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聲音不高,卻無比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有意無意地敲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緒。空氣中的冷氣似乎再次加重,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著那個即將到來的,未知的安排。
秦聞靜靜地站在角落裡,目光掃過禮堂內的每一個人。顧憐站在她不遠處,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笑意看似不經意,眼底卻浮起難以捉摸的情緒。她知道,他在打量著這裡的一切,甚至連那個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也在他的細密的觀察之中。
沈佳則顯得冷若冰霜,站得最直,仿佛與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但秦聞敏銳地捕捉到她透過禮堂若有所思的目光,像是隨時準備應對潛伏在暗處的危險。
魏書完全不掩飾自己對這些“官方場麵”的不屑,手指敲打著那支筆,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形色各異的眾人。那種無所謂的笑意從他的嘴角溢出,仿佛這場所謂的“歡迎會”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兒戲。似乎看透了這些人的心理,卻不表現出來,像是某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
而江忘,始終沒有完全將自己投入到這裡的氣氛中。他隨意地靠在牆上,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神慵懶地望向台上的中年主任,眉頭微微挑起,眼中沒有敬畏,甚至有些輕蔑。秦聞知道,這種人表麵上看似不在乎規則,實則是最難琢磨的存在。他不過是懶得理會這些表麵的規矩,真正的想法,隻有他自己知道。
後麵進來的三個人,穿著深色風衣的男子,便是剛剛嘴裡罵罵咧咧的那人,他顯然並沒有在乎自己打破了沉默,反而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緊跟其後的那個瘦高青年,默默走到角落裡,認真的聽著講台上中年男子的話語,神情頗為認真。最後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女孩,與眾人截然不同的是,她神色輕鬆,手裡拿著不知從哪來的烤串,一臉享受地吃著。
相較於其他人對於異世界的熟練,秦聞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顯得格外謹慎。她清楚地知道,這個陌生的世界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隱藏著致命的危險。這些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
那中年男子似乎並不急於發放鑰匙,而是看向禮堂的眾人,似乎是確認人齊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冷漠,輕輕地調整了一下眼鏡,開口道:“各位在座的同學們,你們好,我是這所學院的校長。大家在在授予育德學園合格證書之前,需要完成考核任務。這個任務關乎你們的最終歸宿。”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有意讓氣氛更加壓抑,“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規則。想要在這裡活下去,自然也要遵循育德學園的規則。你們的考核時長為7天,請找到本世界通關任務並完成。擁有合格證書的同學將獲得下一站的車票。”
話音落下,禮堂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他,然而每個人的眼神卻帶著不同的情緒。秦聞微微蹙眉,這個“任務”究竟是個怎樣的考驗?
“好了,”校長收回了目光,笑了笑,語氣突然變得輕鬆,“如果幸運的話,我們還會再見的。”
在發放完宿舍鑰匙後,禮堂裡的氛圍略顯鬆動。秦聞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急於領取鑰匙,而是悄無聲息地繞到了一旁,低頭掃視著自己剛才無意中拿到的舊地圖。
地圖泛黃的邊緣看起來已經曆過無數次的翻閱,而上麵那條用紅色筆勾畫出的路徑。
“宿舍307。”她低聲念道,若有所思。
地圖上標記的307宿舍位置,和她之前聽到的那些號碼並不相同,或許暗示著某種特殊的東西。
顧憐早已注意到了秦聞的動作,他走了過來,眯著眼睛看向她手中的地圖,嘴角勾起一絲輕笑。“找到什麼了?”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隱約聽見。
秦聞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將目光固定在地圖上一個明顯與眾不同的地方——307宿舍。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微動,她已經發現了什麼,但又不急於開口。
“看起來其他地方都很平常,唯獨這裡……”她的聲音低沉,話語間透著一股深思熟慮的冷靜。
顧憐眯了眯眼,顯然察覺到她的心思,“你覺得這地方不對勁?”。
秦聞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你看這裡。或許找到這個宿舍能發現任務的線索。”,她指了指被標記的宿舍,又補充道,“但我想既然是任務,應該不止找到這麼簡單。”
顧憐微微皺了皺眉,但並未直接表達疑問。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打算怎麼辦?”他問,語氣依舊帶著淡淡的試探。
魏書和江忘此時也注意到秦聞的舉動。魏書用筆輕輕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笑意滿滿地道:“小子,學著點,這才像是經驗豐富的‘乘客’。”
沈佳則站在原地,眼神微微銳利,冷靜地注視著秦聞的一舉一動。她似乎在等待某個決定,耐心地觀察著接下來的變化。
顧憐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一雙淺色的瞳孔掃過牆麵,停留在一個毫不不起眼的角落。那是一塊雕刻精細的石雕,旁邊的牆麵裂縫不易察覺,顧憐的目光深深地鎖定在那裡。
“你在看什麼?”秦聞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沈佳聞言答道:“他在找線索。乘客在副本的初始位置一般不是隨機的,這裡或許能發現點什麼。”
秦聞看見顧憐走上前,伸出手指輕觸牆壁,指尖碰到了一條細不可見的裂縫。突然,一陣微弱的震動傳來,好像石雕在回應他的觸碰。
“這裡……”顧憐低聲說,語氣自信篤定。
他眯著眼睛看向那處裂縫,聲音微微上揚,“找到了!”
