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2.祭儀很厲害(1 / 1)

買活 禦井烹香 8604 字 11個月前

知識教在彩雲道的發展, 和中樞衙門提倡的政策,多有抵觸之處,跡象是相當多也相當昭然的, 譬如說他們居然在楚雄府城之內, 有一個祭壇——這個地方, 最開始肯定不是作為祭壇建起來的, 隻是知識教的祭司落腳歇息的地方,但是因為他們身邊往往有夷寨護衛, 再加上預算有限,老住客棧,各方麵都並不合適,於是在城外搭建了一個吊腳竹樓, 作為祭司們和扈從固定的住處,這也符合夷寨人的習慣。

若是蓋房子,那是有些難的,土房和城內的木樓相比, 未免有點不好看, 要擴建的話花費也高,吊腳樓要建起來就輕鬆多了, 對夷人來說,無非多花力氣而已,一兩年的時間下來,吊腳樓這裡已經初具雛形,成為城外一個新的定居點了,很多夷人來楚雄辦事,都喜歡在這裡借住。隻要住得下,又是信徒, 並不收錢,隻是住在裡頭需要遵守知識教的規定,參加儀軌而已,很多夷人行商,就是這樣一步步成為真正的虔誠信徒的。

這裡的吊腳樓,修得特彆的高,在一層也沒有設常見的豬圈、廁所等等,而是做成了課堂的樣子,擺著一些竹製的小桌,信徒們跪坐在蒲團上,或者抱腿盤膝的也有,姿態相當隨意,都是專注地抬頭看著黑板前的祭司,聽他猶如掃盲班教師一般,循循善誘地問道,“所以,我們會發現,生活中的大小問題,其實多可以用——”

“理性和學習來解決!”

夷人們的漢話,還不算是太嫻熟,平時發音也有些含混,但這句話卻非常的字正腔圓,一聽就知道熟練地重複了多次,陶珠兒抱著手臂站在人群後方,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毛:她沒想到所謂的祭儀,居然不是幼年鄉間常見的跪拜燒香,在神像前祈禱祝願之類,而居然是如上課一般,從我問你答的對話開始的。

“正是了,知識本身,就是我們的魂靈渡過苦海,達到開悟的小船。世世代代積累的智慧寶庫,是先祖們留給我們的財富,這比什麼有形的財產,都要來得珍貴……我們這些在世上艱難地生活著的受苦人,從降生開始,就不完整,我們出生的時候,什麼都不會,有一大部分魂靈,不存在我們的肉身之中,而是存在於祖先的智慧寶庫裡。”

“我們通過學習,取回越多的知識,也就是找到了越多的魂靈碎片,也就越來越完整,這樣,在我們去世了之後,我們通過茲茲普烏,前往來世的時候,我們的身軀就足夠偉岸,可以抵禦一路上的陰風邪氣,甚至,我們中學習最好,魂靈最完整的人,或許還可以跋涉到量子天宮這種,在黑洞中儘享著靈魂的無儘豐滿,甚至達到沒有任何疑問、迷惑的全知境界……”

“夷人口中的茲茲普烏,就是昭通……那裡是這一支夷人的老家,他們之前是認為,人死了以後都會回到故土昭通去,在那裡生活……”

肖美寶很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看知識教的祭儀了,雖然她隻比陶珠兒早到了一個多月,但對本地的了解要比陶珠兒豐富得多,她細聲在陶珠兒耳邊介紹,“不過,昭通冥土的生活是怎麼樣的,神話傳說中沒有道明,知識教說,冥土有一條艱難的道路,通往六姐的量子黑洞天宮,隻有很少數人能走完這條路,享受極樂。能走多遠,關鍵就在於在生的時候,學會了多少知識,學習能力有多強……做了多少善事,幫助多少人學習,散播了多少知識……”

走完的人,是這個待遇,那走不完的人,那些不愛學習的人呢?他們會過什麼樣的生活?

陶珠兒雖然並不信奉茲茲普烏,但好像也很自然地有了這樣的疑問,並且展開了豐富的想象:按照她從小接觸的陰司地獄那套的傳說,似乎走不到極樂淨土的靈魂,都會在十八層地獄中受刑,贖罪之後再去轉生。這樣的話,不愛學習的信徒,哪怕腰纏萬貫,死後也無法超脫。想到這裡,她也不由得投入地顫抖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的痛苦,肖美寶則低聲回答,“不知道,沒有說,我也問過張老師,那些去不了的人怎麼樣了。張祭司說,這邊的原生神話沒有講,所以他們也不能亂編,那就是利用恐懼傳教,可能會激發一些人的反感。”

