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昇等徐之恒下樓後,跟著他後麵出門上車,全程沒有一點交流,坐在駕駛座後麵。
“你是真去江大嗎,如果是去其他地方我可送不了。”徐之恒發動車子的引擎邊,透過後視鏡掃了她一眼。
她正色道:“是去江大的主校區,謝謝你了。”
到了目的地,程昇下車道謝,徐之恒停好車也下了車。
“程昇。”
兩人轉頭看向聲音的主人,那個男生帶著金絲眼鏡,穿著白色的襯衫,看上去十分斯文。
“江衡。”
徐之恒下車同樣疑惑地看向她們,“你們認識?”
“我跟徐先生的妹妹做家教,天黑了他剛好順路送我,我和江衡是大學同班同學。”程昇分彆解釋道。
“原來你真上江大啊。”徐之恒還一臉恍然大悟地樣子。
“那我先走,謝謝你。再見。”程昇和江衡打完招呼就轉身離開了。
“她給你妹做家教也挺合適的。”江衡看著程昇離去的背影說道。
“怎麼合適了?”
“她成績不錯的。”
“你這次回來呆多久?”
“我已經無聊了,準備呆到國慶結束我打算去趟冰島。”
徐之恒回到徐之晴家已經10點多了,客廳的燈還亮著,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化著精致的妝,穿著黑色的西服套裙,聽到開門的聲響,微微側頭,眼神嚴厲帶著寒冰似的看著他。
他彎腰換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媽,你怎麼來了?”
“你不打算回家嗎?要一直住你姐家不回來見我。”
“沒啊,這不是見了嗎?”
李曉語氣肯定,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過幾天你來公司學習吧。少乾那些沒意義的事情了。”
“什麼是沒意義的,我喜歡就是有意義。”徐之恒說完有些生氣,就回到房間裡把門重重地關上。
他回到房間後又坐在茶幾旁,茶幾上擺放著一張白紙,白紙上用鉛筆畫著一棟建築。桌上還散落著好幾張照片,藍天草地,落日晚霞,黑夜星空。
第二天,他醒來已經是中午了,看到手機閃現的消息記錄,是她媽的秘書劉虹發來的文件,‘之恒,這是李總讓你這幾天看完關於江州分部幾個新項目。這次不是讓你下基層,而是直接跟著她。’
徐之恒看到這條消息隻覺得沒來由的煩躁,他的計劃是過完國慶就去冰島,李曉知道他當時要申請休學是為了去旅遊,氣的不輕,揚言要停了的他卡。
每次李曉給他發公司裡的項目,他都十分的煩躁,好像有人打擾了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喜歡被束縛,他隻想要自由,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愛和情就是一種束縛。
於是,他一早就理發店染了個金,因為李曉最煩他這副隨性的樣子。
晚上去‘MOON’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煩。
許韋過來搭著他的肩,“兄弟,少喝點,你這酒量,彆到時候我給你抗回去。”
“我媽讓我回公司實習,我一點都不想去。”
“我們在外麵玩久了,總是要回去的,所有快樂和自由都是有代價的。”
“你的頭發就是你的反抗嗎?”
徐之恒沒回他的話,隻是靠在沙發閉著眼睛。
“你都在酒吧工作了,摸個手喝杯酒怎麼了,裝什麼清高?”一個喝的很醉染著黃發的醉漢邊說邊靠近林默默,手抓著林默默的胳膊,泛著油漬的嘴唇正要貼近林默默的臉頰。
程昇看見,連忙趕來阻止他,“這位客人,你喝醉了。”
“喝醉了怎麼了,喝醉了剛好讓她過來陪我睡覺啊,你長得也不錯,一晚上多少錢?我出的價可比你在這裡工作多。”
他說完,臉上掛著油膩的微笑,肥膩的雙手馬上就要伸向她了。
程昇拿起手中的酒杯將剩餘的酒倒在他臉上。
黃發男子反應過來,“你瘋了吧!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憤怒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揮手打人,正要落下,程昇一隻手揚起先打在他的左臉上,力道不小,留下的明顯發紅的巴掌印。
旁邊的看客越來越多,有人議論紛紛,有人拿手機錄像,但沒有人上前。
黃發男子被打蒙了,反應過來時,一臉憤怒,“你個女表子,你敢打老子?”
