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7.好多人啊!(1 / 1)

買活 禦井烹香 8910 字 11個月前

“喂, 怎麼樣啊,小張?搞到票子沒有——前天就惦記著問你了,等了兩天不說話, 我看你啊, 就是故意吊我們這班朋友的胃口!”

“小張?你在叫誰,小張也是你能叫的?以後叫張達達!”小張滿臉漠然冷傲, 故作姿態一般,背著手緩緩而行,渾身都是那神秘莫測的高人風範, 掃了一眼身邊人, 見他們個個摩拳擦掌,正要上前料理了他, 方才輕輕哼了一聲,“不孝子們,居然敢毆打汝父?那博覽會的門票, 是不想要了?”

“啊啊!還真搞到了!卿子,你大兄也太有本事了吧!下次若能當麵,定要慎重致謝!”

他身邊四五個伴當,都驚喜地叫了起來,“不虧是宗君子!當真是手麵大!”

“是啊是啊,卿子吾父,勞累費心了——你搞到幾張票啊?可彆說隻有兩張,那我爹都叫了,這張你得給我。”

“哎, 彆介,不就是喊爹嗎,我也可以啊, 就看卿子受不受得住,達達——嗯~達達——給人家嘛!”

“滾啊,這麼熟練,你是南風館的出身麼!就你這五大三粗的樣兒,也不知道哪個客官會點你!”

“噦!我說方鎮之,你再說一句話,這票就真沒你份了!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五六個兄弟打鬨了一會兒,張卿子這才透露了票的數量,“就隻有七張票,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我還送一張給顧姑娘,咱們這裡六個,也是正好,就是開幕式第一日的門票,也就是那一日開始,才向外界開放,第一天因為要接待六姐,而且說不得還要根據六姐的玉言而加以改動,因此是不對外的,隻有隨行吏目和采風使、各展位的人在裡頭。”

能弄到這一天的門票,而且一口氣還是七張,也可見張卿子之兄,張宗子的本事有多大了,這展覽會雖然一開三個月,而且每日能接待數千甚至上萬人,按說票不會太難買,但人心好新鮮,打從開始售票,那售票處門口的長龍就沒有停歇過,早早地就掛出了全數售罄的牌子——雖然一人一次隻能買一張,但很多人是周而複始地排隊購買,多餘的票送人也好,高價賣掉也好,都不愁沒人要,這也算是羊城港這裡本地居民的一些便利吧,發財的小機會,總是比彆人要多些。

當然了,但凡是這樣的大型活動,票的組成總是多種多樣的,對公眾的門票是售罄了,可還有不少劃分給各種單位的內部票子供應,一時間,能否搞到內部票,也成了混得好不好的證據,張卿子能從堂兄那裡拿到第一天的票子,實在是證明了張宗子如今的地位。不過,他雖然和幾兄弟開了一會玩笑,但很快也正經起來,叮囑眾人道,“咱們去看也可以,回來自然要和大家談說一番,但還是彆說票從我這裡來的了,不必徒惹口舌——其實,後期咱們大學生還有各係組織參觀的機會,咱們也不過是早些先去看看新鮮罷了,大家也都能看到的。”

“當真?此事真定下了?大家都能去參觀?”

“的確如此,不過要排到較後期了,我等求學,不就是為了增廣見聞麼,豈有不給我們見識機會的道理?可能到了我們去的時候,展覽還比開始要更完備呢!所以終究是都能看到的,咱們不過是早一段時日,也不算什麼。”

“瞧你說的,那可太算什麼了!咱們能看兩次呢!”張卿子的幾個朋友不乾了,錘了張卿子肩膀一下,“走,吃頓好的去,好容易天氣冷下來,肉多起來了,去吃炸雞炸排骨,老子付錢!”

“彆了,彆了!你錢多燒手啊!這會外麵餐館漲價多少你不知道?”

張卿子極力掙紮,但還是被拉著走,眾人都笑道,“就吃他一頓大戶好了,方鎮之上周去乾私活了你不知道?賺了十好幾兩銀子,把它吃光!”

