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怪談(1 / 1)

郝多杏曾天真的以為,隻要等到了白天,這瘋魔般的煉獄會結束。自己會回到正常的生活裡。但這是第二個白天了。

“很無辜?很可憐?”盛芽用錘子抬起郝多杏驚恐之下低垂的頭。

“爬上去,爬上四樓。或者,我現在一錘解決了你。”

郝多杏求助般的看向原望之,她相信一個人身上與生俱來的溫柔和眼神裡的明媚是騙不了人的。

“相信她。”原望之笑的和煦,給了她一個鼓勵的擁抱。

郝多杏躊躇了一下,決定把直覺交給原望之,性命交給上天。

“胖杏,加油。”從前的胖是自卑和嘲笑,現在是很溫暖。郝多杏汲取到肯定,手上的動作更加迅速起來。

郝多杏順利進入四樓,濃煙滾滾。匍匐下身,尖利的石塊握在手裡。地麵還有因為煙霧觸發的水噴淋噴散過後的積水。

“這麼大的火,竟然沒有殃及四樓。”有了想法,郝多杏摸摸搜搜從包裡找到點東西,開始挖牆,還真讓她挖到有用的東西。

“找什麼呢?”肥臉男拿著電擊棒,在她周圍的空氣筆劃。

“彆怕,我從不對女人動粗。”說著,鋒利的手術刀,刷,削掉了她三分之一的左耳。

郝多杏顧不上疼,一口咬上他的腳踝,將挖到的東西拿到手裡,男人拚命用另一隻腳去踹,手裡打開電擊棒的開關。

拉扯間,有人將她用力拉開距離,隨後原望之一計膝踢,那人捂著胸口蹲在地麵。郝多杏連忙躲在盛芽身後。男人被電的抽搐。

“04、10、24、30房間果然不是吃素的。”

“三樓的動靜是你們三隻老鼠搞出來的。”

“哦,這麼說,你們是貓嘍。可惜,我們是傑瑞。”

“要知道整個療養院可是我設計施工建造的。隻不過無聊解悶的時候,玩死了幾個人。我在這裡清閒的過日子,警察不也沒辦法嗎。”

“嗯,真厲害。”說著原望之眼神給到了郝多杏。接收到信號,立馬心領神會的拍起手來。

“激烈點,給大哥點排場。”

盛芽一步跨出,兩步站定,對著男人肥嘟嘟的大臉,左右開弓。打完還不忘轉頭,“夠排場不?夠熱鬨不?”

“臭娘們兒,敢碰老子。”男人得手還未碰到盛芽,就被一錘定音,接著兩錘,三錘,唯獨留下一隻右耳,完整的躺在沾有碎片的粘稠物中。

“他死了,可不是就放過你們了。一分鐘倒計時,60、59、58……2、1。”

人群中一部分一股腦兒衝過來,原望之將身上之前纏著床單旋作一股,將另一端甩至盛芽一側,二人合力,將一組人牢牢捆在中間,推到欄杆邊。

“躲一邊,讓我來。”

郝多杏小跑衝刺,撞向那組人,如同保齡球,全壘打。兩人合力拽住她的衣領,才勉強沒讓這個胖墩隨著衝擊力掉下去。

劫後餘生,郝多杏一手一個摟著生原二人的脖子,“太好了,都活著。”

哐當,玻璃碎裂,還有絕望的哀嚎聲,郝多杏心裡默念,逃避那個沉重的聲音。

“接受現實了?”原望之詫異她的接受度,她耳朵上的傷也包紮完成。

“要人性本善,就沒有命。”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當真正看到拿他人性命做踏板活下來的手段,突然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欺騙自己。就像她逃避的人生去治愈曾經痛苦的自己,積德行善換來半生孤苦無依,想著,就開朗了許多。

“喏,給你。”盛芽遞過去一塊兒餅乾。

看著雪中送碳的情誼,郝多杏哭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想都沒想,直接塞進嘴裡。

“第一次有人關心我餓不餓。”

煽情沒有兩分半,郝多杏肚子咕嚕嚕響起來。

“糟了,剛才跑太快,肚子灌風了。想上廁所,有沒有紙,來點。”

