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翻了一整天論壇了，你到底在找什麼啊？”李野癱在沙發上，語氣懶洋洋的，旁邊的程嶺充耳不聞，捧著電腦繼續埋頭苦乾。

李野見程嶺不理自己，也就不去自討沒趣，拿起手機點外賣了。

程嶺剛來到扶城，還沒有租好房子，周末就隻能在李野家借住兩天。

而程嶺的父母在國外，偌大的家隻有他一個人住，平時都是保姆做飯，今天保姆請假了，就隻能點外賣吃。

“你中午想吃什麼？”

程嶺終於從電腦中抬起頭，“餛飩。”

李野點完外賣，放下手機，發現程嶺還在看著自己 ，“有什麼事嗎？”

“幫我個忙。”

“什麼忙？”李野問。

“幫我看著點葉澤宇。”

“怎麼？這個成績好的乖乖學生哪裡惹你了嗎？”李野騰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來了興致。

程嶺看他這樣子，無奈地搖搖頭，“隻是讓你在日常多留意點他，沒讓你死盯著不放。”

“我跟他都不是一個年級，有什麼好留意的？倒是你，我一直很好奇，你放著好好的全省最好高中不上，來這裡乾什麼？”

“嶺華中學的師資和我原本學校差不多，我在哪裡都一樣。”程嶺說。

李野半眯眼睛，手指交叉，一副不知道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那為什麼偏偏來扶城？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吧。”

為什麼偏偏是扶城？

程嶺往後座一靠，一雙眸中看不清情緒，在李野看不見的地方發了好友申請。

“我來找人。”

……

周清在奶茶店裡等人。

確認葉澤宇就是霸淩者後，周清的下一步就是搜查有關劉語的信息。

她點開手機社交軟件。

與劉語有關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一年前。

周清手指一頓。

劉語：我感覺我就是個罪人。

劉語：我對不起我媽媽，我現在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然後“周清”和對方打了長達一小時的語音通話。

“周清”：很晚了，早點睡吧。

第二天，劉語發來消息：我爸媽決定供我上嶺華中學。

“周清”：嶺華是個好學校，我相信你能在裡麵重新綻放異彩的。

【解鎖：一次失利】

【調查劉語的過去進度：15％】

看來聊天記錄確實能夠提供信息，周清繼續往上翻。

劉語：我去參加比賽啦，到了給你發消息。

“周清”：到了嗎？

過了一段時間，周清想應該是比賽已經結束了。

“周清”：怎麼樣？

“周清”：怎麼不回消息？

後麵連著好幾條，劉語都沒有回。

周清的眼睛定在那一天的日期上。

11月14號。

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再往上的聊天記錄提供的信息就很少了，都是一些瑣事，於是周清轉而去翻相冊。

劉語的臉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周清很輕易就找到了她的照片，而在這些照片裡，劉語沒有一張是擋臉的。

是什麼刺激了她？

和11月14號那一天有關嗎？

實在沒有頭緒，周清隻能把目光投向照片中的第三個人。

邱瓊。

店門恰好開了，邱瓊找到周清的位置，徑直走來。

“抱歉，我遲到了，畫室那邊有事耽擱了。”

邱瓊坐下來，點了一杯最便宜的奶茶。

她身上的校服因為被過度漿洗而褪色，恍然讓周清想起了原世界的李野，他那時候也是穿著這麼破爛的衣服。

“說起來，我們有好久沒見了吧？阿清最近過得好嗎？”

“我挺好的。”周清拿起奶茶喝一口，語氣平淡，表情疏離。

然後拋出一個驚天炸彈。

“隻不過前幾天我撞到了頭，導致失憶了。”

邱瓊瞪大眼睛，“失憶了？”

她錯愕地問：“那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嗎？就是初中時候的事。”

周清搖搖頭，“不記得了。”

周清順著這句話，抬眸與邱瓊對視。

“跟我講講吧，關於你、我和劉語的事。”

周清、邱瓊和劉語在初中時算得上是形影不離的朋友。她們雖然不在同一個年級，但經常過去找對方。

邱瓊家裡很貧窮，是被山裡的扶貧乾部引薦來扶城學習的，後來才做了美術生。她家裡隻有兩口老人，平時靠扶貧基金和好心人的資助生活。

當時美術課時邱瓊和劉語被分到一個小組，而分配給她們的任務是采訪初一新生，為新作品獲得靈感。

於是三人就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下相識了。

後來劉語在初三的時候轉學了，邱瓊為了備戰中考也和周清漸漸疏遠了。

“劉語之前參加了一個比賽，你知道是什麼比賽嗎？”周清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邱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想，“不，我不清楚，她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我前幾天在嶺華見到她了，”周清神色淡漠，“但她沒跟我聊幾句。而且很反常的，見到其他人就跑了。”

邱瓊聽到這話低下頭，握著杯子的指尖不住收緊，語氣低落：“她之前見到我也是這樣的。”

“可能是不想連累我們吧……”

周清一頓，眸光暗了幾分，“為什麼這麼說？”

隻見邱瓊深吸一口氣，眼角有了紅的跡象，“我在剛入學嶺華的時候，聽到了她的一些傳言。”

她聲線顫抖，“他們說她是賣的。”

【解鎖：傳言】

【調查劉語的過去進度：28％】

邱瓊忍不住啜泣起來。

“我很努力的跟周圍的人說這是謠言，但沒有人願意相信我。”

