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麵(一)(1 / 1)

“這可不就是他的錯嗎?”樂重簾憤憤道,“我說江兄弟,他要是再來找你,你可不能這般輕易的原諒了他。”

“說什麼呢,不過江兄弟,雖然嫂子也覺得他有錯,可你瞧,這一會兒的功夫,這又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往他身邊湊去了。”蓮初抬了抬手指,“這姑娘長得真俊俏,昨日還在我這買過東西呢。”

江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看到謝寒玉在和女子說話,氣不過來,遂也不想再看了,便垂下頭,“關我什麼事。”

“江兄弟可彆生悶氣,你瞧,姑娘又往我們這兒過來,我看你那小郎君也沒怎麼搭理她呢。”

“蓮初嫂子,昨日的番石榴可否再給我拿兩個。”女子款款走來,溫聲細語道。

“今兒個番石榴都賣完了,這一筐都是這位公子,也不知他肯不肯賣你呢。”蓮初看著江潮,難為情的開口。

“公子?小女子願付銀兩,隻求得兩個番石榴。”女子便看向江潮,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後又恢複正常,隻聲音更軟了些,微微俯下身子,那雙杏眸裡麵儘是懇求。

“這筐番石榴是與你剛才交談的那位仙君買的,我可做不了他的主。不過我瞧著,你跟他關係似是不錯,他估計也不在乎,你便拿著走吧。”

江潮瞧也不瞧她一眼,隻低著頭的說,“拿了便和他道聲謝就行,與我無關。”

蓮初和樂重簾對視了一眼,道,“我怎麼覺得今兒的番石榴格外酸呢?似是拿醋泡過一般,熏的慌。”

“我這鼻子好像出什麼問題了,似乎比你聞著還要酸的厲害,哎呦呦,偏偏有些人喜歡口是心非。”

江潮不在乎他們的打趣,隻自己拿了一個番石榴,用袖口擦了幾下,便咬了一小口,下一秒,他人便愣住了。

隻是當著幾個人的麵,江潮咬緊牙關,硬生生的把它咽了下去,心道,怎麼這麼難吃,謝寒玉究竟是什麼口味,明明是想害他。

蓮初笑起來,前俯後仰,“這要放幾天,放的軟了才好吃。”

“我不喜歡,我就喜歡吃脆的。”

江潮嘴硬道,又強迫自己咬了一口,麵色猙獰,他遠遠的瞥了一眼謝寒玉,見那位姑娘過去跟他說話,心裡便更加不爽起來。

“公子,那位公子說,任憑你做主。”

夭夭又過來,小聲的對江潮說,“若是公子不願,夭夭可給雙倍銀錢的。”

“你自己拿吧。”江潮不想為難她,隻專注的看著自己手心的番石榴,那女子見他這般說話,便挑了幾個放進布袋裡,卻又不敢和江潮說話,隻拿了銀錢給蓮初,微微一笑道謝,讓她轉交給江潮便離開了。

“嫂子給你出個主意,想當年大哥娶我的時候,常死纏爛打著跟在我身後,日日不是送首飾,便是送衣裳,細致的很,你也彆喪氣,我瞧著那公子心裡還是有你的,日久天長的,總能拿下他不是?”

“要欲擒故縱,要不我還給你打配合?”

江潮聽著他倆一句接一句,卻打不起什麼精神,他不知道自己對謝寒玉究竟是什麼情感,應該隻是因為逆鱗對他的吸引吧。

“讓我再想一想,若是他肯——”

“啊——”

江潮還沒來得及說完話,便見蓮初滿臉驚恐,被嚇得花容失色,手裡的東西也應聲落地。

蓮初剛才手裡拿的是那女子給的銀錢,可落地卻無半點響聲,江潮低頭看過去,卻隻看到一張黃色的紙錢,上麵有紅色的字跡寫著幾個大字。

“桃花麵幣,生死有命。”

“啊——”蓮初看到那些字眼又尖叫了一聲,身子一軟,幾乎要跌倒在地,被樂重簾扶著坐在那裡。

江潮把那張紙錢撿了起來,“桃花麵幣,生死有命。這不是剛才那位女子留下的嗎?”

蓮初喘了幾口粗氣,這才緩過勁兒來,低聲道,“我當真是記性差了,竟忘了桃花麵。”

“桃花麵,是什麼東西?”江潮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樂大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桃花麵的事兒,幾年前桃花盛開的季節,便有人來浣花溪買東西,那人明明給的是銅板,可轉身離開以後,老板拿在手裡卻發現已經變成了紙錢,來買東西的人是年輕貌美的女子,麵若桃花,所以就稱為桃花麵。”

“那然後呢?”

“拿到這紙錢的人,沒出幾日便會離奇身亡,死去的屍身上也會泛出桃花的印記,死狀慘酷,似是憋悶而死,屍身泛紅。”

“我記得這事兒,當時還傳言留下之前的女子越漂亮,這人死的便越快,後來不知怎麼的,這事兒慢慢變消失了,這些年人們也漸漸淡忘了,隻是不知今日怎麼又出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呢,小心點兒也無濟於事呀。”女人道,“不過,我記得她昨日也給了銀錢的,昨兒給了銅板,我還特意看了好幾遍呢,也沒變成這些東西呀。”

女人翻開錢袋,卻發現裡麵隻擱著一些雜物,昨日那女子給的銅板卻不見了,卻同樣隻多了一張紙錢,上麵紅色的墨跡也同樣寫著幾個大字。

“桃,桃,桃花麵是真的又出來了。”

“那這可怎麼辦呢?我今日也在這兒,豈不是過兩天也要被索命了?”樂重簾嚇得不輕,也跌倒在地,“兄弟,你說這可怎麼辦?”

