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指著一邊的小區冷聲說：“我回家。”
說完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自己好像太過分了，趙安然不安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才沮喪地沿著他走過的路進了小區。
她居然和蔣述住同一個小區，但是之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個小區是市局單位的家屬院。趙安然的媽媽安麗紅是水利局的科員，在安然5歲時，貸款買了這個小區的一套80多平米的兩居。
“安然？”趙建明在廚房裡洗菜，聽到門響，走到廚房門口探頭看，他穿著白色的跨欄背心和一條黑色的運動短褲，額頭不停地冒汗，眼角有深深的笑紋。
趙建明和安麗紅都來自農村，安麗紅從中專畢業後就考進了水利局，趙建明年輕時在一家機械廠上班，後來工廠倒閉，他換了兩三份工作，現在在一家印刷廠工作。
“我回來了！”趙安然放下書包，換好拖鞋，轉身跟著進了廚房，“我媽還沒下班啊？”
“你媽剛打電話回來說今天要加班，”趙建華重新回到了水槽邊，把手中擇好的芹菜放進洗菜盆中，“還說讓我給你多炒個菜，你在學校肯定吃不好。”
“她又加班！”趙安然探頭看了一眼爸爸正洗的菜，“她說加的菜是芹菜啊？”
她最討厭吃芹菜了。
“就是因為你不愛吃，你媽才特意讓買的。”趙建明邊說邊把洗好的菜撈出來控水，然後用掛在牆上的圍裙擦了擦手，走進了客廳。
還得是親媽，這要是後媽不得被彆人的唾沫淹死？趙安然翹著二郎腿端起了桌上的水杯。
“安然，你腳怎麼了？！”趙建明這才看到安然的腳腫得老高。
她趕忙把腳放下來：“我不小心摔了一下……”
“摔了？怎麼摔的？什麼時候的事？”趙建明說著坐到她她身邊，仔細打量起來，“你們老師怎麼也不通知家長？”
“校醫老師看過了說沒事，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們工作嘛！”趙安然說著吐了吐舌頭。
“這要是傷到骨頭怎麼辦？不行，咱們去醫院！”趙建明一臉嚴肅地說。
到了醫院掛急診拍片子，一通流程下來，結束已經八點多了。
安麗紅正等在小區門口，接到趙建明的電話，她趕忙收拾東西從單位出來，本來也要去醫院，結果兩個人說已經檢查完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看看。”隔老遠看到兩個人從公交車下來，她小跑著迎了過來。
“媽，我沒事。”趙安然伸手挽上了安麗紅的胳膊，“拍了片子，醫生說再稍微晚一點去，我就痊愈了，哈哈。”
“你還樂！”安麗紅戳了戳安然的額頭，佯裝生氣的樣子，“從小你就笨，多大了還不會爬，長大一點，膝蓋上總結著一塊簸箕蟲似的血痂……這回是怎麼回事啊？”
“先吃飯吧，這麼折騰一通，孩子肯定早餓了。”趙建明指著路邊的一家小飯店，“今天在外麵吃怎麼樣？慶祝咱們家趙安然住校第一周圓滿結束！”
趙安然晃著媽媽的胳膊，討好地笑著說：“媽，咱們先吃飯吧？”
安麗紅看著她，好氣又好笑：“這算什麼圓滿？你啊，長大了還這麼沒出息！”
前兩年為了給安然爺爺治病借了親戚朋友一筆錢，家裡既要還房貸又要還債，日常生活過得緊緊巴巴的。按照平時，安麗紅肯定說，就在路邊吃碗麵算了。
今天她卻一反常態地點了三四個大菜，趙安然的碗裡一直摞得高高的。
這個周末，趙安然覺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規格待遇。
她連著兩天早上都睡到了九點多，媽媽居然沒有喊她起床。
吃完飯她照常去洗碗，爸爸揮揮手，放著我來。
隻是美好的時光太過短暫，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日下午，她就該返校了。
趙建明騎著電動車把她送去了學校。
宿舍裡隻有路悠悠在，正躺在床上用手機看小說，看到安然進來，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怎麼就你自己，其他人都還沒來呀？”趙安然打開自己的儲物櫃，開始歸置東西。
“舒斐和王鈺已經去教室了，”路悠悠得意的晃晃手中的手機，“生日禮物買對了，我爸終於同意讓我帶手機來學校了！哎，對了，你腳怎麼樣了，好點沒？”
她說著低頭去看安然的腳。
“已經不腫了，還有點疼，醫生說養養就好了。”趙安然說著走到陽台外，把晾著的校服T恤收了回來，準備疊好收進書包。
這件衣服，室友們已經八卦過一輪了，甚至還是她們寢室的破冰話題之一。
