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際競賽(8) 總之,人不能睡太死,……(1 / 1)

應逐星捂著臉,恨不得回去給自己一個巴掌。

他將手指微微張開,順著縫隙偷偷觀察顏時聿的神色,發現顏時聿的目光向著自己的方向轉來之後,又立刻擋住眼睛,縮成一團,爭取做一隻縮頭烏龜。

在心裡感覺到過了一會之後,又一點點移開手指偷偷瞄向顏時聿的方向。

哦,果然,他還在看這邊。

等等?!

他怎麼還在盯著我啊!

應逐星心裡慌極了,本想當作剛剛什麼都沒有都發生過的樣子,儘心儘力守著夜,脖子轉向另一個方向,爭取忽視掉顏時聿。

不知是不是應逐星的錯覺,餘光裡,那道視線的存在感越來越強烈。

在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之後,應逐星終於硬著頭皮,一點一點挪到顏時聿的旁邊。低著頭,不敢直視他,聲音也呐呐的:“顏前輩……那個、就是、就是剛剛,我還沒緩過神,沒有想對您……就是,嗯,沒有想凶您的意思……”

應逐星終於磕磕絆絆把一句話說完,低頭等待著顏時聿的反應,許久沒有聽到回複,就偷偷抬起頭,目光迅速向上瞄了一眼。

顏時聿正沒什麼表情,垂眸看著他。

應逐星的像是觸電般收回眼神,又埋著頭,用亂七八糟的語序又解釋了一遍,然後就像是等待判刑一般杵在那,一動不動,心裡實則是忐忑不安。

顏時聿莞爾,不知為何,他感覺應逐星的反應可愛極了,禁不住想逗他。

於是他支著頭,拖長了語調,故意說:“哦——你說你凶我。”

應逐星像是被燙到了的鬆鼠一樣,就差要蹦起來,他一瞬間抬高了聲音,舉手發誓,急切地表達自己說的都是真心的,反駁道:“我沒——”

然後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突然想到簡言還在休息,一瞬間噤聲,猛地回頭觀察,生怕吵醒他,發現簡言仍然在熟睡,這才鬆了一口氣,悶悶地嘟囔道:“我沒有。”

顏時聿一下子被這反應逗笑了,他舒展著眉眼,安慰小家夥:“放心,我設置了隔音,你就喊吧。”

麵對這笑意,應逐星一下子看愣了,臉頰倏地紅了,心裡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應逐星小小聲地失神自語:“啊,笑起來也太好看了吧……”

“——什麼?”顏時聿沒有聽清,於是身子前傾,湊近了些許。

應逐星這才一下子回過神,他感覺臉頰有些發燙,於是用手扇風,掩飾著自己的慌亂,移開視線,開始東張西望。

他看見周圍的空間隱隱有一層波動,於是伸出手上前觸摸,說:“這就是隔音的嗎?”

“彆——”

顏時聿還沒來得及阻止,應逐星的手指就已經觸碰到了邊界,可能顏時聿也沒想到,這孩子真就這麼莽。

空間的邊緣非常鋒利,幾乎是瞬間割破了應逐星的手指。

血珠順著應逐星修長的手指滾落,在白皙的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驚心動魄。

“嘶。”

應逐星吃痛,好看的五官皺在一起。

顏時聿握著應逐星的手腕,將受傷的手指拉到眼前,手中白光一閃,傷勢便恢複了。

儘管應逐星見過更神奇的,但他還是被吸引了目光。

“笨的。”

顏時聿掀起眼皮,看了這個記吃不記打的笨蛋一眼。

應逐星被握著手腕,儘管感覺臉頰在燒,卻也沒法跑了,隻能低著頭,悶悶地嘟囔:“你又罵我……”

顏時聿這回聽清了,但仍然慢悠悠地看著應逐星,好整以暇地說:“你再大點聲。”

應逐星氣鼓鼓道:“我沒說話!”

頗有種理不直氣也壯的感覺。

“不是罵你,”顏時聿眼中笑意更濃:“下次遇到危險,彆傻乎乎往前衝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次要是不幸被感染了怎麼辦?”

顏時聿鬆開他的手,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放緩語氣,試圖勸應逐星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小家夥在思考他說的話,好可愛,有點想戳戳臉,他這麼想著。

突然,顏時聿被自己的想法驚在原地。

——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給彆人提建議這種事,這類想法在三年前出現倒是正常,畢竟那時候作為隊長要考慮很多,不對啊,三年前也不正常,那時候為了變強,即使是明知道有危險,也得向前,怎麼會出現這種,“你隻要安全就好,彆的都不重要”這種想法?

甚至還有,想戳戳臉?!

其實顏時聿都沒有意識到,在這三年裡,他什麼時候腦內的思緒會變化這麼快,驚訝、一點不開心、喜悅、擔憂?