“你說……在初三那一年，小魚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周清拍拍邱瓊的背。

在邱瓊看不到的地方，周清瞥到自己的包內，那個她原本以為壞掉的手機亮起屏。

【解鎖道具：破舊的手機】

邱瓊還有事，跟周清聊了幾句就走了。

周清看著她的背影融入人流，從包裡掏出手機。

這手機實在是爛得不成樣子了。屏幕已經碎成了蜘蛛網形狀，稍微不注意手機外殼就會掉下來。

周清當時有預感它和係統有關才帶它在身上的，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她小心翼翼不讓手機外殼掉下來，打開一個一個軟件，幾乎全部都是白屏，不管周清怎麼刷新都刷不出新東西。

唯一能用的隻有一個軟件。

周清盯著這個APP的名字。

美麗嶺華。

季琉曾經給她介紹過這個軟件，可以說是嶺華中學內部的論壇，可以加好友私聊。

手機的主人也是嶺華中學的學生？

上方彈來一個好友申請。

“你好，我是程嶺。”

很簡短的一句話，就像他的自我介紹一樣。

程嶺為什麼要加這個號？他發現什麼端倪了嗎？

周清打開個人頁麵，開始翻找這個號裡的信息。

內容非常少，周清翻到一年前的帖子。

“功能樓四樓四號教室第四列第四排。”

這條消息很突兀，和前前後後的信息都沒有連續性，周清懷疑這就是程嶺想要拿到的信息。

她加了程嶺好友，轉手發出這條消息。

叮咚——

程嶺拿起手機。

他瞥一眼發過來的內容，一挑眉。

如此指向性明顯的信息，對方怎麼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他摁滅手機，昂頭向身後的李野看去。

“李野，明天帶我去個地方。”

“哪裡？”李野正在玩電腦，頭也不回，吊兒郎當地說。

“功能樓四樓四號教室。”

李野頓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程嶺。

“你為什麼想去那裡？”

走廊的頂燈閃爍不停，窗戶倒映出兩人的背影，時亮時暗，讓人不禁懷疑在下一次黑暗到來之時，他們身後就會站著一個紅衣女鬼，向他們伸出猩紅的手……

“啊！——”

突如其來的尖叫把程嶺被嚇一跳，他一抬腳踹向尖叫發出人——李野。

“你突然鬼叫什麼！”

李野靈活躲開對方的無情鐵腳，慘白著一張臉，顫抖指向窗戶，連著聲音都是顫的，“那裡……那裡有人……”

程嶺看向他指著的地方，“沒人啊。”

“走吧。”他提溜起李野，“我們趕緊找東西。”

“不！——”李野後退一步，“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進去吧。”

李野從小就怕鬼，小時候一堆小夥伴跑去他家放劣質鬼片，有多劣質？那鬼貼臉上來程嶺眼睛都不眨一下，結果把李野嚇得一星期都沒敢自己睡。

這事不能強求，程嶺鬆開李野，獨自一人推開門。

那條消息來得很奇怪，但手上的證據實在太少，而程嶺深感要抓住每一個機會，即使對方隻是在捉弄他，他也要過來看看。

四號教室滿是陳舊的氣息，牆角牆皮脫落，遍布蜘蛛網，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灰塵，程嶺踩上去都能聞到灰塵揚起的那一股特殊的味道。

奇怪……

據李野所說，四號教室是嶺華中學有名的“鬼屋”。一年前經常有學生反映，在四號教室裡聽到了詭異的女人哭聲，後來這間教室就不得已棄用了。

但據程嶺所知，即使已經棄用，這間教室也一直定期打掃。

為什麼會有那麼厚的灰塵？

程嶺身後汗毛豎立，他顧不得多想，趕緊去找第四列第四排的桌子。

可桌子的擺放很散亂，無法準確找出第四列在哪，程嶺隻能把所有可能符合標準的桌子都翻一遍。

抽屜裡……

沒有。

桌子底下……

沒有。

程嶺把它們上上下下翻了個遍，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難不成那條消息真的是來捉弄他的？

畢竟這是全校有名的“鬼屋”，有這種情況出現也很正常。

一個念頭突然從程嶺腦海中閃過。

他重新蹲在那幾張桌子前，開始用手指扣桌縫。

桌子是木製的，程嶺看了好幾張桌子都無果，終於在最後一張桌子的桌縫裡發現一張紙條。

紙條露出的部分很少，本來就很難看到，更不用說這麼昏暗的環境了。

程嶺小心翼翼拉紙條出來，卻發現它不過是一張殘缺的紙條，隻有一片空白，看樣子像是從哪裡撕下來的。

但這種藏匿方式讓程嶺感到很熟悉，他也說不上來哪裡熟悉，但就是這種熟悉感讓他覺得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程嶺揣紙條進口袋，返回去找門外的李野。

“你怎麼在裡麵待這麼久？我剛剛喊了你好幾聲。”李野的臉慘白慘白的，程嶺毫不懷疑他要是沒有及時出來，李野就要被嚇死在這裡了。

“你喊我了嗎？我沒聽見。”程嶺很疑惑，他剛剛確實什麼都沒聽見，準確來說，自從他進了教室以後，他就沒有聽見過外界的聲音。

現在明明是大課間……

李野感覺有細細密密的針在紮他後背，“快走吧，彆磨蹭了。”

程嶺在樓梯口回望了四號教室的位置，那裡采光不好，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黑漆漆的。

程嶺腳底升上來一股涼氣，催促他下樓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