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團重重(1 / 1)

千度入春懷 三火羽白 4545 字 2個月前

時光荏苒,流水匆匆,轉眼之間,二十日已過。

顧允千帶著午陽、餘慕和鐘叔也已經來到揚州城,雖然他們目標明確,但這一路也走了一月有餘。

揚州城外,顧允千駐足老樹下,望向那川流不息的城門,她心下暢往。

“小姐,喝口水吧。”鐘叔拿著水囊,邊走邊道:“咱們馬上就要進城了。”

“是啊,要進城了。”

顧允千沒有接過水囊,依舊出神地望著遠方,手裡摩挲著腰間香囊。

見此,鐘叔不再相勸,拿著水囊回到馬車旁。

山坡上,顧允千孤身眺望著遠方。

夜色下,一個孤寂的身影站在沈鳶寧房前。

“阿寧,我回來了,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他聲音細若蚊蠅,每個字中都帶著濃烈的哀求。

如若此時有一個北原人在場,他們定然不會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個差點把他們國家滅掉的人。

這時的淩遠年,頭發淩亂不堪,胡茬肆意生長,眼睛布滿血絲,下垂的唇乾裂暗淡,整個人看空洞又迷茫。

他眼眶濕潤的拿起酒囊,將囊中酒儘數灌進嘴裡,絲毫不顧那股灼熱在身體裡橫行霸道。

酒飲儘,心未暖,地上留下了他日夜兼程帶回的泥土。

走近臥房,他站了許久,卻遲遲沒有動腿,他怕自己弄汙地,也弄丟她的味道……

最終,淩遠年選擇在院中的梨樹下,與她在夢中相會……

星空渺渺,無垠似海。

那邊淩遠年痛的撕心裂肺,這邊顧允千已經開啟了揚州之旅。

揚州城最大的酒樓裡,顧允千點了一桌子菜,“出門在外不必講究,大夥都坐吧。”

“謝小姐。”

午陽、鐘叔和餘慕一同道謝。

看著一桌子佳肴,眾人滿懷期待的落座,然後一飽口福,期間,午陽興高采烈的分享著她剛得來的消息:“小姐,聽說明天是揚州城一年一度的賞春節,咱們正好趕上了。”

“賞春節?”顧允千放下茶杯,秀眉輕挑。

“據說是官府舉辦的,不拘身份,不限男女,隻要上交百兩紋銀,便可入場一瞧。”

午陽一臉向往的看向自家小姐,雖然不知道那是乾什麼的,但聽起來就很熱鬨,她可太想去了……

顧允千笑著點頭:“既是一年一度的盛會,那便過去瞧瞧吧。”

午陽高聲歡呼。

但顧允千卻默默腹誹:都百兩紋銀了,還不拘身份?這揚州知府真是睜眼說瞎話的好手。

次日清晨,陽光穿過樹間,輕輕喚醒了沉睡的人。

淩遠年恍惚睜開雙眼,看著風吹梨花落臉頰,心中突然空了一塊。

昨夜的他…一夜無夢,她是怪他回來晚了嗎?竟都不願入他的夢了……

“寧兒最討厭酒味,你弄得她滿院異香,當心她來罵你。”

淩遠年頭頂傳來了一陣深沉。

他頭也沒抬的回答:“我來遲了,她該罵的。”

沈鶴舟猛吸一口花香,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睡醒了,該做正事了。”

淩遠年閉眼,貪婪地感受著她輕柔的撫摸。

“害死寧兒的凶手此刻不在驛站,她被北原人轉移了地方,我查不到。”

沈鶴舟話落,淩遠年突然睜眼,眼神如最鋒利的刀劍般凜然,令人望而生畏:“我帶了三百好手回來,就算她藏到地下,也定然能翻出來。”

沈鶴舟點頭,“先去找言出,再做商量。”

微風吹拂,樹梢輕晃,花香的味道愈發濃烈,由一點點的清新淡雅,逐漸成為了濃鬱芬芳。

堆積了滿院的玉蘭花瓣,聽風院內香得很單調。

這也讓顧言出第一時間就嗅到了那不易發現的酒香。

看著迎麵而來的人,顧言出朝著外麵喊道:“重霄,讓人端碗南瓜山藥粥來。”

“不必麻煩。”

顧言出沒理,直接說起了彆的來:“幫北原人說話的官員,我都派人去查了,無一例外,都沒有虞芷柔的痕跡。”

“難道他們還有內應……”

淩遠年和沈鶴舟徑直落座,三人一同商討著複仇大計。

半個時辰後,朝露拎著食盒,忐忑而來。

“朝露!你怎麼來了?”

“廚房事多,我來給公子送粥。”朝露禮貌的微笑,但眼睛是卻若有若無的往院子裡麵瞟。

“哦,給我吧。”

接過食盒後,見朝露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重霄不禁開口問:“你還有事?”