他的思維已經有些遲滯,早就古井無波的情緒,就好像突然被明媚的、笨拙的少年,肆意張揚地闖進來,掀起波紋。

顏時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應逐星見顏時聿許久沒有說話,氣氛逐漸僵住了,心裡很是慌亂,生怕自己做了什麼讓他有些生氣,於是小心翼翼的試探:“顏前輩?您生氣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顏時聿視線重新轉到應逐星身上,回過神,忽略掉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回應:“沒有,剛剛在想事情。”

這個人的態度又有些轉冷,應逐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定定道:“奧,這樣。”

“……算了。”看著小家夥呆呆的樣子,顏時聿歎了一口氣,沒忍住,伸手揉亂了應逐星的頭發。

下次再戳戳臉吧。

他也許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已經漸漸“活”了起來,從之前一身厭世氣中擺脫。

應逐星直接愣住,感受到頭頂的力道,心跳驟然加速!

應逐星臉紅得要滴血一般,明明歡喜,但卻一秒也不敢在這種氣氛裡待下去了,於是慌亂轉移話題:“那個、顏前輩,特殊副本,究竟是什麼啊?”

正巧,觸碰到【鎏紋玉佩】中的殘餘記憶之後,這個問題就一直梗在應逐星的心上,二皇子一身囚衣被染紅的場景,一直揮之不去。

“不知道。”

“誒?”

應逐星似乎沒有料到會聽到這個回答,在他心裡,顏時聿永遠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會的形象。

“我已經太久沒進副本了,”看到應逐星的迷茫,顏時聿耐心解釋:“現在有沒有變化我不知道,不過三年前,特殊副本分為兩種。”

“一種是演繹類,一種是破壞類。演繹類的特殊副本,是正在建設的、需要試運行來試驗不同行為影響下同一個核心人物的情節走向。試驗後基本邏輯沒有問題,副本就可以投入到副本大廳正式運行了。”

“破壞類,就是已經運行過一段時間的副本,其中出現了不可修複的漏洞,需要有人進入副本找到核心問題源頭,直接摧毀,這樣副本也隨之永久關閉。破壞類副本成功解決之後,副本剩餘的資源會按比例分到參與者的城市,所以比直接毀掉副本要節約一些。”

應逐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複雜啊,怎麼感覺像是在運行程序一樣。”

“當然不是程序,”顏時聿說:“副本是從各個世界中的真實事件抽出來改編的。”

“誒?原來是這樣嗎?”應逐星微微瞪大眼睛,隨即又有一些糾結:“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會被滅口嗎?”

顏時聿:“……少跟傻子玩。”

“好嘞。”

有時沉默,有時說說閒話,二人就這麼並排靠坐在牆邊,窗外天色也漸漸亮起來了。

之前睡覺的時候,應逐星雖然是閉著眼睛,但卻不是在休息,反而還消耗了極大的精力去夢一個他現在根本想不起來的、宏大的浩瀚的夢境。

此時又熬過幾個小時,他的精神狀態已經繃到了極點,現在直覺的眼皮在打架,困意陣陣襲來,眼睛酸澀,搖晃著腦袋,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顏時聿注意到了應逐星的困意,於是說:“你睡會吧。”

應逐星分出一點精力,使勁晃晃腦袋:“不行,現在我在守夜,簡言還沒醒,萬一有危險就壞了。”

“四個小時了,天亮了。” 顏時聿扶額,輕聲哄道:“不會有危險,這裡有我,我幫你看著。”

這裡有我、這裡有我……

“好哦,那辛苦前輩了……”應逐星困得迷迷糊糊,腦子幾乎不能思考,加之對顏時聿的盲目信任,口齒不清地嘟囔一句,然後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其實哪裡有到四個小時,還早著呢,並且,應逐星如果清醒一點,他根本就不敢麻煩顏時聿來幫忙。

於是簡言醒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應逐星在顏時聿身旁,頭一點一點的,蜷成一團熟睡著。

顏時聿則一反常態地睜著眼睛,用手支著頭,麵無表情,百無聊賴,看見應逐星歪倒的腦袋,伸手攬過,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簡言一頭霧水:???

不是,昨晚我睡著的時候,你們倆怎麼想都是發生了點什麼吧?

昨天還在那相互彆扭,今天早上就湊一起去了?

所以我錯過了什麼啊!

總之,人不能睡太死,會錯過瓜。

似乎是發現簡言悉悉簌簌醒來,顏時聿的視線望過去。

簡言伸手打招呼:“早上好啊!”

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樣,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他看見顏時聿懶懶抬手,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做出噤聲的動作。

就欺負人是吧,簡言心裡嚶嚶:我要找我師父,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