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溫慈再一次靠自己的努力成了圈子裡的笑柄。
幾乎沒人自甘墮落來全帝國最優秀的軍校裡隻為了做個掃地的,於是溫慈入職手續辦的異常順利。
看著手裡如同芯片大小的ID卡溫慈還產生了一種恍惚感,忽視周圍人異樣的眼光溫慈來到了自己的宿舍。
“你就住這裡。”
後勤部主任是個半禿頂的中年大叔,厚如酒瓶般的眼鏡壓在鼻梁上顯得他整個人老實又呆板。
溫慈猜測他的精神體可能是隻萬年老烏龜。
員工宿舍的牆麵上有個打卡裝置,溫慈每天需要及時掃描登記。
“哨兵,向導,普通人……”手指滑過粗糲的紙張能看得出來溫榮是把自己之前辛苦做的筆記借給她了。
溫慈坐在桌前仔細地翻閱手裡的《哨兵向導精神體全圖鑒》,裡麵的動物種類讓溫慈咂舌。
“居然還有蜥蜴嗎?”
溫慈曾經手刃過一隻感染喪屍病毒的蜥蜴人,那是她死前擊殺的最後一隻感染級喪屍。
“喂!新來的出來,有人找。”門板被暴力推開,看得出來這裡每一個人對她的態度算不上是友好。
黎佳站在門口裸色的指甲深深的陷進皮肉,身旁的溫起元氣的連手裡的煙都要拿不穩。
金屬門緩緩打開,溫慈已經換上了員工製服,看得溫起元太陽穴突突的跳。
“啪!”
一個狠厲的巴掌落在溫慈臉上。
“……爸。”
“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溫慈斂下眼底的情緒,重新抬起頭。“媽,對不起。”
黎佳攥著絲巾的手輕輕的撫摸上溫慈被打的通紅的臉,眼底蓄滿了淚水。
“寶貝跟媽媽回家吧,這裡不適合你。”黎佳哭的梨花帶雨,落在溫慈的眼裡激不起任何波浪。
她的心早就在被當作是棄子的那一刻燃燒殆儘了。
聖羅斯頓建在市區邊緣,對麵湖中央飛來幾隻野鶴與溫慈隔岸相望,有多久了,這久違的自由與希望,溫慈早已記不清自己是從何時開始被改裝成了殺人機器,為了建造末世所謂的“伊甸園”幾乎奉獻了所有的青春,到頭來僅一個眼神就把她所有的努力全盤否定。
湖的那邊是帝國僅剩不多的自然資源,上一世的溫慈與這一世的溫慈好像在某個節點徹底重合。
從地獄重回人間的少女眼神堅毅清澈,她們都有著共同的目標:為自己而活。
雖然原主的記憶還未完全恢複可僅僅幾天時間的相處溫慈相信眼前稱為“媽媽”的女人一定很愛自己的女兒,她嘗試學著和正常人擁有一樣的情感波動將手放在黎佳的肩膀上。
“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這一次就讓我主宰自己的人生吧。”
曾經無數次的絕望與懷疑都在這一刻完成了閉環,不再盲目信仰也不再滿懷熱情,遺留在心底的隻有無儘的憤怒。
一路上混合著譏諷,好奇和輕蔑的目光都是在對這位滿身榮譽少將的侮辱與挑釁。
既然得不到他們的尊重那就打到他們服氣為止,弱肉強食是溫慈的生存法則。
廢了好大的口舌才把父母送走,溫慈趁著新生還沒開始報道操作起靠在牆邊的機器開始今天的勞作。
隻不過看起來時間要比她預想中的要早一點,朝氣蓬勃的年輕哨兵和向導穿著統一的製服,有些甚至直接把精神體從圖景裡放了出來任由它們打鬨。
可惜溫慈看不見,她隻是附身在修理突然壞掉的機器,迎麵從走廊那一段趕過來的是一位好像迷了路的新生。
年輕的哨兵眼眸漆黑,渾身充斥著熱情與朝氣,普通的製服將男生的身材勾勒得及其性感結實,卻跟幼態的五官結合的完美無瑕,毫無攻擊性的眼睛像是某種食草動物。
溫慈第一次真切體會到發育期少年與成熟男性之間模糊的界限。
那人在溫慈麵前站定看起來有些靦腆,“那個……不好意思,阿米裡第一次這麼熱情沒有嚇到你吧。”
身為普通人的溫慈是看不到現在她的腳邊正蹲著一隻巨大的翼獅,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鬃毛以及那對巨大強壯的翅膀都在向周圍動物示威,似乎是察覺到溫慈忽略了它,阿米裡的耳朵委屈的耷拉下來,蜷其身體發出可憐的叫聲。
“阿米裡,快點回來!”男生帶上了斥責的意味,阿米裡這才乖乖的回到主人的身邊。
溫慈滿臉漠然隻知道麵前的男生正在自言自語,手邊罷工的機器突然嗡的一聲再次啟動,溫慈轉過身繼續打掃後麵的樓層。
身後的男生許是還想開口說些什麼被遲來的同伴叫住,“喂!宿知你怎麼跑到這裡了?”