兩個女更士都不由得看向了黑板前正在主講的張祭司:這是個頗有賣相的年輕人,大概二十五歲左右,個子生得不算高,膚色黧黑,看不出是漢人還是夷人,一雙眼睛很有神,總是親切含笑地看人,給人很和善的印象。的確很難想像這樣的祭司去編造傳說恐嚇百姓,他看起來就是‘多栽花、少種刺’,非常親和的性子。彆說夷人信徒了,就是漢人百姓乃至衙門吏目,對他都很親近,有什麼事情,隻要張祭司出麵調解評理,大家立刻服氣,都願意給張祭司這個麵子。

也不知道如此和本地神話緊密結合的故事,是張祭司自己編的,還是多人商議而成,哪怕是對茲茲普烏沒有任何概念的陶珠兒,都聽得如癡如醉,更不要說這些夷人信徒了,他們中大概也有一些是第一次親自聽張祭司講道的,也有很多疑問,張祭司鼓勵他們有話就說,大膽地問出來,如果用漢語就更好了,不過時不時還是有人激動地用土話在發問,張祭司聽完了便先用夷話回答一遍,再用漢語回答一遍。

“……人出生的時候,除了哭和吃奶之外,還會什麼呢?連排泄都不能自主,這就是魂靈隻有一半,還不完整的關係。不就是通過長輩的教導,和自己的學習,逐漸地取回靈魂嗎?”

這是對“人出生的時候居然隻有一半?”這問題的解答,夷人對這個概念,大概是感到很新奇的,很多第一次聽到的人,彼此議論紛紛,陶珠兒倒覺得這沒什麼不可理解的,小孩兒魂不全,不是常有這說法嗎?很多時候,有些天生的傻子,大家也都說這是生下來魂就不全。傻子為什麼是傻子?不就是因為沒有學習能力嗎?仔細想想,人通過學習成為完整的人,這說法真是一點也不假。

“學習能力不好,學到的東西老是忘,是不是死後注定走不到樂土……當然不是了。”張祭司突然用了一個很直接的比喻,“吃了飯,會拉屎嗎?當然是會的,但能因為這個就說吃飯沒有用嗎?學會的東西,就算會遺忘了,取回的靈魂碎片也已經永遠融入身體裡了,哪怕學了會忘,隻要一直學習,靈魂還是會越來越豐滿,越來越完整,越來越大!”

這個比喻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粗俗,但效果意外的好,很多虔誠的信徒,仰著臉投入地聽著,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大笑了起來,爭著幫張祭司解釋,“就算今天不忘記,明天不忘記,到死前老糊塗的時候,學過的東西也都會從腦子裡溜走,如果這樣靈魂也會跟著走的話,那學不學又有什麼區彆呢?靈魂是靈魂,能力是能力,這是兩回事!隻要認真地學過,就算忘記了,靈魂也不會走的!”

“再說了,這人啊,總是越學越聰明,溜走的隻是一小部分,留下來的東西很多很多,隻是你未必都能感覺得到!”

很顯然,這些虔誠的信徒,他們的確要比第一次聽講的信徒要聰明得多,說話更有條理,而且思維也更敏捷,甚至要勝過好幾個第一次來聽講的漢人百姓。這些漢人百姓,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懵懵的,興趣雖然濃鬱,但對知識教宣揚的理論好像還不能完全理解吸收。

“這麼說的話,哪怕不奉獻,哪怕窮了一輩子,隻要這一輩子都在學,死後也能有個好歸宿?”

新的疑惑很快被提出來了,而且是帶著極大疑問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不獻祭,隻要學習,取回靈魂碎片,死後就能有個好結果,這對夷人來說也有點不可思議,畢竟不管是什麼祖先,也都會喜歡血牲,這幾乎是刻在所有人腦子裡的常識了。哪有不犧牲獻祭,光顧著自己學習,就得到神靈保佑的好事?

“的確,隻要時時刻刻都彆忘了學習,彆忘了向知識寶庫索取,就算一輩子不來參加祭儀,不和祭司往來,也能擁有極大的魂靈。”

張祭司卻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好幾個夷人百姓立刻就驚訝地低呼出聲,彼此交頭接耳起來,好像根本都不敢相信似的。陶珠兒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她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就是覺得聽著有點不對勁。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和我們靠攏,不和信徒往來,你們又去哪裡得到知識呢?知識本來就是在人和人之間傳遞的呀!難道沒有人的解釋和教導,竹簡上的文字會自己講述自己嗎?在知識教和我們買活軍衙門之外的地方,誰會把寶貴的知識,白白地教給你們呢?”

“啊!”

“也對!”

“說的也是!如果不是為了傳播知識,得到福報,把自己的靈魂弄的大大的,為什麼知識教的祭司也好,衙門的好人老爺們也好,這麼儘力,這麼急切地想教我們啊!連我們自己親戚的土司,對我們都沒有這麼好!”

