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14) 袋子裡麵果然裝著一具屍……(1 / 1)

應逐星啟動配藥室桌上的電腦,並翻出抽屜,找到曾經配藥的記錄,卻發現,這裡開的藥物也全都是異常違規的。

應逐星輕輕呼出一口氣,反倒氣笑了,他將翻找出來的證據挨個放在複印機上,全部複印了一遍。

接著將所有的資料全部放回原位,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出這裡被翻找過一遍,看不出一絲異樣的蛛絲馬跡。

做完這一切之後,應逐星這才將收集好的資料整理到一起,幾乎有五六厘米那麼厚,這還是他隻挑著重要的複印之後的結果。

應逐星坐在複印機的桌前,盯著那一摞證據,開始懊惱起來。

青年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支著下巴,將臉上的肉堆起來一點,顯得臉圓圓的,將他明朗的眉眼衝淡了些許,一直縈繞在眉間的冷漠有所緩和,變得有些可愛。

這麼多東西,可怎麼帶著啊。

正在想著,突然,一隻修長的手從應逐星臉側伸來,幾乎要碰到應逐星的頭發,另一隻手搭在應逐星坐著的椅子上,顏時聿俯下身,扯住那些資料。那姿勢幾乎像是要圈住應逐星一般。

應逐星感覺一陣氣息包裹而來,熟悉且溫熱的呼吸就灑在耳邊,他一瞬間繃直了脊背,屏住呼吸,緊張地不敢亂動半分,甚至連眼神也不敢亂瞟。

“我幫你收著。”

顏時聿的聲音幾乎是貼在耳朵旁響起,聲音順著耳骨一直傳導流進心臟,心的跳動似乎和聲音的震動融為一體,應逐星有些暈暈乎乎。

好在顏時聿隻是抽走了應逐星手中的資料,就直起身子,自顧自翻看起資料來,那瞬間的貼近就像是一觸即分的錯覺一般。

應逐星下意識鬆了口氣,緩了緩自己混亂的心跳,站起來,將複印機關閉,把椅子也恢複原位,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地發出:“那,我們現在回一趟教室吧,我有些事情想確定一下。”

顏時聿手掌翻轉,那一摞的資料便不見蹤影。

應逐星不禁暗暗羨慕,空間的能力真的超好用的好吧,收個什麼東西也太方便了。

顏時聿聽著應逐星的話,很順從地點點頭,沒有什麼相左的意見,似乎有一點像在陪著自家小孩瞎胡鬨的感覺,仍由應逐星的思維天馬行空。

頗有一種你說去哪就去哪,你說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寵溺意味。

二人繞著路回了教學樓,順便看到中間的水泥廣場上,學生依舊死氣沉沉,在進行他們所謂的“公訓”。

應逐星蹲在教學樓後邊觀察了一會,發現教官依舊我行我素,學生安安靜靜,但空氣中卻湧動著什麼不一般的意味。

似乎有什麼被悄悄改變了。

應逐星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旁的顏時聿,問:“我大概睡了多久?”

顏時聿:“……”

他無奈,隻得伸手捉住應逐星不怎麼老實的手指,圈在掌心中,偏過頭去,說道:“一天多。”

“一天?!”

應逐星有些被嚇到了,沒有注意到手上的小動作,喃喃道:“這麼久了嗎?那為什麼沒有教官找我們啊?”

顏時聿不動聲色地鬆開手,不甚在意地說:“也許教官也不知道我們在哪吧。”

應逐星仔細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不禁感慨:“這學校的行政係統也過於草率了……對了,校醫院裡的人都哪去了?”

“被我趕走了。”顏時聿的聲音波瀾不驚。

……會打擾你休息的。

應逐星:“……”

您厲害。

回到空空蕩蕩的教室,應逐星來到李筠靈的座位前,在心裡道了聲歉,畢竟是沒經過彆人的同意就翻了人家的書桌。

在她的書包裡,應逐星發現了一本日記。

應逐星扯著顏時聿的衣袖,將他拽過來,和自己一起看。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顏時聿的身邊,已經由最初的拘謹,變為如今的越來越放肆。

……確實很放肆了。

顏時聿很縱容地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應逐星旁邊。

日記本很新,從7月15日開始,是第一篇日記。

日記本的字跡娟秀,一筆一劃地書寫,無不體現出日記本的主人在記日記時候的虔誠與認真。

7月15日天氣陰

……

今天高考成績出來了,我知道,我沒有機會考上自己想去的學校了。

……

7月20日

……

最終還是決定去複讀,為了夢想,一定要再堅持一年啊。

……

7月22日

……

公立高中沒有複讀生的名額,最終還是聯係到了明德中學這所封閉式私立高中,要求是不能出校,要在裡麵封閉著學習一整年。

雖然有些嚴苛,但堅持一下吧,熬過去就好了,明天就是我去報道的日子了,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有些緊張,這一年,一定要加油啊。

……

7月23日

……

明德中學看起來很大氣。

我被安排到4班,聽說他們也是複讀的班級,這裡的老師看上去很嚴厲。

不管怎麼樣,好好學習!