他話音剛落另一隻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空酒瓶,想要去砸人。
忽然一瞬間,“砰”的一聲,他的酒瓶被人奪過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碎渣掉落。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肩膀已經直流鮮血,他憤怒地轉身,大喊道:“誰啊!”
程昇震驚地看著他身後手裡還拿著破碎酒杯的徐之恒。
他的神情冷漠,眼神沒有一絲情緒,語氣更冷,“你吵到我了。”
黃發男子想要衝上前去,被一旁的工作的人員製止住。
許韋過來看著地上滿地狼藉,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嚴肅地對黃發男子說道:“這位顧客我們是合法場所,我們不接待你們這種來鬨事的。如果你舉止越界我們會采取法律途徑。”
“你信不信我去告你故意傷害罪。”黃發男子失去了理智大聲喊道。
徐之恒漠然地轉身把沙發上外套拿走,從錢包裡拿出鈔票丟在他身上,“你的醫藥費,你要告去告吧!”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黃發男子拚命地想要掙脫束縛,“我記住你了,你死定了!”
許韋看著徐之恒離去的背影,“真是瘋子。”
“帶這個客人下去包紮吧。”
“許總,默默她---”程昇抱著受了驚的林默默。
許韋語氣苛刻冷漠,“以後這種事不要直接和他對上,對店,對她,對你都不好。”
林默默低著頭,輕聲說道:“對不起,許總,我知道了。”
“你倆今天先回去吧。”
許韋走後,林默默靠近程昇,“程昇,你說如果那個人不幫我,許總還會管我嗎?上次有個男顧客騷擾雯雯,雯雯打了他一巴掌,她就被辭職了,如果不是這裡薪資高,誰想在這裡上班呢。”
程昇沒有回答林默默,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下了班就見了坐在十足商店前的徐之恒,因為他的金發實在是太紮眼了。
他趴在桌上,麵前還有瓶打開的礦泉水。
程昇看他樣子猜想估計喝醉了,去旁邊藥店裡買了解酒藥,放在徐之恒桌上,“徐先生,剛剛謝謝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給你買了醒酒藥。”
徐之恒聞聲抬起頭,麵部微微發紅,一臉倦怠,但眼神裡充滿了疏離,“不用了,我已經喝過了,謝謝。”
“你是在等車嗎?”
“我在等代駕。”
程昇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我會開車,我看你人不舒服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隻是想謝謝你而已。”
徐之恒低頭想了會兒,一隻手還捂在肚子上,另一隻手拿出手機取消了代駕,把車鑰匙交給程昇,“車在對麵了。”
“好的。”
程昇看見車的標識,暗恨自己為什麼要主動提出這活兒。
徐之恒向後座走去,她不好意思地開口,“徐先生,要不你還是坐前麵,可能我不太熟悉這車。”
坐上車後,他開口道“去恒遠酒店。”
“恒遠是江大附近的那家嗎?你不回青青家嗎?”
“太遲了,不回。”
他閉著眼睛,低聲道:“其實你剛剛可以直接叫保安的。”
“那時候沒意識到,隻是看到他要傷害默默。”
這條路紅綠燈很多,這個時候路上的車不多,程昇開得不快,怕太快讓徐之恒感到不舒服。她轉頭就見他側頭靠在車窗上,麵色蒼白,眉頭微皺,手搭在腹部。
“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徐之恒的語氣中有些許不悅,“你管自己開車就好。”
“我是看你有點不舒服。”
她見徐之恒不回答,又說道:“要不要車停下來,休息一下。”
“你安靜點吧。”
“不好意思。”
到了恒遠酒店,程昇想要先下車扶徐之恒,剛伸出的手,就被他拒絕了。
“你把車鑰匙給服務員就好,他們會停的。”
他的語氣和眼神十分疲倦。
程昇把車鑰匙交給服務員。
“你的手機二維碼出示一下。”
“不用了。”
“出示一下吧。”
“真的不用了,徐先生。”
徐之恒直直地看向她,眼神中是不容拒絕的意味。
程昇隻好把二維碼出示。
“謝謝。”徐之恒說完並轉身走了。
程昇手裡握著手機,看著他漸行漸遠地背影,下一刻她轉身去了旁邊的藥店。
“叮咚。”徐之恒躺在沙發上,聽到門鈴聲懶得動,他酒量不行,今天還喝多,吐又吐不出來,隻覺得頭暈得很而且胃還不舒服。