顧憐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力推動了石雕。隨著一聲低沉的響動,石雕緩緩移開,露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空氣驟然變得冰冷,仿佛這一切都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空氣中的凝滯感,讓每一個呼吸都顯得格外沉重。
“好吧,看來你也還不錯。”魏書嘴角微微勾起,他走在了顧憐身後。
通道深處的陰影吞噬了周圍的一切,秦聞跟在眾人的身後。
女人的低泣聲在狹窄的通道裡斷斷續續,這裡似乎隱藏著一個更深的秘密。
他們走進了通道,禮堂的喧囂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靜謐,仿佛這條路將他們帶入了另一個維度。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種寒冷腐朽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通道的儘頭,一扇破舊的木門散發著腐爛的氣息,門後傳來隱約的滴水聲。
秦聞的目光緊鎖著那扇門,心底升起一種不安的預感。她深知,越是深入,越是接近真相,也越是危險。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房間裡,堆滿了塵封的箱子和破舊的家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黴味。唯一與這個破敗空間不符的是,在房間中央的書桌上,靜靜地躺著一把古老的鑰匙。鑰匙旁的紙條已經發黃,字跡模糊不清,但其中幾個字勉強能辨:“歡迎你,未來的住客。”
秦聞的視線穿過積灰的家具,落在那把生鏽的鑰匙上。它的齒紋扭曲得像蛇骨,末端鑲嵌的琥珀裡封著一隻不明物體的標本。她伸手的瞬間,櫃頂的座鐘突然發出刺耳鳴聲,驚得沈佳撞翻了身旁的藤編箱籠。
“等等!”顧憐抓住她手腕,“桌角有血漬。”
暗褐色的痕跡呈放射狀濺在桌腿,與鑰匙擺放的位置形成精確的夾角。秦聞用鋼筆挑開那張泛黃的紙片,發現背麵用血寫著“彆觸碰”三個字,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下。但當她抬頭看向同伴,所有人都在專注研究鑰匙正麵的文字。
“這裡不對勁。”秦聞皮膚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不知何時,鑰匙已經攥在自己掌心。青銅表麵滲出粘稠黑液,順著指縫爬向腕骨,在皮膚上蝕刻出蛛網狀的青色脈絡。
風衣男突然暴怒地踹翻木箱:“裝神弄鬼!”箱體裂開的刹那,數十隻透明蛞蝓從夾層湧出。透明的鱗片刮擦地板的聲響,眼珠渾濁不清。一旁的魏書突然開始乾嘔,恍惚間,他看見自己去世的朋友站在牆角微笑。
“彆看那些鱗片!”秦聞把鑰匙塞進密封袋,卻發現沈佳正用手術刀劃開自己小臂:“好多蟲子.......必須取出來......”鮮血滴在地板竟化作蠕動的文字。
魏書突然掐住江忘的脖子嘶吼:“你是假的!你明明已經死了!”
那些怪物此刻顯露出真正的恐怖,不斷吞噬他們的認知和記憶。
風衣男的慘叫戛然而止,他的眼珠爆裂成無數細小的蛞蝓幼體,觸須正從耳道鑽進顱骨。
“怪物,一群怪物!”魏書舉起一旁生鏽的斧頭砍向虛空,在他扭曲的視野裡,眾人皮膚上都長出了怪物的鱗片。
“鑰匙正在篡改我們的知覺!”秦聞用鋼筆紮穿被汙染的右手,劇痛讓她短暫擺脫幻覺。她扯下布簾裹住最近失控的顧憐,燃燒的打火機貼近他眼前:“快醒醒!”火焰灼燒睫毛的焦味讓青年恢複片刻清醒。
當密封袋裡的鑰匙開始震動,整個房間的黴斑突然立體展開,變成無數張嘴重複著“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秦聞拽著半瘋的沈佳撞向斑駁的磚牆。那裡根本不存在通道,但被鑰匙汙染的他們已知產生了認知問題,看不到來時的路了。
在牆體吞噬他們的瞬間,伴隨著一聲慘叫,風衣男徹底變成了鑰匙琥珀裡的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