趙安然簡單說了自己受傷被一個高年級的學長送去了醫務室，這件衣服是他借給她墊冰袋的。
室友們圍著她問那個學長帥不帥。
趙安然看著室友們八卦地樣子，一個“帥”字憋在嘴裡半天沒有說出口。
路悠悠指了指她正要放進書包裡的T恤：“知道那個學長是誰了嗎？周一升旗儀式要求穿校服，他沒準要用呢！”
“醫務室的老師說是高二（7）班的。”說起來趙安然很是苦惱，她前天那麼誤會他，換作是自己，她怕是想咬死對方。
“時間還早，那我陪你去高中部的教學樓看看？沒準還能偶遇‘言承旭’呢！”路悠悠說著把手機塞到了枕頭底下。
最好他不在，可以請他同學幫忙轉交，這樣的話就可以不用麵對他了，趙安然覺得這個辦法好。
剛出宿舍樓，兩個人就看到前麵不遠有一群男生女生，簇擁著朝籃球場的方向走去。
“啊！‘言承旭’！”路悠悠驚喜地喊。
“言承旭怎麼了？”趙安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快看，那個個子最高的是不是‘言承旭’？他們去籃球場做什麼？”路悠悠指著剛剛過去的那群人，“咱們也過去看一眼吧？”
籃球場外圍了一圈人，這些人對趙安然和路悠悠來說像一堵高牆一樣，她們的視線被擋的嚴嚴實實。
“陳領越和他小弟兩個人一起打蔣述都沒打贏，現在想靠籃球找回場子啊？”
“陳領越是校隊的，比籃球他不是贏定了！蔣述怎麼會答應呢？”
“難道他覺得籃球也能贏過陳領越嗎？他也太狂了！”
“我要是有他的本事我也狂啊！”
“他挺喜歡打籃球的，除了上課，課餘時間幾乎都泡在籃球場上。”
“純業餘打半專業，我可不看好他！”
“人家用你看好？校隊隊長周嘉木都請來做裁判了！”
“周嘉木？他和蔣述是同班同學，做裁判剛剛好呀！不知道是誰請他來的，蔣述平時獨來獨往，對誰都冷冰冰的。我和他是同班同學，我都沒見過他和班裡的同學說過話。”
“有沒有可能，人家隻是沒當著你麵的說？”
麵前的‘山’們討論著，逐漸歪題。
路悠悠像條被潮水落在岸邊的魚似的，不停蹦著高看向籃球場內。
“原來他叫周嘉木呀！”她驚喜地歡呼，她看到‘言承旭’脖子上掛著裁判哨站在球場中間，“咦，‘一挑二’也在！”
“安然，你看對麵門口，咱們去那吧。”路悠悠眼尖地看到籃球場入口的空當，不等趙安然有所表示，就拉起她的手要走過去。
她哪還敢出現在他麵前呀？被送上門去打嗎？趙安然想要退縮，沒想到路悠悠手勁奇大。她隻好遮遮掩掩地躲在路悠悠身後，露出半個腦袋偷看。
場上，蔣述和另外一個男生分彆在兩個半場熱著身。
蔣述穿著一身白色的球衣，胳膊上覆著一層薄而瘦的肌肉，寬大的球衣被風吹得微微貼到了身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衣下緊窄的腰，雙腿修長，線條緊致而流暢……
趙安然忽然覺得嗓子有點乾，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陳領越穿著印有“廣川二中”的紅色校隊隊服，他個子更高，體型壯碩，露出的手臂肌肉飽脹而厚實，渾身充滿了一種粗糲的力量感。
周嘉木吹響了裁判哨。
雙方就位後，他將球向空中拋起，陳領越一躍而起率先奪得了球權，隨即迅速帶球突破蔣述的防守，一個漂亮的上籃得分，為自己贏得了開場的第一分。
陳領越得意地朝蔣述笑，也許打架他厲害，可打籃球，自己才是專業的。
蔣述還是一副臭臉，他輕輕躍起搶到籃板後，腳步靈活地左突右擊，將陳領越閃在了身後，迅如閃電地跑到了三分線外，然後突然停下，起跳，微微滯空，一個精準的遠投，球應聲入網。
“蔣述打得不錯呀！”
“他三分球成功率挺高的！”
趙安然聽見旁邊有人在誇蔣述。
“原來‘一挑二’叫蔣述，沒想到他不僅打架厲害，球打得也挺好的！”路悠悠在安然耳邊說。
“嗯，是挺厲害的！”趙安然附和道，兩個人看起來不相上下的樣子。
隨著時間過去比賽越來越激烈，兩人的得分交替上升。
陳領越不愧是校隊的，個人能力非常突出，通過連續突破和籃下強攻占據了場上的主動權。但隨著比賽進行，陳領越的體力消耗劇烈，他的速度和反應力逐漸下降。
場上的情態此消彼長，陳領越的攻勢變緩，健蔣述的防守更加奏效，並且他命中率更高的優勢逐漸凸顯出來。
“這麼看，蔣述也挺帥的，我都不知道該選誰了……”路悠悠盯著場上蔣述矯健的身影，糾結地說。
趙安然扭頭看了她一眼：“快醒醒，大白天的！”
蔣述又投球得分，他的得分來到了19分。
距離比賽結束的21分還剩2分，暫時領先陳領越1分。
陳領越雙手運球，咬牙切齒地看著將自己防得嚴嚴實實的蔣述，籃球要是也輸給他，自己丟人就丟大了。
他心裡盤算著，腳步一刻不停地左右移動，瞅準蔣述腳下站的位置，做出要投籃的姿勢，身體卻朝蔣述的肩膀撞去。
蔣述被他狠狠地撞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