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升,你留在此照看許安,我同昭師妹去打探一番。不要相信任何人,記住我們的暗號。”
唐徵丟下一句囑托就帶著昭月進了村。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這坐幻象塑造的村莊裡竟有活人,比外麵看到的繁華熱鬨的多。但是有商鋪、有酒家、有鐵匠、有官吏,甚至連乞丐都有,唯獨沒有農民。
可那些散落的生鏽農具和荒廢的田地又是作何用意。
唐徵拉住一個扛著扁擔,裸露著上半身的健壯小夥,詢問道:“兄弟,請問這是何處?”
“這裡是石門呀。”
“你這是要把東西扛到哪裡去?”
小夥用毛巾揩了一把汗,指著村尾說:“要送到江鴿鎮去。”
這附近哪來的什麼江鴿鎮,這小夥分明也是個幻象!
放走小夥,唐徵不由得寒毛直立脊背發涼,感歎一聲:“竟能做到如此惟妙惟肖,天底下也挑不出幾個人了。”
“以此人的功力,即使不創造幻境應該也能輕易把我們化作齏粉吧。”
唐徵無力地垂著雙肩,嘴角抽了抽:“師妹,這時候就不要說這麼嚇人的話了。”
昭月會心一笑,戳了戳唐徵的臉說:“不不不,師兄你想,他要是單純想殺我們,就不必大費周章不是?那麼他應該有彆的目的。”
“但願如此,但他會有什麼目的。哎呀,也不給點提示,要是有錦囊給我作作弊就好了。”
“那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吧。”
“昭師妹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放心,這種小場麵我還是應付的過來的。”
唐徵點點頭,他從村口往左走,昭月從村口往右走。
昭月走到鐵匠鋪前,她的影子蓋在正低頭打鐵的鐵匠身上。
鐵匠的身後,牆壁上倒掛滿各種兵器:吳鉤、環首刀匕首、戈矛、月牙戟……而鐵匠現在正在打製的是一把唐刀。
昭月半彎下身,尊敬開口:“師傅,你能幫我做一把鋤頭嗎?”
聽聞,鐵匠停下手中的活,鄙夷的上下打量著昭月,又低下頭繼續打鐵,甩出一句:“小姑娘你不是當地人吧,我們這的人從來不做農具。”
“哈哈哈,師傅你一定是在說笑。不做農具如何耕作,不耕作如何生活?”
鐵匠往左右瞧瞧,確認沒有人,壓低聲音說道:“不是我們不想種地,隻是……”
路上突然走過一群穿著盔甲的巡查兵,原本還算熱鬨的街道頓時噤若寒蟬。士兵們粗暴的摔開每家每戶的門,都扔進去一兩個粗布裹成的小包裹。
昭月從沒關的門縫偷瞄,那些包裹裡麵是一點糧食。
按理來說,粗布和糧食都是好東西,她卻看到人們歡喜而惶恐的表情。
士兵離開,鐵匠也不願意繼續說,像趕瘟神似的把昭月轟走了。
“師妹,師妹,你快看,我發現了個不得了的家夥!”
人流中傳來唐徵的呼喊聲,轉眼間唐徵便飛簷走壁落到昭月麵前,他手裡還綁著一個人。
張雲外看到昭月,停下掙紮瞎揮的雙手,難堪的跟昭月打了個招呼。
“我是在酒館發現他的,這麼多幻象裡唯獨他格格不入,說不定是個破局的關鍵呢。”
唐徵撒開手,自豪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張雲外則臉朝地摔了個狗吃屎。
昭月蹲下身,托起張雲外的下巴,端詳起他水墨丹青般雅致的臉。
“的確如此哈,彆人都是一副路人麵孔,就他長得像主人公。”
張雲外淚流滿麵的哭訴道:“饒命啊昭女俠,我不是什麼幻象,我是貨真價實的張雲外啊。”
“你說是我就信啊,拿出點證據來。”
“昨夜,我與姑娘你還在蓬萊閣樓上……”
昭月當即鬆手,張雲外的又一次以頭搶地。
“咳咳,師兄你的確搞錯了,他是張雲外本人。”
“啊,這樣嗎。真不好意思,我這就幫你鬆綁,張大哥。”
張雲外從地上爬起,來回扭脖子放鬆錯位的筋骨。
他解釋道回崆峒和唐門的路上都要經過這一片湖泊,掌門太微子因宗門有事就先走一步,留下他一人誤打誤撞闖進這”虛實無相“裡。
昭月不屑的看著清澈愚蠢的張雲外說道:“所以,你有什麼發現嗎?”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還是有點收獲的,你們看到那些荒廢的田地了嗎?它們不久前才有種植過的跡象,可最近卻被人為踩壞了。”張雲外一改剛剛的衰樣,手中折扇輕搖,一副運籌帷幄的自信。
張雲外的話證實了昭月的猜想:不是村名不想務農,而是官府不讓務農,每家由官府定時定量發放吃穿。
昭月給張雲外豎起個大拇指,差點杵他臉上,誇讚道:“你還算有點用,就允許你跟著我們吧,可彆走丟了。”
唐徵見昭月轉身拔腿就走,急忙跟上詢問:“師妹,你這是要去哪?”
“去商鋪,找地圖。”
“找地圖乾嘛?”
看著唐徵摸不著頭腦的模樣,昭月從容的補充:“去了你就知道了。”
張雲外不擅長輕功,在地上追在空中閃轉騰挪的唐門二人,好懸沒把扇子甩掉。他好不容易趕到商鋪,手撐著膝蓋彎腰喘粗氣,一雙細嫩的手突然伸到他的麵前。
“張雲外,拿錢來。”
張雲外循著手往上看,發現是昭月正笑眯眯的跟他伸手要錢在,而唐徵在尷尬的拉扯著昭月的手。
“為什麼要我掏錢?”
“因為我和師兄都沒錢呀。”
“沒錢你們還來商鋪!”
“嘿嘿,這不還有你嘛。”
合著叫上張雲外是把他當錢包了。奈何他還指望著昭月帶自己出去,有求於人,不得不從包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昭月。
昭月接過老板的地圖,舒展開在上麵尋找著什麼。唐徵和張雲外也不明所以的把頭湊過來顯得有點參與感。
這張地圖的標點和現實世界大相徑庭,其中最重要的是三人的所在地從無名小湖泊變成了石門,而金人的國境線被拉至石門邊。
昭月豁然開朗,興奮的說:“有了,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