宿知微微愣神趕緊把阿米裡收回精神圖景,“剛剛阿米裡突然竄出來我就跟著它找到這裡了,林曜你怎麼也來了。”
“還不是為了找你,我老姐這幾天一直把我關在家裡好不容易能出來透口氣。”林曜誇張的擺了擺手,突然瞥見了消失在拐角處的溫慈。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順著林曜的視線宿知想起了剛剛冷漠的女生。
“什麼是真的?”
“就剛剛你對麵那個人,是溫議員家的小女兒溫慈也是他們家唯一一個普通人,溫議員都不怎麼讓她出來露臉,聽林兮她們說溫慈最近鬨著要考軍校,你說就她這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了我們學校的罪,隻能靠著走後門進來混個閒職。”林曜口氣閒散在他眼裡溫慈隻配是在茶餘飯後的談資。
“原來她看不見啊。”宿知喃喃自語,墨色眼眸中透露出疑惑的神情。
“彆管她了,你看沒看見剛剛一路上都是圍觀阿米裡的人,兄弟夠威風啊。”林曜自豪的拍了拍宿知的後背,挺拔結實的少年卻在那一刻垂下了眼眸。
“……是嗎。”
自溫慈入職幾個月以後幾乎把聖羅斯頓每個角落都摸的七七八八,經常卡著哨兵下課以後偷偷溜進去進行機能恢複。
這具身體實在是一言難儘,短時間內激發不出最大的能量溫慈隻能趕在三個月後的選拔開始將身體素質恢複到原來的一半就足夠了。
根據之前溫榮給她的聖羅斯頓守則裡麵明確規定考核項目中團體作戰占比50%,個人作戰占比50%。
而個人作戰中包括遠程射擊,近身格鬥以及知識素養這三類,其中也僅有個人作戰中哨兵和向導禁止使用精神體,但在團體賽中就是綜合實力的考察。
溫慈放下手裡一個手掌厚度的課本,上麵密密麻麻都是這個月努力的證明,既然如此就隻能在個人作戰中取得好成績否則在團體賽中隻會難如登天。
這個月對於溫慈這種經常深居簡出的人來說幾乎是地獄般的折磨,時常在進行模擬訓練的時候溫慈都要懷疑她下一秒能夠當場休克。
溫榮不止一次提醒她量力而行,那時溫慈隻是撐起早已透支的身體再一次瞄準靶心。
汗水揮灑進整個訓練場每一次拚儘全力的少女終於在無節製的練習中住進了醫務室。溫慈的手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掌包裹那人的臉被醫用口罩遮住大半隻露出一雙如同貓科動物般眼睛。
“你……是誰?”溫慈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反手握住對方的手,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
不能暈……不能暈過去……
對方見她如此執著的樣子揚起嘴角在溫慈耳邊輕聲道:“你的救世主。”
視線完全陷入黑暗之中,溫慈徹底失去意識,冰涼的液體再一次注入血液,有什麼東西在徹底改變。
“小慈!”溫榮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來醫務室,氣喘籲籲站在床尾,隻見溫慈一手輸著營養液一手拿著資料書惡補。
“莫醫生,小慈身體怎麼樣了?”
前來查房的醫生低頭記錄當天的數據後抬起頭,“病人沒什麼問題隻是身體透支而已再加上她的身體素質本身就不是特彆好以後還是少進行這些訓練。”
“好,真是謝謝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榮老師你們先聊。”
溫慈眼皮耷拉下來溫和的燈光打在她的睫毛上留下一片陰影,似乎是看的太過入神溫慈沒注意到床頭站了人,等到手裡的書被抽走她才舍得抬頭。
“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這個叛逆的家夥。”溫榮把書丟在一邊,順了順妹妹的碎發天知道他朝這裡趕得時候有多慌張,見到妹妹沒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一不小心就把精神體也給放了出來但礙於妹妹看不見溫榮也沒急著收回去。
溫榮坐在椅子上任憑幻影在地上滾來滾去,溫慈在看見憑空出現的狐狸時還愣了一瞬間,那狐狸似乎是察覺出了有人在看它也朝床上爬去溫順的把自己的身軀擠進溫慈懷裡,蓬鬆的大尾巴心情愉悅的甩了甩。
溫慈懷裡突然多了個毛茸茸的小家夥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哥猶豫開口,“哥,你的精神體好像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