盛芽很大方的將一摞檔案交到她手裡。

“這還有照片呢,不太好吧。”

“隻有這個。”雖然後半句沒說,但是看著盛芽的眼神也知道,愛要不要。

郝多杏悻悻拿過檔案,“這不得擦一屁股墨啊。”

“沒事,就跟豬肉質檢蓋章一樣,給你加了多層身份,以後誰還敢小瞧你。”原望之把檔案擦屁股捧到一個新高度。

“你們彆理我太遠了。”

“我們又不是狗,等著第一手。”原望之移到盥洗室門口。

“我剛剛還在想這餅乾能不能吃,這下毫無懸念了。”

廁所內的郝多杏看著檔案上的照片,“這不相當於往臉上抹屎嗎。”說著一個一個的將照片摳下來。還不忘自誇一句,“我人還怪好的嘞。”

原望之手裡拿著小鏡子照,然後整個人又貼在大鏡子前,手沾濕,不斷捏著自己的發型。

“看什麼呢,這照片有我帥,活著的大帥哥。”

等郝多杏出來,卻發現隻有盛芽一個人。郝多杏一直以為原望之是男女有彆避嫌在外麵。但是出了廁所範圍仍未見到人。

“小原人呢?”

“你還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郝多杏離了大譜,想不明白,自己頂多蹲了十五分鐘,畢竟他們這一行時間就是金錢,盛芽就站在一米以內的洗手池旁邊,自己怎麼一點動靜沒聽到。

剛剛原望之包紮,周圍沒有鏡子,郝多杏想著,人長這麼帥,審美應該也差不了多少。現在看著鏡子裡自己,她想起來像誰了,黑貓警長裡的一隻耳。

郝多杏跟在盛芽後麵,發現原本三人的隊伍變成兩人,那種氛圍感像是回到了屠殺前的詭異。但是原望之在,這種氛圍就會被平衡。

嘴裡叨咕著,“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現行。”

盛芽被她叨叨的有些煩,定睛看這她。

“不好,她盯著我,開始給我下咒了,不敢動了怎麼辦。”

“彆再心裡陰謀論了。”

“那小原呢?”

“你這麼記掛他,等他回來千萬不要告訴他。”

“為什麼?”

“你試試就知道了。”至於盛芽為什麼知道,在一樓外牆的時候,她就已經領教過了。讓人無語的吵鬨,長了翅膀的猴。

二人走到長廊,向上望了一眼。郝多杏也學著她看去,除了天花板,什麼也沒有。

“走吧,下一樓。”

“我們不去夾層嗎?”

“那個自己說是設計師的人為什麼寧可四樓拉著墊背跳下去冒著風險也不去夾層?因為沒有夾層存在的一說。”

“你早就知道不是真的,還看著我來來回回差點死了?”

“咎由自取。”

郝多杏把衣服口袋角的東西拿出,“我在四樓挖到的。”

“這裡本身是廢棄的軍工廠改造的。也算是另一角度很重視關押這裡的人。不過,你也夠厲害,結構這麼緊密,堅硬,被你拆下一塊。”

“你身手這麼好,練過嗎。你的運動神經真靈敏。”

“shut up”

“啥意思?”

“閉嘴。”

倆人來到院中大坑,盛芽將一副防du麵具遞給她,“挖開。”

“這雖然是我老本行,但是這裡麵說法很多,這樣貿然是不對的。”

盛芽直接將錘子放在她的頭頂,識時務者為俊傑,特殊時期特殊對待。這是個小型的萬人坑,裡麵還有未腐爛完的蛆蟲在蠕動。黏糊糊的糊做一團。

郝多杏拿著盛芽給她的鬨著玩的鑷子,一點點倒騰坑裡的殘骨。

“這得多少年能弄完,要是給工資的工作,天天弄一點,也不會失業。”

大概折騰三個小時,天已經入黑後,郝多杏攤在地上,“我感覺我已經不是我自己了。”

這時,盛芽遞過一把鏟子。

“有這你怎麼不早給我。”

“一直在旁邊放著,但是你非要我手裡的鑷子,我不喜歡掃人興誌。”

