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靈魂(1 / 1)

“你不是說給我一個超完美的家世嗎?為什麼我的出生點在垃圾桶邊上?!”張意安憤怒又無助,對麵這位可是堂堂的輪回使者,她罵又不敢罵,打又打不過,隻能用語言發泄自己的不滿,“你哪怕讓收養我的人能有點錢呢?!他們兜比臉都乾淨!我這件衣服是用去年那件衣服改大的!這什麼意思?啊?”

輪回使者安靜聽完,解釋道:“輪回投胎歸我管,可人間的具體發展,我沒辦法完全掌控。可能在你出生時發生了一些小偏差。”

“小偏差?!”張意安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雙手在身上比劃著,“這叫做小偏差?!你答應我的可是千金大小姐!我才十歲,我每天要撿三口袋塑料瓶,你懂嗎??”

“這……”輪回使者陷入沉思,片刻後,他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改變你現在的處境,你聽聽看嗎?”

張意安聽了,而且還照做了。於是她成為了一名專業降魔師,這一乾就是十五年。

輪回使者為了維護社會穩定,防止引起大規模恐慌,定下規則,讓普通人看不見魔物。魔物會悄無聲息地攝取人的靈魂,那以張意安為圓心擴散的降魔團隊,就成了守護世界的神秘組織。

此刻,張意安手裡握著個懷表大小的圓形設備,正在微微顫動著,指引她走進一條小巷。

在小巷裡,站著一個接近一米八的年輕男子。

他的眼睛從綠色慢慢變成了棕褐色,他第一次挪動這具身體,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澤裡,雙腿軟綿無力,根本不聽使喚,動作又僵又慢。稍微動動手指,肌肉的牽動生疏又彆扭。

突然,一股可怕的氣息襲來,驚得他渾身一顫,身體本能的蹲下抱住頭,往角落裡擠。隻露出兩隻眼睛盯著不遠處那三隻張牙舞爪的魔物。

張意安到的很及時,她的目光被魔物圍著的年輕男子吸引。他雙手緊緊抱頭,整個人縮在牆根下,像隻受驚的小獸。

眼看魔物即將觸碰到那人,張意安沒有絲毫猶豫,身子猛地前傾,朝著魔物衝了過去。就在與魔物碰撞的那一刻,有股無形的力量從她身上爆發出來。三隻魔物被這股力量拉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個空間由張意安的精神力構建而成,名叫幻峒,是降魔師與魔物戰鬥時獨有的領域。

周圍混沌灰暗,讓魔物們變得更加狂躁、凶猛,張牙舞爪地四處亂撞,試圖找出路逃出去。

張意安站在魔物不遠處,看它們亂撞片刻,手中凝劍朝著其中一隻斬去。“當”的一聲,長劍和魔物尖銳的爪子碰撞在一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瞬間響起,火花四濺。張意安手腕一轉,用力撥開魔物的爪子,緊接著一個利落轉身,劍隨身動,直砍向魔物的腹部。

魔物被擊中,疼得發出一聲怒吼。一股黑色的煙霧從它口中噴出,眨眼間就彌漫開來,想要擋住張意安的視線。

張意安卻不慌不忙,雙眼一閉,憑借著自己的精神感知去捕捉魔物的一舉一動。隻見她左閃右挪,劍光閃爍,魔物嘶吼。不過眨眼間,就把魔物全都踢到了一塊兒。

張意安緊盯魔物,雙唇快速開合,一連串晦澀的咒語脫口而出。手中的長劍也沒閒著,在空中快速舞動,劃出一個個複雜的符文。隨著符文閃爍,金光自符文之中散開來,將魔物全都籠罩其中。魔物們察覺到危險,拚命掙紮,可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麵前,它們的反抗根本沒用。

解決完魔物,張意安瀟灑地挽了個劍花,順勢把長劍往身後一背就隱了形。周圍的光線突然亮了起來,而她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穩穩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上。

“喂,你在這裡蹲著乾什麼?”

聽見張意安的聲音,那男子抬起了頭,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又看向張意安,緩緩站起來。他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又張了張嘴,說道:“我、我來看看。”

“看看?”張意安也跟著環顧四周,巷子裡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兩側的牆壁爬滿了青苔。張意安滿臉疑惑地問道:“來這裡看什麼啊?”

男子低下頭,不再言語。

張意安抿了抿嘴唇,目光掃視他,隻見他渾身臟兮兮,勉強能看出身上原本穿的是件白襯衫。在路燈昏暗光線的映照下,他的麵容竟有種可愛的帥氣。

“你身上臟臟的,你是摔跤了還是被人打了?”張意安對他十分感興趣,絕對不是因為臉,而是因為一個靈魂隻會吸引一隻魔物,可剛才足足有三隻魔物纏著他。

“剛才你把它們都打死了?”

“對——啊。”這問題問得張意安一愣,也不在意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再次有了新的疑問:“你……能看見魔物?”

“魔物?”男子神色有些拘謹,低聲說道,“剛才圍著我那些,是魔物?”