他起身開門,門口是程昇拿著一個藥袋子遞給他。
“徐先生,我看你剛剛肚子不太舒服,就去旁邊藥店買了護胃的藥。”
他眉頭微皺,沒有接過藥袋,他一直不喜歡這種沒有邊界和沒來由的關心。
於是,他一口回絕,“不用了。”
程昇怕他不收這個藥,將藥直接遞到他手裡,拉開兩人的距離,“藥給你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說完就快速離開了。
徐之恒關上門,抬起手看著眼前的袋子覺得有點好笑,隨意地把它們放在了桌上。
周末,天朗氣清。
程昇去徐青青家做家教,徐青青房間的書桌上擺滿了暑假作業。
徐青青驕傲地把一本寫滿字的作文本放在程昇麵前,“老師你看看我寫的作文,我用了好多成語,還用了擬人的手法。”
“我看看。”程昇一行行地看下去,看到結尾嘴角的上揚要壓不下去了,還是笑出了聲。
她還是清了清喉嚨,故作嚴肅地說“這篇我的舅舅,你可以叫舅舅過來看看,讓他也點評一下。”
“為什麼寫的不好嗎?我用了好多成語的。”
“寫的很好,所以要讓來欣賞欣賞一下。”
徐青青聽了高興,跑到客廳大喊:“舅舅,你來讀讀我作文唄。”
徐之恒聞聲而來,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程昇一驚。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家居服,隻是不久前的金發又染成了藍發。他手裡拿著徐青青的作文。徐之恒邊看邊讀,“我的舅舅
高大威猛,膚白貌美,雖然用詞不當但也是客觀事實。”親昵地摸了摸徐青青的頭。
他讀著讀著眉心逐漸皺起。
“人模狗樣,人麵狗心,但他好吃懶做。他每天不上學不工作,天天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和我說一些狗屁不通的話,外婆經常罵他,他就會狗急跳牆,把家裡搞的雞飛狗跳,他常常做我的狗頭軍師,帶我偷雞摸狗,媽媽叫我不要學他,我常常督促舅舅讓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但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從不聽我的話。
我希望舅舅能夠好好做人。”
“你是捅了狗窩嗎?青青。”
“這全篇都用了擬人手法呀!”青青驕傲地揚起頭,雪白的臉頰上露出驕傲地笑容。
“擬人?誰教你的,程昇你憋笑憋得很難受吧,你是她的家教,她語文寫成這樣是你的失職。”徐之恒讀完聽完覺得又好氣好笑。
“我教的是數學。”程昇正色回答道。
“青青這就是我在你心裡的樣子嗎,以後巧克力也彆吃了。”
“舅舅!”
徐之恒把本子丟下就回了房間。
徐青青見徐之恒憤憤地離開,擔心自己以後的巧克力供貨無望,聽取程昇的意見又給他寫了份道歉信。
“小程老師,這是我給舅舅寫的道歉信,讓他看到我的誠意,你幫我交給舅舅吧。我怕被他殺了。小程老師,拜托你了。”他用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程昇。
“好吧。”
程昇見信封的開頭寫著‘之恒’,她的視線停頓了片刻。
徐之恒的房間半掩著門,程昇敲了敲門,裡麵沒有回應,程昇貼近去聽裡麵傳來的是一段音樂聲。
程昇在房門口猶豫了很久,還是推門進去了,房間很大以灰藍和白色為基調,一台老式的播音機在放著音樂,程昇聽出來了是happy end。
徐之恒坐在茶幾上的毛毯上,低著頭在拚拚圖,滿桌散落著許多拚圖的碎片。
“徐之恒。”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徐之恒抬起頭,眼神冷漠,語氣冷硬。
四目相對,程昇能感受到徐之恒的不悅。
“我剛剛敲過門了,一直沒人應,這是青青給你寫的道歉信。”
徐之恒低下頭繼續專注拚圖,“你放著吧,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謝謝。”
“好的。”程昇放下信件正要轉身離去。
“還有我不喜歡彆人隨意進我的房間,這個家不是你可以隨便亂走的。有些心思你最好收一收。”
“不好意思。”
她關上門,想到剛剛林默默發微信給她說要想要感謝徐之恒,問她要怎麼做。
程昇拿出手機回複道,‘你不用感謝他,他不會接受的,因為他是隻高傲的孔雀’。
為什麼是孔雀,因為他的發色五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