“也該打打牙祭了!這陣子食堂吃的都是些什麼!夏天,每日裡黃瓜冬瓜南瓜,如今就是莧菜白菜土豆,肉星丁點沒有——這葷菜就不賣了!連雞蛋都少,這口中真是要淡出鳥來了!”

“還不是因為定都大典,如今城中供應這樣緊張……連壕鏡、新安都受到影響,以前他們都吃香山縣的菜蔬,現在,廣府道沿岸的菜地全都在給我們羊城港送貨,他們也隻能吃點罐頭了!”

這種因為人員富集導致的菜價上漲,供應緊張,已經持續了大幾個月了,估計要一年多時間,等到定都大典結束才能緩解,眾人也無可奈何隻能接受,隻是這群買活大學的學生,個個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絕對的精英人物,早就習慣了靠著自己的腦子吃香喝辣的生活——他們讀書,不但沒有學費,而且是有錢拿的,雖然這也意味著畢業後要根據安排去相應的單位工作,但起碼比那些手停口停,還要抽時間學習掃盲的百姓,日子寬裕得多了。

而且,尤其是方鎮之這樣理工科出色,心靈手巧的學生,在讀書期間,就有不少賺外快的機會,手上更是撒漫,就算是食堂夥食還算豐盛,對於一些新來買地的土包子,甚至足以歎為觀止的時候,張卿子、方鎮之這幫朋友,就時常呼朋喚友地到學校外頭的餐館去打牙祭了,這群大小夥子主要就是喜歡吃肉——非得肉葷不可,魚腥不算,不頂飽,尤其是他們頑毬之後,甩開腮幫子,一個人吃一斤熟肉,輕輕鬆鬆!

但是,按照現在這肉價上漲的程度,去吃炸雞吃到解饞為止,七個人一頓再喝點冰飲子,飯後來個西瓜,一頓飯真能乾到五六兩銀子去,張卿子雖然自家不愁錢——他們家是紹興張家,如今買地這裡也是數一數一的家族了。然則,他們家自從到買地之後,也是一改從前以不知實務為榮的風氣,那紹興人骨子裡的血脈開始逐漸占據上風。他認為在這樣的時間段,沒有必要特意花銷高價去放縱吃肉,還不如把錢花在異日的旅費上,等定都大典結束之後,到雞籠島去頑時,同樣的價錢,可吃到羊城港三四倍的食物,豈不是更加合適嗎?這會兒,偶爾稍微解解饞便罷了。

再者,雖然方鎮之和他一樣,也是係出名門,但方鎮之家道中落,族人的聯係也比較稀疏,隻是猶存昔年的做派,能和他這樣的人家來往而不露怯,其實家底千差萬彆。張卿子認為他雖然有光明未來,但在羊城港沒有恒產,實在不該養成和兄弟們呼呼喝喝,豪爽浪費的習慣——這南方男人,總有點精打細算,不像是北地青蔥少年,以豪爽為美,有些人呢,心中有數,能拿捏住分寸,有些人是故作豪爽,心中藏奸蹭小便宜,還有些人就和這方鎮之一樣,表裡如一,彆人都沒哄,就把自己的錢拿出來花了,用南方人的話來說,就是一臉的‘羊牯相’。

方鎮之平時怎麼羊牯,說實話也不乾張卿子的事體,但以他帶票的事情來請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吃這頓飯的,當下便死活推辭了,借口要去給顧姑娘送票,脫身出來,眾人還道,“那我們先去,邊吃邊等!”

張卿子道,“可彆!沒準我就和顧姑娘那幾個同學一道吃飯了,我們還相約著去圖書館呢!她寫了一篇文章,托我遞給大兄品評一一,我要把評語轉交過去。”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滿麵曖昧要打趣張卿子,方鎮之還拉著餘下的人要去慶祝,不過,終究這幫人裡也沒有那種吃相太難看的破落戶,多數是方鎮之這樣家道中落的名門子弟,識得人情眉眼,也領會到了張卿子的意思,知道這頓飯一吃不要緊,恐怕會被暗中鄙薄了人品,傳出去也不好聽,於是便哄方鎮之道,“聽說展覽會中也有許多新鮮飲食,不如把錢省到那裡去嘗嘗!”

