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意安神色凝重:“怎麼說?”
“是……是它故意把我引到這兒來的。”
這話一出口,張意安驚愕地看向金石,瞳孔瞬間放大。不過很快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緩緩轉過頭,望向那魔氣彌漫的方向,神色複雜難辨。
“走吧,進去看看。”張意安深吸一口氣,率先下了車。
金石在車裡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咬咬牙,鼓起勇氣打開車門。兩人走到魔氣附近,金石突然喊住張意安。
“張意安,我有件事得告訴你!”
“什麼事?”張意安扭頭去看。
不等金石回答,一個黑影竄出,瞬間把金石帶進了幻峒中!
張意安用一絲精神力進入了金石的幻峒,她站在不遠處觀察金石和魔物的戰鬥,她並沒有發現異常。
金石抵擋得艱難,回頭一看張意安站在旁邊發愣,他大吼道:“快幫忙啊!”
張意安一個箭步衝上前,手裡劍憑空出現,在金石和魔物之間重重一挑,便將兩者分開。她代替了金石的位置和魔物纏鬥。金石喘著粗氣到旁邊去休息觀戰。
魔物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爆鳴,緊接著,兩隻利爪從它身軀兩側瞬間探出,朝著張意安狠狠抓去。爪尖劃過之處,泛起一道道白色裂痕。
張意安側身躲過這一擊,她手腕一轉,手中長劍順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砍向魔物頂部。
魔物卻不躲不避,任由劍刃砍在身上。黑色的霧氣瞬間將劍刃包裹,試圖侵蝕並折斷它。張意安見狀,眼神一凜,調起精神力,正欲注入劍刃之中,魔物忽然生出眼睛,與張意安對視!
張意安的意識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帶進了更黑暗的深淵。待視野逐漸清晰,眼前浮現出的是一間冰冷的實驗室。
各種儀器正閃著光,錯綜複雜的線路像蛛網一般,連接著一個巨大的透明容器。而容器之中,一個中年男子正被禁錮其中。
周圍身著白色大褂的科學家們,眼神狂熱,正手忙腳亂地操控著儀器。儀表盤上的數據瘋狂跳動,一道道電流源源不斷地湧入男子體內。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靈魂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逐漸從軀殼中剝離出來,發出無聲的嘶吼。
金石出現在一旁,眼神冷漠,對這男子的慘狀沒有表現出絲毫憐憫,向那些科學家們比劃著,冷冷下令:“加大能量輸出,這次一定要從霍睿的靈魂裡提取出關鍵數據!”
儀器的轟鳴聲越來越刺耳,容器中的靈魂在混沌中不斷遭受衝擊,被撕裂成無數碎片,又在劇痛中勉強聚合。
突然,“砰”的一聲,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撞開。一個女子滿臉淚痕、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一邊大聲呼喊著“霍睿”,一邊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過去解救他 。
金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一把抓住她,不顧她的掙紮與哀求,隨手抄起旁邊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毫不猶豫地狠狠割破了她的喉嚨。瞬間,鮮血噴湧而出。
她身體緩緩倒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鮮血在地麵蔓延開來。而霍睿在容器中目睹這一切,他目眥欲裂,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憤怒,那股強烈的情緒仿佛化作實質,衝擊著整個空間。
就在這時,張意安被彈出了幻峒,而在她身邊,躺著金石的屍體。這場景讓她呆立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魔物竄走,出於本能,張意安抬手投出飛劍,觸碰後魔物再度被拽進幻峒。在張意安的幻峒中,霍睿並沒有主動攻擊,而是靜靜地盯著她。
那一幕幕可怕的畫麵衝擊著張意安,她還沒有緩過神來。隻是憑借肌肉記憶把魔物帶入幻峒,她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麵對這樣的困境。
“殺了我吧。”黑色的魔氣緩緩消散,霍睿的身形顯現。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張意安心中一震,她清楚霍睿殺了一個降魔師,按照規矩,自己理應殺了他。可是,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她的心裡湧起一陣悲傷。
糾結,十分糾結。
“我看得出來,你比他有人性。”霍睿開口,試圖說服她給自己一個解脫,“我的靈魂已經被魔物汙染,我迷路了。”
