白笙落眼神落在慕時澤身上,略有所思。

整個宴廳混亂一片,早已過了半百的官員們喝起酒來仍是不褪年輕時的豪氣,到處散落著一飲而儘的老頭,以及混在其中四處攀關係的新官。

慕時澤默默坐在角落喝酒,幾個前來搭話的人都被他好聲好氣地勸離。

白笙落笑意漸深,托著酒杯坐在他身旁。

他麵無表情地抬眼,本想再次禮貌驅趕來人,但見是白笙落,還是扯了一下唇,低聲道:“郡主。”

白笙落彎眼,克製不住地笑了一聲。

慕時澤敏感抬眼:“郡主笑什麼。”

“沒有啊,”白笙落慢慢晃著銀質的酒杯,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杯壁:“我隻是好奇,慕公子您為什麼會在自己姐姐的婚禮上悶悶不樂呢?”

慕時澤有些抗拒地皺眉,明顯是不太想聊這個話題。

但礙於白笙落的身份,他雖心中不虞,也依然控製著表情,隻是清清冷冷道:“我想這和郡主沒有關係。”

白笙落低頭抿去嘴角的笑意:“那好吧,我們換個話題,慕公子有喜歡的人嗎?”

“這也和郡主沒有關係。”似乎是覺得被冒犯了,他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像一隻被戳到了痛處的貓。

白笙落惡劣的神經被這一出刺激地興奮起來。

她突然向前,眼裡滿滿得印著慕時澤驚愕的臉,鴉羽般的睫毛短暫地眨了一下,帶著隱晦的引誘,兩人的鼻息幾乎纏繞在一起。

“那就是有咯?”她聲音輕輕,帶著些許誘惑。

兩人距離拉近。

白笙落生得實在是漂亮,遠觀時慕時澤便知道了,但湊近時,五官之間的聯係被淡化,慕時澤隻能看見那扇又長又翹的睫毛一起一落,而那雙明亮的眸子卻似乎蘊藏著無儘的故事,如同一潭深泉,幾乎要將他溺入其中。

慕時澤猛地從泉水中回神,他呼吸放輕,隱約察覺到一絲危險:“郡主自重。”

白笙落拉開距離,伸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仿佛剛才的親密隻是錯覺:“既然喜歡,怎麼不去追呢?以慕公子的外貌身份,應該沒幾個姑娘能拒絕吧?”

她細眉緊縮,似是在思考,突然眼前一亮:“難道,慕公子喜歡的那個人……”

慕時澤猛的起身,帶著隱忍沉聲道:“還請郡主不要再胡說了!”

慕時澤近乎驚懼地小聲喘著氣。

他心中清楚自己對慕承輕的情愫不是愛,但他依舊害怕這種心思會被公之於眾,被眾人誤解。

白笙落明顯的試探和揣測讓他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白笙落無辜地看著他,裝出一副天然無害的樣子:“我是想說,難道你喜歡的姑娘真的不喜歡你。沒想到冒犯到你了,抱歉。”

她眼裡一片歉意,低眉沉默了片刻,好像真的在反省一樣。

原來是這樣嗎?

許是因為酒精上頭,慕時澤腦袋昏昏沉沉,根本無法思考,他抿了一下唇,暗暗責怪自己太過敏感,有些對不住她,輕咳了一聲:“沒事,我沒有生氣,你以後……”

他斟酌了一下語言,像是前輩一樣告誡道:“郡主以後,還是不要把什麼話都說出來比較好。”

儼然是一副把白笙落當成了不諳世事的少女模樣。

白笙落眨眨眼睛,點了點頭。慕時澤歎了口氣,拂袖坐下。

白笙落垂下眼睫,蓋住眼裡的笑意,

其實剛才兩句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慕時澤反應這麼大。

看來隻是個未經世事的奶娃娃罷了,什麼心思都沒有。

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心悅之人。

白笙落在腦內過了一下京城貴族略有名聲的女子。

雖然她也不記得幾個,但也略有耳聞。

思來想去,也沒覺得有哪家的小姐會拒絕慕家的婚娶。

白笙落抿了口清酒。

不過,慕時澤應該隻聽聞過自己在戰場上的事情,以為白笙落是個隻知道打仗,沒什麼心眼子的人。

她笑著抬眼看向慕時澤,見他臉頰微微泛紅,不知是剛剛被氣到還是醉酒了。

白笙落笑了一下,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開口:“慕公子,剛剛多有得罪了。我敬你一杯。”

慕時澤心中本就煩悶,對白笙落又沒有防備,便接過她遞過來的酒一飲而儘。

辣味在舌尖炸開,在口腔裡彌漫開來。

他酒量一般,方才便有些醉了,此時慕時澤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隻能看到一張放大的笑臉和一雙凝著笑意的眸子。