楚雄這裡的夷人,對買活衙門的吏目,有一個特殊的稱呼,叫做‘好阿普’,以此作為和土司、敏朝衙門的區彆,他們認為買活軍的漢人和敏朝的衙門漢吏一點也不一樣,好得不像是一種人。這種過分的好意,有時候似乎都讓他們有點惶恐了,這會兒,好些聽眾臉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這下就說得通了,原來你們也是在為自己的來世修持啊!”

“大家都是虔誠地信仰六姐,信仰知識!都是自己人!”

“隻要信仰同樣的教派,就都是自家的兄弟!我把我的知識教給我,你把你的知識教給我,這樣,我們又學習了,又散播了知識,兩邊都是雙重的福報,雙份的魂靈!”

好家夥,這就鑽上空子了?陶珠兒微微一驚,先是有點兒啼笑皆非,但很快意識到,這不能說是鑽空子,恰恰相反,還是知識教所希望見到的局麵:就是要鼓勵這樣雙向的刷福報,鼓勵知識的流動,以及交流、分享習慣的培養。因為很多時候,工作的難以開展就在於彼此沒有交流,隻要有了交流,雙方的提防逐漸放下,管理工作就好做多了!

交流的習慣一旦形成,絕不可能隻局限於知識層麵,感情、風俗,都會在交流中達成理解,這人世間很多時候本來就沒有那麼多衝突,隻要大家的態度都是好的,小矛盾就沒有排解不了的!

知識教為什麼在南洋如此風靡,於西南邊境又表現出了這麼強,甚至可以說是恐怖的傳播速度和統治能力……陶珠兒感覺自己已經咂摸出了一點原因了,怎麼說呢,這的確是衙門做不到的事情。有些事情是知識教可以做,但衙門不能做的。

知識教管得沒有衙門這麼細,而且也不收稅,這些事情衙門可做不到。這也難怪百姓更喜歡知識教了,買活衙門的管理,當然他們也能接受,也覺得已經非常好了,但知識教的好甚至更誇張到了他們難以理解的地步,甚至會因為太好而有一點戒心,直到得知了知識教到底還是希望教徒能親近自己,團結自己,接受自己的命令,這才安心下來——還是有所圖的,那就還算是能理解,不然,真會感覺太好了,都不像是真的,好像背地裡一定藏著什麼沒說的壞心眼似的!

“祭司說得有道理,我們除了祭司和衙門之外,還能去哪裡找到知識?還能親近誰?”

聽眾們,立刻七嘴八舌地用兩種語言表起了忠心,語氣狂熱而肯定,那些第一次參加祭儀的夷人,似乎也已經把傳說給烙印在心底,完全理解接受了,開始進入這種新的修行模式,模仿著身邊的同族,開始學著積攢自己的魂靈和福報。漢人聽眾則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們特有的問題,“我們不是夷人,死後不去茲茲普烏的漢人,也能信仰知識教麼?在陰司地獄也有道路通往量子黑洞嗎?”

“當然!”

張祭司毫不考慮地回答,“黑洞本身是包含了無數可能性的極為致密的集合,萬事萬物都蘊含其中,這世上所有的神明背後都有通往黑洞的道路,隻要參悟到這一點,都可以從你從前信仰的神明背後找到一條新通途——不需要背棄原有的信仰,你們還是要感謝從前信仰的舊神,如果沒有他們的引路,你們也發現不了新通途,這是永遠存在的香火情分!”

不強製要求放棄原來的宗教……而是在上頭再構造出一層嗎?

好厲害啊!這樣搞,豈不是要把彆的教門全都吞進去了?就信徒本身來說,這樣當然再好也不過了,原來信的還是信,隻是多信了一個而已。至於更信什麼,這完全可以之後再慢慢看嘛!

楚雄這裡的漢人百姓,明顯原本是有信仰的,而且可能還比較虔誠,聽到張祭司的答案之後,都各自流露安心,夷人們更是更加放鬆了——陶珠兒已經知道他們原本崇拜的是自己的祖先,這種信仰要放棄起來肯定是不容易的,並存之後逐漸淡化才更合理。她仔細思忖著知識教的種種理論,不斷在心中低叫道,“好厲害啊……這都是誰想出來的,太厲害了,這叫夷人怎麼能不信?難怪一村一村傳得這麼快,這比天花還厲害——世界上唯一能勝過病毒的,大概就是宗教了!病毒越發展傳播性越高,宗教也是如此,知識教對比彩雲道南洋這些原始宗教,不知道又發展了多少代,那真是一個照麵就斬落馬下一般的厲害!”