“那個人,是懷仙門的,懷仙門你們知道吧?”江潮提醒道。

“懷仙門的人,那不是修仙的大門派,那位公子真是懷仙門的嗎?那他豈不是能救我們?江公子,那嫂子可就要說你了,你可真是無理取鬨,怎麼能跟人家仙君鬨彆扭呢,他可能是臨時有事兒,才拋棄你的。”

蓮初忍不住說道,江潮表示自己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人心險惡,原來有人能變臉變得這麼快。

“是我的錯,嫂子,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去找他,謝仙君最是仁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肯定會救你們的。”

江潮道,“而且咱們三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今兒這錢其實是給我的,說不定過幾日我也死了呢。”

“患難出真情呀,江兄弟,我這就去找他,必讓他回來救你,當然也順便救下我們。”樂重簾一聽這便覺得希望來了,連忙一路小跑到謝寒玉身旁。

“謝仙君,還望您出手相助啊,我是真的不想死。”他哭嚎道,“你的那位,相好的,跟我們說,你是懷仙門的,那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呀。”

“相好的?”

謝寒玉心裡重複了一遍,卻沒打斷他,“發生什麼事兒了?”

“剛才那位來買番石榴的姑娘,給了銀子便離開了,誰知道銀子竟然化作紙錢,這是桃花麵呀,被給了銀子的人不出5日便會離奇死去。”樂重簾一個七尺男兒,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謝寒玉一聽便連忙起身,快步走到江潮身邊,握住了他的手,來回翻看,“可有哪裡受傷?”

被這一幕震驚到的蓮初瞬間不哭了,呆呆的看著手掌相握的兩個人,心道,這希望蠻大的嘛!

“我沒事。”江潮掙開他的手,把臉撇向一側,冷冷道,把剛才謝寒玉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

他可不是那般好哄的,憑什麼隨便過來便能握住自己的手。

他江潮又不是揮之即來,召之即去的輕浮之人。

看來自己剛才講的還是很有用的,江公子把欲擒故縱這一套耍的挺好呀。蓮初和樂重簾使了個眼色兒,兩人自覺的退到一旁。

“抱歉,是謝某魯莽了。”

謝寒玉撿起旁邊掉落的紙錢,細細打量著,他能明顯感受到上麵的妖氣,可是剛才那女子來到他身邊時,他並沒感受到靈力波動。

他又看了一下旁邊的蓮初和樂重簾,兩人的印堂發黑,已經顯現出衰敗的跡象,所幸江潮應是身強體壯的緣故,被這氣息侵蝕較少。

“兩位這些日子該在此靜養為好,這些丹藥你們先服下,我會儘力護住你們的安全。”謝寒玉丟給他們一個青色的玉瓶。

“多謝仙君,我這裡有地方,住幾個人應是足夠的,不如仙君這幾日便在此休息,免得再去彆處不方便。”

蓮初溫聲道,謝寒玉聽見她的話,又輕輕看了一眼仍然在低頭的江潮,便答應下來。

蓮初聽了很是高興,墜著的心也放下來了,她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江潮和謝寒玉。

“我們浣花溪的人常年住在船上,這船上有三間房,這幾夜怕是要委屈仙君先暫居於此,不過這房間都是乾淨的。”

“多謝。”

“江兄弟,那這幾天我倆便先湊一起,委屈一下,我夜裡睡姿很安分的,也不打鼾,這點你儘可放心,蓮初嫂子,麻煩你了啊。”

樂重簾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是聽從了他們的安排。

“沒事兒,我不挑。”江潮氣鼓鼓道,“畢竟之前連樹杈子都睡過。”

“好。”樂重簾爽朗一笑,“那今夜還能和江兄弟促膝長談,希望到時候不要覺得我話多就好。”

“我的榮幸。”江潮故意偏過頭,不去看謝寒玉,“樂大哥,你是習慣住裡側還是外側?”

“我住外側吧。”樂重簾思索了一會兒,瞧著自己腳邊謝寒玉的影子,推波助瀾道。

“行啊,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日夜兼程這麼多天,草地,樹杈,山洞都住過,身無分文,將就一些也無妨。”

“那就早些去歇息吧,天色也不早了,又下著雨,出了這事兒,這番石榴也賣不下去了。”

蓮初招呼著眾人進船艙,外麵的雨夾雜著霧氣,他們這裡總是起霧,一年四季都常常泛著霧氣,迷茫的讓人看不清楚。

“仙君,你彆便住這一間,這間亮堂些,江兄弟,就辛苦你和樂兄弟兩人住這一間了。”

江潮探頭裡邊望了一眼,提高了嗓門道,“沒事兒,這床看著還挺大的。”

謝寒玉跟蓮初頷首後,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砰——”

門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