“是啊,那些就是魔物。”張意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這男子比自己高出十多厘米,周身沒有降魔師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也沒佩戴護身法器,不是同行。未經降魔公司的訓練就能看見魔物,這可太稀奇了,“好,一看就是好苗子。”

男子嘟囔了一下,好似在重複“魔物”兩個字,聽到張意安的話,他點了點頭:“我是好苗子……壞苗子都死掉了。”

“啊?”張意安聽懵了,“什麼壞苗子死掉了?在哪兒死掉了?”

“是月光草的苗子死掉了。”男子突然低下頭,搖晃他的腦袋,“不對,我是人生的,我不是苗子,我是個好人。”

張意安在懵的狀態裡出不來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好?咱們倆用的是同一套語言係統嗎?”

他再次低下頭不講話。

天生就處在規則之外的靈魂,想必是極為特殊的。張意安有心想收這個徒弟,但這家夥的腦子看起來不太靈光,她還是壓下了這個想法。

“那個,你家在哪兒啊?要不我送你回家去?”

“家……”他搖了搖頭,“我沒有家。”

“你沒有家?”張意安重複了一遍,指著他身上的衣服,“你沒有家哪來的衣服穿?你怎麼長這麼大的?”

男子眼神空洞,嘴唇動了動,聲音裡滿是無措:“衣服、撿到的。長大?我也不知道,之前不是這樣,醒來就這樣了 。”

“啊?”這個回答讓張意安著實一愣,她下意識地撓了撓耳後:早知道就不搭話了,這下難搞哦……

舊城區有一個曲折巷,這裡像迷宮,窄巷蜿蜒交錯,串起密密麻麻的民居。

巷角有一家二手工藝品店,名為“得寶小屋”,木質招牌暗沉,門口風鈴搖曳。這店乍一看是一間普通的手工藝品店,平時除了售賣,也回收二手工藝品。但實際上,它還有一些隱藏功能。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小屋主人趙得寶,坐在櫃台上翻書,聽見動靜掀眼皮子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們打烊了。”後麵這句顯然是對那男子說的。

“二叔,他不是來買東西的。”

“噢?難道是你的那個夢中情人?”趙得寶的視線從書上轉移到了那男子臉上,“長得倒是挺端正,看來這麼多年沒長毀。”

“二叔!你彆亂說!”張意安急忙製止趙得寶,她湊到櫃台邊,半個身子趴櫃台上,低聲說,“我看他像個流浪漢。”她用手敲了敲自己腦袋,“而且這裡也不太好使,他一直跟著我,我就隻能帶他來借宿一晚了。”

趙得寶放下書,把眼鏡摘下,再次看向那男子:“這麼年輕的流浪漢啊?”

那男子不語,隻是呆呆地看著趙得寶,眼中似乎包含著水汽,看起來楚楚可憐。

“哎,跟我來吧。”趙得寶猶豫了兩秒,摘下老花鏡,帶著他穿過正對櫃台入口的那道門。穿過門後有個走道,再往裡是一個中央庭院,庭院四周有走廊環繞,左右兩側都有陽台。趙得寶領他上二樓,推開右側第一間房讓他進去休息。

趙得寶給他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告訴他屋裡有浴室,並叮囑他:“明天起早點,起晚了早點就沒有了啊。”趙得寶指了指對麵,“那邊的房間,彆去,不允許靠近的,明白嗎?”

他思索著趙得寶的話,點了點頭。

和他說完以後,趙得寶也回屋休息了。

等他們熄燈,張意安才慢悠悠的回到後院,進入剛才趙得寶所指的其中一間房。

房間中央有一個長方形的木台子。張意安走到台子邊上,緩緩伸出手掌,兩團黑氣在她掌心升騰而起。她將黑氣湊近台子,黑氣就被木台吸了進去,手心留下兩顆透明的玻璃珠。張意安手掌握拳,再攤開時玻璃珠就不見了,她把手覆在台子上,雙眼緊閉,靜靜佇立了兩秒。

台麵上浮現出一些選項。張意安伸出手指,在選項上輕點,兩張黃色符籙便出現在台子上。她順手將符籙收進腰包,隨後轉身回房,倒頭睡去。

一夜好眠到了第二天。

昨晚留宿的男子看起來笨,但實際上非常聰明。張意安把他安排給了趙得寶,讓趙得寶教導他基本常識,然後就出門去了。

她來到巷子口,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準備打車。

一輛黑色轎車在她身旁猛地刹住。車窗搖下,露出張焦急的臉,是她的同事金石。他頭發亂糟糟的,眼神裡滿是慌張,衣服上還有幾處因為魔化氣息灼燒留下的焦痕。

“快上車!出事了!”金石扯著嗓子大喊。

張意安立刻鑽上車,還未坐穩,車子便飛馳而出。金石邊開車邊急促地說:“最近有隻魔物在纏著我,它太強了,我沒辦法,你一定得救我!”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了城西的偏僻地帶。這裡的建築破敗不堪,不少都已經塌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昏暗的天色下,廢棄建築的輪廓顯得格外陰森,周圍還隱隱有黑色霧氣繚繞。

“它就在裡麵,它……”金石眼中藏不住的恐懼。他扭頭看向張意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它變得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