郝多杏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拿過鏟子繼續乾活,挖到一半,盛芽按動按鈕,地下通道打開。

“有機關,你還讓我挖。”

“算你能乾嘍。”但凡郝多杏多觀察盛芽幾秒,都能看見她的手一直放在機關按鈕上,但是她不敢,也就失去了一個發現真相的機會。

兩人換上第三批麵罩,走進密道。密道是向上趨勢,裡麵蜿蜒曲折了一段,走上了類似於台階一樣的轉折。不知轉了多久,推開一扇門,微弱的光亮。

一群人站在門前,為首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郝多杏垂在兩側的拳頭緊緊攥著,精神高度集中。盛芽擋在她前麵,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拳頭。郝多杏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頓時放開拳頭,挺胸抬頭,堅定的像個預備黨員。

盛芽走到他們中間,拿出一張紙條,“就在遊戲開始的時候,我拿到了一個線索。我們這些人中,有一個臥底,隻要殺掉他,剩下的人,剛好完成任務回家。”

“既然非要死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殺你們中的一個簡直易如反掌。我們又不在乎什麼臥不臥底。這筆買賣交易的價值,這樣看,一點也不劃算。”眾人歡呼著瘦高男人的提議,躍躍欲試起來。

隻見盛芽鬆開右手攥緊的拳頭,裡麵自然垂下一條項鏈。“非常精美,不知道在做各位有沒有失主在。”

“這是我妹妹的。”一位戴著眼鏡,乾練嚴肅的人走出來,伸手去搶項鏈。

“是妹妹還是情妹妹,這我還真管不著,但是她可是被臥底殺的。”

“兄弟,你這脖子傷要不要緊啊。”說著瘦高男以大家都能看到的角度,大咧咧扒開他的衣領,脖頸後深深的勒痕。

“沒事,衣服質量不好。”

眼鏡男人抹著不存在的鱷魚眼淚,“我養妹偷了家裡的傳家寶要私奔,為此,老父親住院,老母每日唉聲歎氣。”

瘦高男繼續幫腔,“姑娘,這就是你不對了,人家妹妹都死了,你就還給人家。”見眾人都導向他,眼睛男挑釁的看著盛芽。

“據我所知,這款項鏈的鑲石,是一顆包裹弧麵的“氣凝膠”水晶,對化學專業的高材生來說,製作出來完全沒有問題。不值錢的東西。”

“你他娘的放屁,這分明是寶詩龍。”

“可是,寶詩龍的這款項鏈是20年的高級珠寶係列唉,還是女款,你們家傳家寶底蘊才幾年啊。”

瘦高男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本身欠了一大筆債,看到妹妹脖子的項鏈趁亂戴在身上,然後被妹妹發現,你要殺人滅口,妹妹情急扯下項鏈,所以脖子才有那麼重的勒痕。”郝多杏打從進門見到原望之那一刻,腦子突然就聰慧了,怕著露餡,默默站在一旁當個湊人頭裝氣勢的鵪鶉。看著原望之繪聲繪色的胡謅,她都把這狗血故事當真了,如果今後狗血倫理劇不是他當編劇,肯定不看。

眾人嘀嘀咕咕,讓心虛的眼鏡男破了理智,扯著嗓子怒吼,“老子沒有妹妹。”這話一出,滿座嘩然。

“虧的大家這麼信任幫助你,連妹妹都是編出來騙人的,才說實話,是把我們大家當猴耍了呀。”郝多杏憤憤不平,上去薅住人頭發,一把將人拽倒在地,其他人紛紛過來,你一腳,我一腳,

原望之,盛芽看這陣仗遠遠躲離戰場,也把湊熱鬨的郝多杏拉出來。

“你這怎麼還入戲太深了呢。”

“太爽了,整上頭了。”郝多杏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此時,無論推出來的人無論是誰,隻要他成為出頭鳥,眾人就不會在乎他是否無辜,自以為是的正義感會讓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批判,使其成為眾矢之的。

在眼睛男死後不久,療養院內變得正常起來,房間顏色不再是灰蒙蒙的。療養院的大門打開,溫暖的陽光照進來。

“我記起來了,我來這前在盜墓。”郝多杏興奮不已,“你們呢?想起來了嗎”