他們買活大學的大學生,在外素有‘千奇百怪、放誕飛揚’的評語,也的確不是沒有根由,畢竟這裡彙合了多少天縱英才,總有恃才傲物者、落落寡歡沉浸於學者、心中騷動,偏有有點才華,故作出奇之態嘩眾取寵者,很多百姓看來,是一群腦子聰明得有點病,日子過得太好,矯情愛鬨事的怪人,但其實還是默默讀書準備出去做事者居多,就是在這些大說大笑意氣風發的同學之間,人情往來根子上的道理,和外頭也彆無一致。

張卿子一路走,一路心中想道,“這幾個兄弟,也不是沒有可交之處,不算是浪費了票子,但有些人的毛病也真是大,隻是因為異日或許有借重之處,虛與委蛇罷了,實在不可深交。方鎮之也是一樣,這人不知輕重,一味實心豪爽,不懂分辨裡外忠奸,對他說得太多,一轉頭無意間把你賣了他都不知道。”

“要說可以信賴托付,這樣的人壓根提不上來,也就是靠著那巧手混飯吃,他們方家的人,也算是生而逢時吧,在機械、數學、物理上都有長材,先出了個族兄方密之,在工程領域是有名的,幾年時間,已經是響當當的人物了,又有幾個寡居的姑母,也都精明強乾,甚至投稿畫起建築設計來了,中稿的風格,雖然還在施工,但大兄給我看的圖,我是很喜歡的,優美嚴謹而不乏詩意——不知道這些人的為人處世,是不是和方鎮之一樣,差一灶火了。”

倘若不是看在方鎮之的家世份上,張卿子也不會和他往來得這麼密切,要說他算計勢利,倒也不至於,隻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和人來往,除了言語投合之外,總得圖點什麼,他和他大兄張宗子又不是一個性子,大兄跳脫天真,如頑童一般,張卿子則嚴密精明,天生會計算這些得失,也因此,他是張家少有在數理化領域有天分的後人,憑借自己的本事考進機械係後,親人都對他高看了一眼——你看,這不就是為人處世的道理了?宗子的族弟那麼多,也不是個個都能要來這些票的。

“要我說,倘不是男女有彆,名聲上不好聽,我倒是更願意和顧師妹這幫女同學結交,這女子天生便識得拿捏分寸,知道進退。彆看顧師妹那幫姐妹,年紀比這幾個兄弟小,但不知道比這幾個傻子沉穩了多少,和她們比起來,這些男學生雖然學科上專精,但人情世故上有時候簡直就是不開竅的大傻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本來打算是明日把票子送去的,既然托辭而走,張卿子走出校門之後,便索性跳上路邊候客的自行車,花了兩塊錢車費,去了大圖書館——和大學城草建之初不同,那時候大家要去大圖書館都得腿著去,如今,大學城附近的房子,早就住滿居民了,凡是提早在此處蓋房買房的人,都是大賺一筆。也有自己經營些衣食住行、筆墨紙硯小生意的,也有乾脆把房子隔斷出租的,像是張卿子一行人,除了張卿子是自己住在張家的院子裡之外,其餘人幾乎都是租房住,這樣至少自己有一間完整的房子,學校的住宿雖然免費,但是四人間,條件終究艱苦一些,有些家底的學生都不願意將就。

這校門口到大圖書館的一段路,除了中間上下坡的山路沒什麼攤位以外,兩端全是各種攤子,以及載客去大圖書館的自行車,這條路人煙稠密,畜力車體型太大,經常被堵住,速度非常的緩慢,曆來是不怎麼現身的。張卿子坐在後頭,一路看著兩邊攤子上擺著的貨物,忖道,“這陣日子貨郎比以前似乎還要多些,但都不肯賣吃的,看來現在進貨的確是難了!”