張意安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她緩緩伸出手,手掌慢慢握成拳。在她的掌心,一把長劍隨著靈力的彙聚緩緩成型……
張意安回到金石躺下的那個位置,他的屍體已經被公司的後勤部收走了,連那台車也不見了。
“太好了,車也沒了。”張意安臉上笑嘻嘻,自我調侃一句。
張意安辛苦打拚十五載,除了錢財,身上法寶也是一大堆,隻要她心念一動,瞬間就可以出現在城裡。隻是關於金石、關於實驗室,她需要捋一捋,所以她選擇步行回城。
儘管天氣陰沉,可商業步行街依舊熱鬨,到處都是人,十分嘈雜。
一個年輕小夥剛結束一場高強度的項目會議,累得不行。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在人群中緩慢穿梭。走著走著,他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周圍的嘈雜聲瞬間被拉遠,變得模糊不清。他腳步踉蹌,身體不受控製地靠向街邊的牆壁。
他沒有發覺,從他覺得疲憊那一刻,魔物已經無聲無息地飄在他身邊。此刻正逐漸靠近他的頭部,準備飽餐一頓。
張意安走了一上午,剛進城就收到了異象提醒。打車趕到步行街,幸好趕上了,她手裡凝劍丟向那魔物。
進入幻峒,與魔物一番激烈打鬥,眼看就要成功收魔。張意安的身體突然傾斜,使得她不得不結束。而那魔物也趁著這個間隙,一溜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意識剛一回歸,張意安就發現自己趴在地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後背傳來一陣動靜。她心裡一驚,立馬翻滾。嗵!一隻腳重重地踩在她臉旁的地麵上,揚起一片塵土。
“彆打!是同行!”張意安大喊,緊接著一個鯉魚打挺迅速站起身,抬手擋住了對方的下一次攻擊。等看清對方的臉,她滿心都是茫然,忍不住怒斥:“朱小福,你瘋了嗎!” 可朱小福像沒聽見似的,根本不停手,又是一拳狠狠砸過來。
步行街本就熱鬨,兩人這一衝突,瞬間吸引了不少圍觀群眾。大家很自覺地給她們讓出一片空地,甚至有熱心路人已經掏出手機報了警。
兩人你來我往,拳腳不停地打鬥了好一會兒。在近身搏鬥時,她們的手臂纏在了一起,距離極近。這時,朱小福才壓低聲音說:“對不住啊張,老大下令,讓我們捉你回去謝罪。”
“我本來也要回去啊,捉什麼捉!”張意安又氣又急,憤憤地鬆開了手。
朱小福一開口,張意安就明白,金石死亡的錄像肯定已經傳回公司了。但她自認為沒做錯任何事,心裡底氣十足。主動跟著朱小福一起回去,路上就在腦子裡琢磨等會兒該怎麼解釋。
公司裡,金石的死亡錄像在大廳投屏循環播放。張意安的劍被魔物挾持後,她愣住了。然後魔物衝向金石,將他整個吞沒。他的靈魂在魔氣包裹中掙紮、慘叫。直到最後一刻,張意安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動作。
看到了錄像,張意安沒有理會同事們異樣的目光,還有那些低聲的碎語。她直接走進董事長的辦公室,反手把門關上。
“董事長,金石的死……”
“我知道。”
張意安剛開口,就被打斷了。董事長手裡正拿著一個圓形的法器研究,頭也沒抬,直接說道:“身為降魔師,被魔物殺死,本身就是不可預料的,不怪你。”
張意安原本準備好的話,被這一句給打亂了節奏,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等對麵說完,她才接著道:“這次的魔物變得很強,而且……” 一想到霍睿的慘狀,張意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就在她停頓的時候,董事長又開了口,他歎了口氣:“咱們公司創建以來,你的業績每個月都是第一。我知道,你肯定也累壞了。這樣,我給你放個假,你就……”
張意安眉頭一擰,打斷道:“剛才不是說不怪我嗎?而且金石跟我說,他有秘密要告訴我,他的死肯定不簡單,您現在讓我休息?”
“秘密?”董事長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他放下法器,抬眼看向張意安,追問道,“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說出來呢,就被魔物撲了。”
“嗯……”董事長又恢複了平靜,解釋道,“讓你休息隻是暫時的。你也清楚,金石在他的小組裡還是有點影響力的,我怕他們把責任怪到你頭上。”
“我又不怕他們。”
“你就彆犟了,你要是受點傷,你姑姑不得跟我沒完呀?”董事長語重心長地勸道,“我這也是為你好,聽話啊。”
張意安抿了抿嘴唇,轉身就走。剛握住門把手,張雲暉又問:“對了,那個殺掉金石的魔物怎麼樣了?”
“他——他逃了!”
“逃了?”
“嗯!”張意安重重地點頭,說道,“我追上他,剛要捉呢,就被您派的人捉回來了。”
張雲暉點點頭:“好,你去吧。”
張意安若有所思,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還沒等她邁出幾步,就被一群同事給團團圍住了。
“喲嗬,這不是降魔榜的榜首嗎?怎麼,被魔物嚇破膽啦?”一個同事扯著大嗓門,語氣裡滿是陰陽怪氣,臉上還掛著那種讓人看了就來氣的嘲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