收回往裡瞄的眸子,她僵硬一笑:“沒事。”

然而當她回身之際,卻意外瞥見了混在玉蘭花中的梨花,這讓朝露表情瞬間凝固,眼底閃過一抹驚慌。

她猛地轉回身,道:“我有事找公子。”

“公子正忙著呢,你晚點再來吧。”重霄想也不想的拒絕。

說罷,見朝露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重霄便推搡著她往外走。

“公子!公子!”朝露突然揚起聲來,意圖通過此舉,將屋內的人喚出來。

事實證明,她成功了。

下一瞬,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顧言出麵色陰沉的走出來,狠狠挖了重霄一眼,然後掃視院內一圈,發現並無其他身影後,才鬆了一口氣。

自知做錯事的重霄,一臉懊悔的跪下反省。

離開重霄的桎梏後,朝露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顧言出跟前,“公子,奴婢有事要稟。”

她麵露焦色,俯身一禮。

“我沒空,有事晚點再說。”

顧言出皺眉,抬手便要關門。

朝露不顧規矩的伸手阻攔:“事關沈小姐,請公子們聽奴婢一言。”

她必須攔住屋內的人,不然有些事晚了,可就真的晚了。

聽到朝露的話,顧言出一怔,他打量朝露片刻,略作思考便放她進了屋。

當朝露一腳踏進屋時,便直麵對上兩道目光,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如狼似虎。

她不怯的走近,然後筆直的跪下。

“沈公子,淩將軍。”

“你說有事要稟,到底何事?”

淩遠年率先張口,他目光牢牢鎖定在朝露身上,帶著審視與濃烈的威壓。

方才外麵的對話,他聽得一字不落,尤其是朝露那句“沈小姐”和“公子們”。

他與沈鶴舟都是偷著回京,從未和任何人透露過行程,就連顧言出,都是他們找上門來才知曉,眼前這個小丫鬟到底是如何發現的?

“奴婢所稟之事,卻與沈小姐相關。一個半月前,我家小姐祭祖歸來,曾在城外逗留了四日,此事小姐瞞得嚴實,公子夫人和老爺具不知曉。”

獨自承受淩遠年的威壓,朝露實在有些扛不住,她隻得彎下身子,叩首在地。

“她做了什麼。”顧言出聲音低沉,他好像猜到朝露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前三日我們隻單純的休整,但第四日,小姐差人去北原驛站附近裝鬼,將…虞芷柔給騙了出來,在虞芷柔離開驛站附近,小姐又著鐘叔出手,打暈跟隨在側的仆從,將其拐帶到城西破廟……”

沈鶴舟和淩遠年對視一眼,也隱隱猜到了後續。

“小姐命我們把人綁在柱子上後,便將我們趕了出來,期間裡麵發生什麼,我等並不知情,但中途商公子曾闖進去,小姐與他起了爭執,兩人吵了好一會兒,半盞茶後,小姐才出來。

小姐臨行前曾說,現下兩國剛休戰,淩將軍不會這麼快回來,沈公子也不知何時能得到消息,趕至京城,叫我不要同任何人提及此事。

但今日,公子突然叫了南瓜山藥粥,小姐曾說過,公子向來不喜南瓜,而南瓜山藥粥卻是淩將軍的最愛,所以奴婢便鬥膽過來了。

方才在屋外,奴婢又看到房簷下的白梨花,是以更加確認淩將軍和沈公子回來了,所以便來將此事告知。”

朝露跪在地上,將那晚發生的事,以及自己是如何發現的一一敘說。

雖然顧允千臨行前讓她隱瞞,但她若再不說,等沈鶴舟和淩遠年搞出彆的事情來,就徹底晚了!

畢竟這二位不遠萬裡奔襲,不都是為著那一件事嗎?

“你的意思是…允千把虞芷柔殺了?”沈鶴舟遲疑的開口。

這事吧…怎麼說呢?

雖然夠離譜,但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發生在顧允千身上,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合理……

“奴婢不敢胡言,但那日小姐出來後,奴婢偷瞄了一眼,虞芷柔確實暈死過去了。”

朝露話落,屋內三個男人陷入了沉思。

最終,還是顧言出先回過神來,開口道:“這幾日你留在聽風院,母親那邊我去說。”

“是。”

待朝露離開後,顧言出長歎一口氣,聲音裡滿滿的無奈:“千兒回來第二日,便讓我去商家退親,此事…怕是真的了。”

他就說是顧允千翅膀硬了吧,他爹還偏不信!

隨即,屋內陷入一陣沉默。

良久過後,淩遠年聲音沉悶的開口:“我會讓人去查,虞芷柔必須死得透徹。”

“我去查,你不宜在京耽擱太久?”沈鶴舟一臉不讚同,淩遠年這次是偷溜回京,若是被人發現端倪,後果不堪設想……

淩遠年搖頭:“無妨,朝廷上那些老東西巴不得我病得更久。”

畢竟打仗是燒錢的事,卻也最是能暗箱操控的事,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明明勝券在握,可最終卻還是接受北原的示好,因為錢,隻有到口袋裡,才是自己的。

再說了,就算他私自回京的事被捅到禦前又如何?

在北原沒有被打下來前,皇帝絕不會向他發難,一統天下的豐功偉業,誰又舍得錯過?

“這事不簡單,我去給千兒寫信問問。”

顧言出走到書案前,拿起筆就是開始寫,他就想問問顧允千是怎麼想的,居然連他都瞞!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對此,桌前的兩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各自在心底謀算著。

“如果朝露說的是真的,那商徵羽為何事前攔允千?事後又替她隱瞞?”沈鶴舟摩挲著茶杯,仔細思考。

如果商徵羽在場,且在顧允千後麵離開,那他們肯定找不到虞芷柔的屍體,也沒辦法確定虞芷柔到底死了沒。

“一起查查就知道了。”

淩遠年不在意的回答,因為他已經決定要從商家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