大概騎了一十分鐘左右,自行車便停了下來,張卿子熟門熟路,也有些得意地掠過了大圖書館外排隊的長列,在另一個入口掏出了學生證和借閱證,徑自進了大圖書館:自從定都大典要辦,城裡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想來這些高樓大建築見識一番。大圖書館便立刻更改了規則,除了早就辦好借閱證的人群之外,其餘遊客沒有借閱證的,要排隊候入,進入之後,不得說話,隻能屏息凝聲,在導遊的低聲介紹之下,匆匆遊覽一圈,離去之後再放彆人進入。因此,圖書館外大排長龍,幾個月來都是如此,大家也早習慣了。

這麼做,當然是有道理的,否則,圖書館也就完全失去意義,不用在這裡讀書,變成菜市場了,收藏的書籍丟失汙損會更加普遍。不過的確,大家都排隊,自己直接進的時候,那份優越感帶來的愉悅也是難以抗拒,張卿子走進圖書館,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書本的芬芳香氣,這才熟門熟路地去找顧眉生——這顧眉生是語言係的學生,那在洋番書籍區找她是一定能找到的。果然,她和幾個女學生都在那裡俯首用功,彼此對著一卷韃靼文的長卷,還有下頭對照的漢語譯文喃喃念誦,時不時還互相低聲談論著其中的疑難。

張卿子輕輕咳嗽一聲,顧眉生抬頭見了是他,頓時菀然而笑,起身和他一道走到圖書室外的走廊上,張卿子從懷中抽出十張票,遞給她道,“如數買來,請君收悉。”

顧眉生也不推遲,眉開眼笑,一把攥在手心,又從身邊小囊中掏出了鈔票來,遞給他三張大錢,笑道,“人情另算,票錢先收好!”

這就是男女之彆了,博覽會門票官價是三百文,不高不低,起到一個門檻作用,免得過於便宜,大家天天去,那人數上實在是安排不過來了。對於學生來說這筆錢也不算多,但張卿子那幾個男同學,沒一個想著給錢的,顧眉生這裡就很直接,人情領了,錢上是要清爽的。

以張卿子來說,他更喜歡顧眉生這般的做派——雖說按老敏地的想法,這樣做有些小家子氣,不是那‘仗義疏財’、‘君子不言利’的體麵做派了,但如今買地的民風,和從前漸漸迥然有異,也不知道是否受了各種婚書、合同等製度的教育影響,又被‘實事求是’這種格言熏陶,朋友相處時,不再恥於言利,體麵人寧可自己吃虧,也要維持和氣——這樣的人現在隻有被譏笑的份,往往被嘲為‘某大傻子’,譬如那方鎮之,便在大傻子的邊緣徘徊不定了。

雖說這顧眉生,哪怕留著短發,膚色也是羊城港這裡常見的曬黑,卻依舊姿容過人,惹人矚目。但張卿子也絲毫沒有就送她十張票做羊牯的意思,就算兩人彼此有意,甚至是私定終身,他也最多是免了顧眉生的票錢,她幫朋友買的,依舊是要收錢的。畢竟如今這情投意合的兩人,商議婚書時不成分手的也比比皆是呢。他一伸手,便把票取了過來,又和她談笑了幾句,便告辭離去,顧眉生也不在意,回去低聲把喜訊告訴了眾姐妹,大家都喜道,“多謝姐姐了!這票可是不好弄呢!”

又問她打算如何償報張卿子,顧眉生道,“早準備好了,他大兄喜愛收集各種書畫,之前我仿董先生的山水畫,在坊間發賣,被張兄撞見,認為有一一可取之處,便買下來送給采風使,采風使拜訪董先生時,又被董先生討去了。我已再仿了一副,你們見我前陣子畫的那個條幅便是了,雖然不大,隻好做個扇麵,但也還算清雅,過幾日找慶元館出來的一位師傅,請他裱糊上扇子送去,不是十分恰可麼?”

眾女一聽,都笑道,“還得是姐姐想得周到!”