祭儀中,向第一次前來的信眾講道的部分,曆來是大獲成功的,雖然對一些飽學之士來說,有點過於淺薄,但在開化程度不高的人群中卻是恰好。結束了整個信仰體係的構建和描述之後,張祭司就開始引導信眾來重溫(或者新學)知識教的日常行為規範,除了遵紀守法做好事,這些基本所有教派都有的勸善之言以外,知識教的特色就在於最開始所說的口號:以理性與學習之心,指導日常的一切行為。

“人的一輩子,就像是在河裡劃船,路上行走,有時候道路坎坷,有時候水上起波浪,心也跟著顛簸起來,種地的遇到了蟲災,狩獵的被老虎搶走了獵物,捕魚的漁網破了個大洞……”

“遇到了困難,心裡痛苦,想要哭泣,見到了錢,心裡想要搶奪,見到了漂亮的姑娘、英俊的小夥子,想要和他們親近……所有一些心裡的變化,沒有經過魂靈的考慮,直接就反映到了身體上,反映完了,就沒有後續了,我們不會吸取教訓,沒有反思,沒有學習,這是知識教最不提倡的行為,學習,不單單是從知識寶庫中學習,還是從過去自身的經曆中學習,學習自己的性格,學習自己的缺點,把這些知識總結出來,是為寶庫增添新的知識,把這樣的習慣,養成了保持終生,才是積累福報……”

張祭司叫了好幾個信徒起來,向大家分享他們從學習中得到的好處,尤其是以學習來指導自己行為的例子,有些其實是很小的事情,一個夷人講了他進楚雄府城的故事:他之前都是被人領著來的,知道在城門處要登記才能進去,這一次自己來,由於不太會說漢話,有些膽怯,第一反應是找彆的地方翻牆進城,但通過理性克製住了,去學習了翻牆進城的懲罰,這樣知道了後果,克製了恐懼,又去和城門的吏目,學習了該怎麼登記。

這樣,兩次學習之後,他堂堂正正地進入了府城,雖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他來說,卻是貫徹知識教戒律的結果。張祭司對此也表示讚賞,再三強調了翻牆進城的後果,以及學習的好處。

“府城之前就很困擾夷人翻牆進城……”

肖美寶附耳對陶珠兒道,“我們是不收進城費的,隻是要登記一下而已,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和張老師提了一次,果然有回應……”

而且,可想而知,必定會非常管用。陶珠兒端詳著不知不覺,已經聚起數百人的場所,也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知識教能辦到的事情,很多時候,買活軍衙門是辦不到的,哪怕是在買活軍老地,衙門人手齊全的情況下,也是如此。人們不可能會如此虔誠地接受衙門的行為指導,永遠不能。

這也能理解吧,這畢竟是極為不同的機構。陶珠兒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望著張祭司並不高大的身影,咽了咽口水,心跳得有些厲害。她對此簡直有些詫異了:要說對牛均田有過一點好感,這倒是可以理解的,小牛算是不錯的婚配對象了,他們的條件也比較匹配。可不論是張祭司還是謝阿招,外形不說了,其餘條件和她也一點都不合適,她這是怎麼了,年紀到了?想成親了?接連對兩個知識教的祭司,都有點異樣的反應?

雖然買活軍這裡,對於女娘的感情道德好像沒有特彆嚴格的要求,但大致來說,大眾好像也還是推崇從一而終,陶珠兒對於自己‘水性楊花’的天性,也有點兒不安,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都有點魂不守舍,等問答環節結束之後,祭儀進入最重要的考試階段,她們也跟著領了卷子,胡亂一做,交卷的時候,她都不敢看張祭司的臉,也沒有參加後續的評講卷子活動(考試內容對外援更士來說肯定比較簡單),而是托詞回了宿舍,獨自托腮苦思起來:怎麼就特彆對知識教的祭司,好像有偏好似的呢?

‘從自身的過去中不斷學習’,她算是直接把知識教的教誨給學以致用了,陶珠兒不斷回想自己的人生經曆,挖掘內心的軟弱,苦思冥想了許久,一個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的答案,逐漸浮現,連她自己都不覺有些吃驚:

她所喜歡,不,應該說是迷戀的,似乎並不是祭司本人,而是這些祭司所代表的一種狀態……一種堅定的、自信的,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去向何處的狀態,這種狀態讓陶珠兒非常的向往,也因此讓她逐漸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空虛。

不錯,她,陶珠兒,一個極其幸運,也還說得上比較優秀的女更士,內心深處居然似乎缺少一種信仰,讓她感到自己缺少了一種內核,感到缺少了一種指導,她似乎居然沒有理想更沒有追求,好像也很難獲取到有益的參考,這一切,造成了她心中那確然存在的空虛!也因此,她才會受到祭司們如此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