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昇回到學校就去圖書館自習了，正好周六圖書館人滿為患基本沒什麼座位。她一路路走向下去，沒有個空位。

“程昇。”李朝小聲地叫住程昇。

“學長。”

李朝把放在旁邊位置的書本和書包都移到自己的坐的位置上，“你要坐嗎？”

程昇上前拉開椅子，放好書包，“謝謝。”

李朝學到7點實在熬不住餓，而且他旁邊的程昇還在盯著屏幕瀏覽著滿屏英文的文獻。他輕輕扣著桌子，低聲問道：“程昇，7點了你還不餓嗎？”

“我把這個做完，回去的時候再去吃飯，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回去吃。”她說完又目光又回到電腦上。

李朝沒有起身而是繼續等程昇，“那我等你吧。”

程昇做完作業收拾好書包，李朝也隨之起身。

“程昇你要是為生活少花一點時間，你一定更優秀。”他感歎道。

李朝是她一個高中的學長，不過是上了大學以後才認識的，他給程昇介紹過好多學校旁邊的兼職。

她聽了這句話沉默不語，細細品味以後露出了自嘲的嘴角。

“你想吃什麼？”李朝問道。

“我就去宿舍樓下的全家買個麵包就好了。”

“你老是這麼餓著嗎？”

“麵包也頂飽的。”

17點了，徐之恒見程昇還沒給他發消息，他便打了電話去，沒接。

第二個也沒接。

他沒來由得想起了莫瑩瑩，心中忽然間萌生出可怕的猜測。

於是又打了一個，還是沒接。他便又給江衡打了電話。

“我怎麼知道她在哪裡，你不放心就去我們學校等，我還有事。”

他說完就掛了。

他拿起沙發上的黑色大衣，把未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一邊，他果斷關燈出門了。

他開車經過圖書館，透過車窗就見到程昇和旁邊這位，有點眼熟，他想起來了是上次那個替她牽尾擺還有吃烤肉的那位學長。

自己給她發了這麼多微信，她是一條沒回，原來是和彆的男人呆一塊。

徐之恒想到這裡有種難以言明的憤懣感和酸澀感。

他停好車。

“程昇。”

程昇買好麵包出來還在聽李朝說話，然後她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徐之恒。”她十分意外。

“程昇，如果你麵前就有條捷徑你會去走嗎？”李朝的聲音不大，隻能他們兩個人聽見。

她目光疑惑地望向他，“不是的。”

“阿昇，我先走了，如果需要我幫忙可以找我。”李朝臨走前，他還特地靠近程昇並拍了拍地肩膀，和前來的徐之恒點了點頭。

‘阿昇’，李朝從來沒有這麼叫過她，兩人一直保持著朋友的距離。

她還來不及深想，徐之恒就已經站在她麵前了，擋住她看向李朝離去的視線。

他漆黑的瞳孔緊盯著她，眼神深不可測，語氣更是陰陽怪氣，“我讓你到學校和我說一聲，你一愣是一句話都沒有，原來是和彆的男人在一塊了，你們關係還挺好的。”

她低頭打開手機果然有徐之恒好幾條微信還有微信電話。

“我剛在圖書館學習沒空看手機，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找江衡，剛好看見你。”

“隻是這樣嗎？”她內心有了答案，隻是這個答案讓她更加疑惑。

他瞬間避開了程昇的視線，嘴硬道：“不然呢，走吧，我送你回去。”

這幾天江州降溫，寒烈蕭瑟，路上沒什麼人。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徐之恒走在前方，程昇跟在後方，她低頭見路燈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影子像是並肩行走，卻又總是錯開。

他忽然開口道：“我明天就要回英國了。”

“祝你一路順風。”

徐之恒聽到這句不冷不熱的話，又想起剛剛那個人。他瞬間有了危機感，一股煩悶和酸澀感湧上心頭。

他轉過身來，眼神有些捉摸不透，“程昇。”

“嗯。”她聞聲抬起頭來。

徐之恒忽然上前靠近程昇，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想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溫柔繾綣似蠱人的魔語。

程昇整個人都靜止了一般，唯獨心臟的跳動仿佛有了聲音隨著徐之恒的話語落下跟著響起。

他看著程昇僵硬臉紅的樣子，低頭笑了。

徐之恒笑著，露出兩個酒窩，在他眼裡那一瞬間程昇隻看到了自己。

她努力使自己鎮定，說道：“彆笑了。”

“不要太激動，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晚安，程昇。”他輕聲說道，氣語間十分溫柔。

那一秒鐘，程昇像是狂風暴雨後有一席月光籠罩她。

她反應過來時，徐之恒已經走了，她感受到自己心臟的怦怦聲。

徐之恒回到了車上時，內心才恢複了一點點平靜。

“那幾個字實在是太肉麻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周四，程昇去食堂吃早飯剛落座，江衡端著餐碟就站在她對麵。

程昇抬起頭來，有點驚訝，“江衡。”

“我坐在這裡，你不介意吧。”

“你坐吧。”

她和江衡雖說大學同學，但他倆是一點也不熟，這個學期因為認識徐之恒之後，他倆講的話比過去兩年都多。

江衡落座，就開口道：“之恒回英國了。”