盛芽和原望之同頻搖搖頭。

郝多杏仔仔細細數了人頭個數,算上他們,一共留下十二個人,和盛芽說的一樣。這其中還有他們一直忽略的一個小男孩。一直在角落裡,抱在被,就那麼不起眼,那麼弱小,也留了下來。

“芽芽,你怎麼知道剩十二個人會出去。”

“原望之告訴的。”

原望之知道以郝多杏的德行肯定一句話再重複不嫌麻煩的再問一遍,主動說起:“因為三四十二,小學乘法口訣。”

“我想起來一件事。”說著有些壞笑看向原望之,“肉杏說你不在的時候,她很想你,在我耳邊一直嘀咕不停。”

“真的嗎?可惜身上沒有能拍照的。等我回去,傳你我的一百套寫真。”

果真,盛芽一張嘴,準沒憋好屁,郝多杏心裡那叫一個苦啊,但她又是一個人很在意他人情緒的人。“啊,多了吧。”

“你說,你是不是和我天下第一最最好。”

“是啊。”

”那為什麼你不要我的禮物。還是說想我是騙我的,你根本不想和我成為天下第一最最好。”

“盛芽也喜歡你,你都給我不合適。”

“沒事,她已經擁有我了。”郝多杏瞬間有種雷的外焦裡嫩的感覺,一個勁的撲棱身上的雞皮疙瘩。

突然,腦海一道聲音響起,打鬨的兩人停下動作。

“首先,恭喜各位獲得彩虹城堡的遊戲資格,我是遊戲主理人,大荷官。”

“芽芽,你有聽見一個人說話嗎。”

盛芽點點頭。郝多杏看向原望之,他也一樣表示自己可以聽到。

“你們未來將會在眼前這座78層迷宮城堡裡,完成遊戲任務。”

說著,78張牌一層一層,有順序的疊列,每個排麵上部分畫著排位該有的圖案,下部分空白,並留有一個人一寸照的黑框。眾人看著眼前的磚瓦變得虛空,所有人置身混沌空間,磚瓦聚齊在中央,自行緩慢的不斷移動。一座療養院外觀,78層錯位迷宮城堡佇立在大家麵前。

“下麵介紹彩虹城堡規則:牌即身份;玩家是處在現實生活與遊戲模式之間的,任務發布時,需要及時完成,否則將會被無痕抹殺掉世間存在感;玩家進入遊戲後,有兩種方式完成任務:1、連續套關。2、單關。連續套關:可做跳關選擇和補充遊戲關卡時選擇,間隔時間長,難度地獄。單關:單個關卡成功回到現實,間隔時間頻繁,適合所有人,難度適中。注意:跳關會觸發連鎖反應,將自動整合關卡內所有設置升級優化,套關將會在第二關之後開啟。”

“這個城堡有七個顏色,堡如其名,還會發光裡麵應該有很多寶石吧。”

“應該是價值連城,不然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隻見那個聲音繼續說道,“期間,你們會獲得關鍵道具,當關卡顯示紅燈時表式失敗;綠燈表示成功;黃燈表示線索缺失任務完成度不足。依靠迷宮等級,解鎖牌麵身份,集齊78張牌,會打開城堡大門,但記住,隻有一個人可以來到塔尖,獲得終極。我們終點見。”

瞬間每個人的麵前都出現了一道光門,“這是可以回家了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盛芽依舊不改“謙遜有禮”。

鑒於吃過的虧,郝多杏將盛原二人向前推了推,“你們先。”

“你就不怕我們走了,這蟲洞一樣的門關上,你永遠出不去了。”

郝多杏看著原望之,“我就是說一句信一句,才被你們畫著圓耍。”

“我在問一個問題。”話音落,被盛芽一腳踹出去,“廢話。”兩人隨後並肩走出去。

盛芽在一座峭壁的睡袋,腳下雲層繚繞,一旁還有驢隊友清晰的呼嚕聲。

郝多杏從墓洞爬出,一片青翠竹林,拔下冒頭的嫩筍,回家炒肉。

原望之在自家冰室發呆。

日子似乎並未因為療養院一個插曲改變什麼,時間轉瞬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