白笙落看著眼前慢慢趴下去的人,托著腮端詳他俊美的麵龐。

興許醉意上頭,慕時澤睡得很沉,呼吸聲平穩而緩慢。

慕時澤的長相介於青澀和成熟之間,清醒著看向彆人的時候,眼神靈動又充滿著未經世事的懵懂與純潔。

但當他閉上眼睛時,立體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精致的唇峰,無一不在宣告著他長相的成熟與優越。

這人長得實在是對自己胃口。

白笙落暗暗出神,指尖輕輕刮著他的睫毛,再順著臉頰滑至唇角,她漫無目的地在心裡找著借口。

怎麼辦呢,這麼大一人在這裡醉酒。

她抬頭掃了掃周圍的人,慕家沒一個人在。

想必是自家姑娘嫁人,又恰好還是在爭儲位的皇子,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她歎了口氣,露出一幅無可奈何的表情。

好吧,那本郡主隻好勉為其難地幫幫你了。

白笙落向一旁的丫鬟招手:“慕公子喝醉了,叫個人把他扶到西邊廂房吧。”

……

慕時澤被丫鬟輕輕扶上床榻,白笙落坐在一旁的桌子邊悠閒地喝茶,她隨意掃了躺在床上那人一眼,道:“我在這等著就行,你們忙去吧。”

“是。”丫鬟恭敬地退下,順便帶上了門。

這一套動作明顯是覺得自己要對他做什麼了?

白笙落失笑,她起身拍拍手,慢悠悠地走到床前,附身湊近慕時澤,眼中光芒變換不定。

醉酒嘛,最適合做一下拉進關係的事情了。

白笙落手指抵在他的唇角。

睡夢中,慕時澤皺著眉,無意識地伸舌舔了舔她的手指。

一陣酥麻竄過腦門,白笙落呼吸停了一瞬。

哦,這是在勾引我吧?

她湊近,兩人的呼吸漸漸纏繞在一起,連慕時澤溫熱的鼻息幾乎要噴灑到白笙落的臉上。

他的臉被屋內明暗所分割,一麵是燭火彌散過來的暖黃,一麵是原本就該屬於深夜的黑暗。

帶著絲絲酒氣,快要碰到他的唇角時,白笙落頓了頓,直起身來。

不過這小孩看上去還小,似乎不太好。

白笙落聽著他淺淺的呼吸,糾結地想著。

算了,沒必要,搞得好像自己很饑渴一樣。

白笙落毫不猶豫地轉身,把他往床內推推,抬腿坐上了床,撈過一邊的畫本無聊地翻閱。

……

小時候,慕家長兄已經成材,慕時澤便是全丞相府的培養對象。

無處不在的關注,如影隨形的監視,想出去玩樂都要報告到慕恭仁那裡,傳回來的回應卻是詢問他讀書習武的任務有沒有完成。

即使慕時澤一直清楚,京城的貴族子弟都是這麼過來的,他依然感到不適和疲憊。

他常常趴在窗邊,眼巴巴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盼望著節日的到來。

慕承輕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她悄悄的塞給慕時澤從街上淘來的新鮮玩意,躲著家仆帶來好吃的糕點,再陪著他玩市井小兒的遊戲。

漸漸的,慕時澤便每日盼著她的到來。

後來時間長了,年幼的他自己都分不清對慕承輕是什麼情愫。

隻記得那時看到她抱著一堆東西回來時心中的雀躍。

慕時澤睜開眼睛,看見塗的花花綠綠的畫本驟然出現在麵前,一時竟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白笙落晃了晃畫本,彎眉出聲道:“醒了就彆賴床了。”

慕時澤一個激靈,迅速拉開距離。

他瞪大雙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郡主怎麼在這?”

白笙落靠在床頭,隨手把畫本扔到一邊,歪了歪頭:“慕公子這是忘記之前發生什麼了?”

她意有所指地挑眉,語氣甚至帶著一些哀怨:“昨晚還死死抱著我不讓我走,現在就離這麼遠……”

白笙落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抬眉看著他。

慕時澤一陣冷汗,他從未醉過酒,不知道自己酒品居然如此之差!

他在腦子瘋狂搜索記憶卻無果,心中更是慌張。

但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得先道歉,他迅速頷首行禮:“臣罪該萬死,望郡主息怒!”

白笙落盯著他不說話,眼裡的笑意也陡然消失,房間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嗯嗯,我跟你調情你跟我談罪不罪?

白笙落簡直要被氣笑,跟木頭談這些真的費勁。

半晌,白笙落扭頭深吸一口氣,打破了僵局。

算了,這段孽緣還得靠自己。

她附身湊近,一股極具侵略性的淡香頓時包裹住慕時澤的身體,她笑道:“慕公子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啊。”

她宛轉蛾眉,言語間兩人的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慕時澤麻了半邊身子,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兩人靠得極近,雙目對視時,那雙清澈又帶著笑意的眼睛幾乎能把慕時澤整個人看穿。

他幾乎是蹦著下了床,站定拱手行禮,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他憑著本能快速地說道;“郡主還是不要再戲弄臣了,臣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管白笙落的反應,忙慌亂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