程昇聽了一臉若有所思，內心更複雜，“我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這個冬天過後他也要開學了，他本來就計劃國慶回去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推到現在？”

程昇聽到這句話，脫口而出，“為什麼？”

江衡喝了口豆漿，笑著說道：“你說呢。”

麵對江衡打趣的眼神，程昇隻能低頭喝了一口豆漿，沒想到今天的豆漿這麼甜。

課堂上，老師的話在耳邊響起，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字，而程昇的思緒落在過去的許多瞬間第一次見徐之恒的時候，平台山的時候，斷斷續續最後成了那天夜晚耳邊的那句溫柔低沉的‘我喜歡你’。

“程昇。”隔壁的室友用手肘推了一下她。

程昇忽驚，回過神來，“下課了嗎？”

室友瞄了一眼程昇的書，和之前密密麻麻的筆跡不同，現在她的書本上隻有一條條橫線。

室友有點驚訝地說道：“你今天有點走神呀。”

“我昨天沒睡好。”

“周六江州要下雪了。今年江州下雪好早，沒到12月就下雪了。”

“我好像從小到大，隻看過一次雪。”程昇聽著隔壁同學們的聊天，不經意地喃喃道。

“周六，我要和我男朋友去看雪了，剛好那天是我們一個月的紀念日。”室友開心地說道，滿臉的期待。

“那個好日子，我得去跟我的crush告白，要是成了就可以一起看雪景了。”

“這個日子在被窩裡看韓劇也很幸福，再給我來一個烤地瓜和板栗。”

大家眼裡充滿著對初雪到來的喜悅或者是對那個人的期待。教室裡很暖和，身邊的室友滿目星光地討論著那天的行程，幸福好像有點點傳染給了程昇，她轉頭看向窗外，淡藍色的天空飛機飛過，留下彎曲的白線。

“程昇，初雪你有沒有想和誰一起過？”室友見程昇一直在旁邊一言不發。

“我？”

她腦子裡隻出現了一個人。

在離上課還有一分鐘的時候，程昇打算給徐之恒發了一條微信。

程昇打開與徐之恒的聊天界麵，最後的聊天時間還停留在周六。

她快速地打下這行字，‘如果今年江州下雪，我們就在一起吧’她的心砰砰地跳動，每按下的按鍵，像她心臟的跳動聲，她盯著屏幕出神了一會兒，隨即就把聊天界麵刪除了。

至少她也為幸福小小地努力了一把。

周五，程昇一天都十分忙碌，全是滿課，晚上又要準備研討會，程昇根本擠不出一點時間去等待一個答複。

隻有夜晚，她的指尖在徐之恒微信頭像那裡猶豫，想問問他，你的答複呢。

她點開他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昨天，隻有一張照片，雪地裡徐之恒和幾個人穿著滑雪服肩搭著肩，他旁邊站著一個是女生帶著墨鏡看不清樣貌，金色的微卷發，十分顯眼，不用想就不知道是個美女。而照片裡的徐之恒，是程昇少見的笑容滿麵，笑得連酒窩都出來了。

哦，原來他已經和其他人看過雪天了。

她覺得心中一股憤懣感和酸澀感，在下麵回複道，“玩的很開心呀，這雪很美呀。”

隨即，她覺得有點傻氣，又把這些話刪除了。

一大早，程昇就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她起身去拿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徐之恒’三個字。

她心中又驚又喜。

“喂。”

“去陽台，看樓下。”那人的聲音在電話裡有點氣喘。

程昇披了一件外套就跑到陽台上，冷冽的寒風襲遍全身，江州一夜間滿城落雪，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白。

雪地裡徐之恒穿著黑色的羽絨服，隔著無數的雪花，他的目光停駐在她身上，眼底星光，嘴角的笑意在程昇出現時，蔓延而開。

他伸手向她揮手，“今天下雪了。”

“是第一天，今天是第一天。”程昇搶先說道，聲音乾啞。

“什麼第一天？”徐之恒打趣地問道。

“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程昇很正式地回複道。

程昇穿著拖鞋就跑下樓了。

“穿這麼少，就跑下來，你很想我呀。”徐之恒見程穿的單薄一雙棉拖鞋就下樓了。

“少臭美，我隻是不想讓你等太久而已。還有你為什麼告白完就消失了？我的答複難道不重要嗎？”

“因為我想不到你拒絕我的理由。”

徐之恒碰到程昇的手十分冰冷，他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並給程昇帶上，他低著頭，神色異常溫柔。

“今天很冷的。”

“你可以手機裡給我答複，為什麼要回來？”

“因為我一定要來見你，當麵告訴你。”

她聽到他的答案，心中微動。

“我可是趕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來了。”他說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看出來了，你黑眼圈很重。”

“你也不小。”

“我得回去了，我明天那邊還有事。”

“你現在就回去？”

她們身後的黑色轎車按了一下喇叭。

“我偷偷回來的，不過過幾天就回來了。”

“徐之恒！”

程昇踮起腳尖，輕輕擁抱徐之恒，靠近他的耳邊說道：“你元旦一定要回來見我，一定。”

她說完，她的唇微微碰觸了徐之恒的下顎。

徐之恒喉結微動，臉上慢慢泛起了紅。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