……

7月25日

……

這裡的校規好嚴格啊!

同學們在這裡生活學習也太壓抑了吧。

不過沒關係,聽老師說這是一種磨練。

就當是提前吃吃苦。

而且飯菜也好難吃。不過食堂的叔叔阿姨好善良,他們還會給我多盛幾塊肉,說讓我好好學習。

不知道為什麼,老師眼裡的責罵我能忍,但阿姨溫柔的注視,卻讓我感覺想哭。

……

日記不是每天都有,也十分簡短,不過讀者這簡潔卻細致的文字,應逐星竟能從中體會到日記主人的哀思,與一種在痛苦中卻持之以恒積極向上的陽光心態。

8月3日

……

好奇怪,總感覺這裡死氣沉沉的。

雖然陽光明媚,卻總讓我感覺很陰森。

老師和同學們也都很冷漠,一直繃著臉。

為什麼大家都不多笑笑呢?

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

……

8月20日

……

今天課後去問班主任問題,老師罵我蠢,很不耐煩地將我打發走了。

難道問問題是錯誤的嗎?

可明明之前學校的老師,鼓勵我們向他們問不會的知識啊。

同學們也都在像看笑話一樣看著我。

怎麼會這樣?

這是不正確的!我要改變他們這種觀念。

……

8月23日

……

學委給我講了那道題。

他告訴我以後不要去問老師問題了。

好奇怪。

……

9月30日

……

昨天老師明明講錯了一道題,我舉手,真的有很禮貌地詢問,但是老師好像非常生氣。

她抓著我的頭發把我往講台上摔……

怎麼會這樣……

校醫院說我是輕微腦震蕩,給我開了些藥。

……

這一頁的日記本上,留下了點點斑駁,像是水滴落在紙上,暈染開來,又揮發乾涸,將紙張變得凹凸不平,委屈的痕跡沉澱在日記本中

——那是淚痕。

教室門口傳來一陣響動,門被推開,接著是一道聲音傳來。

“一天不見,你們居然在這兒麼?”

應逐星的心情原本完完全全沉浸在日記的思緒裡,心情隨著文字欺負,見到那淚痕更是心中觸動。

猛然間聽見聲音,一驚,原本隱隱約約似乎和什麼融為一體的心情驟然間剝離出來,他猛地抬頭,盯著門口的來人,雙眼的眼底紅紅的。

劉硯本是以一種戲謔的語調說話,吊兒郎當地看著教室內的二人,突然間見到應逐星抬頭,那含著複雜情緒、同時又帶著一份殺意的眼神幾乎要將他灼傷。

劉硯心裡莫名有些慌張,升起一絲危機感,他下意識退了一步,看向坐在旁邊的顏時聿,顏時聿正側著頭,眼神半分沒有分出給劉硯,甚至也沒有看向桌上的日記,而是將目光清清淺淺落在應逐星的發梢……以及眉眼。

——他似乎並不在乎副本的線索和走向,也不在乎周圍環境危險與否,更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指引自己要去做什麼,好像目之所及之處有眼前的一人便夠了。

劉硯心裡不自覺地浮現出這個想法,又覺得喉嚨間一梗,覺得自己有些亮,像個燈泡。

於是他暗暗把自稱E級的人的危險程度在心裡調高了一些,然後忽略眼神的異樣,向前走去,搖了搖手中的盒子,說:“要不要交換線索?我發現了些好玩的東西。”

應逐星平複了一下心情,闔上那本沒看完的日記,看著劉硯在自己的對麵坐好,於是開口示意:“你說。”

顏時聿此時才看向劉硯,眉宇間有淡淡的不悅,轉過頭去,似乎是不打算參與交流,但也默認了一般。

劉硯揚了揚眉,視線轉了在二人之間逡巡一圈,最終落到應逐星手中的日記本上。

“我是趁著你搞事那會兒,溜出隊伍的。”

劉硯也算爽快,沒有猶豫地直接將自己已知的信息全盤告知。

“學校地圖摸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告訴你。學校北邊是個水塔,我今早溜達到那邊的時候,剛巧看到兩個保安扛著個黑色的麻袋,長條的,那形狀大概是個人——”

說到這,劉硯故意拖長了語調,觀察對麵兩人的神色,呃,怎麼說呢,應逐星依舊麵無表情,還帶著一點認真地聽他講,而顏時聿壓根就沒聽。

劉硯:“……”

惡趣味沒有得到滿足,他撇撇嘴,繼續說下去。

“我就跟了他們一路,他們刨了坑,把麻袋扔進去,埋上之後就離開了。然後我當然是過去又把他們埋下去的東西挖出來啦。”

“袋子裡麵果然裝著一具屍體,是個女生,穿著校服,看樣子應該是摔死的,臉上血肉模糊的,胸牌上的名片印著……”

啪嗒。

染血的胸牌被扔到了桌上,應逐星下意識看去,同時聽到了劉硯的聲音。

“高三(4)班,李筠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