又道,“這畫扇麵的功夫,倘若拿來做西洋小像,也能添上不少進賬呢!如今這山水畫可不比西洋畫賺錢。”

原來顧眉生諸女,有好些個家道都不算富裕,為何這麼輕鬆都有餘錢去買博覽會的門票,絲毫也不心痛?便是因為她們雖然暫時還沒有做通譯的能力,但也都各有賺錢的門路。譬如年歲最小的楊愛,如今方才十七歲,而且家境也是最普通的,但卻通過寫話本而大賺了一筆,顧眉生則是善畫,不但能畫山水,而且她對於西洋畫也素來注意,從小就喜歡利用鉛筆模仿所見油畫的光影效果,拜入買活大學之後,在大圖書館見到了洋番的繪畫理論書籍,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雖然還不會畫西洋油畫,但已能通過鉛筆,畫出和洋番《經書故事集》類似的效果。

這種小像,筆觸細膩,介乎於版畫和仙畫之間,又有強烈的光影對比,和一般人物扁平,瞧著似乎千篇一律非常寫意的華夏人像比,很顯然更能還原畫主的容貌,顧眉生又善於修飾,蕙質蘭心,往往讓雇主覺得自己在小像中甚至比在仙畫中更加中看,這一來不要緊,光是學生之間請托約畫,得的潤筆便令她衣食無憂了。

顧眉生交遊廣闊,成為了大學中頗有名氣的‘顧姑娘’。揚名之後,偶爾出大學城登門作畫,每出門一次,得贈的都是厚禮,倘若不是她有意遊曆天下,便是靠著這個本領就能發家致富,她和張卿子之所以相識也是因此,兩人雖然年貌相當,但彼此做朋友而交,並無他念,這一次博覽會的事情,顧眉生便托他尋票,果然這是找對人了,因此自然要在過後若乾日補上恰當的禮物,這才算是有來有往,把這君子之交逐漸加深下去。

張卿子為顧眉生辦得了這件事,也令一眾女學生對他發生了相當的好感,認為他和一般男同學不同,沒有那種輕狂囂張之態,是可以信賴與結交的朋友,令他自己的擇偶,比大兄還更順當得多,這未曾想到的好處,也都是後話了。

這裡顧眉生得了門票之後,也不需張卿子多說什麼,先叮嚀眾姐妹不要聲張,其次便立刻籌劃起來,從圖書館出來之後,在學校門口買了一些當地的小報,回到眾女一道租賃的一個小院子裡,根本不提什麼聚餐慶祝的事情,而是大家聚在堂屋之中,展開報紙道,“來!萬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六姐不是說了麼,女子最冷靜,深具理科頭腦,我們做事自然都要先有計劃的,先來研究一下展位可能有的布局,把逆人潮而動的道路規劃一一,爭取最短時間內看到最多展位,再去品味自己最喜愛的那些個!”

“這樣難得的門票,看展萬不能隨性,必定要把每一分鐘都發揮價值!大家說,我們是先從一樓敏朝展位看起,還是怎麼說?”

她這一問,比大熱天吃冰飲還讓眾姐妹們興奮,眾人麵上都是立刻發出了光輝,七嘴八舌,道出自己的安排來。“先看敏朝的,人必定都去買地展位,我們頭天晚上就去排隊,第一日最早進去,直奔一樓,從一樓往下看,這樣多數時間一樓都沒有什麼人!等一樓的人滿了,看了第一輪了,我們再往下走,去一樓細看……”

“我卻覺得,如果都徹夜排隊了,那還是要把握精華,第一時間先看一樓中央我們買地的展位為好……”

“可買地的東西什麼時候不能看呢……在羊城港機會還是多些的……”

“我都還好,我就是想看看洋番的背板,看看他們的曆史文化……”

“我是必要去看油畫的——”

七嘴八舌,做了至少四個方案,全都建立在徹夜排隊,第一波入館的基礎上,可讓顧眉生等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到了頭天傍晚,大家有說有笑,帶了煤油燈準備在附近吃個飯,去排夜隊的時候,一到展館附近,立刻掉頭就走,所有計劃全部作廢:這才是頭天的四點半,入館處已經有人開始排隊了,那隊伍已經長得見不到頭。得,乾脆回家去,第一天日出過來,隨著人潮擁擠,能看到多少就看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