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那個活得恣意的少年
在禹航上次考試中幫了我之後,我們雖然還是沒有像樣的交談,但是彼此都釋放了一些善意。
好吧,我承認,主要是我釋放了善意,因為以前我都是不苟言笑的一張臉,看了就讓人望而卻步。
現在呢,我會在他看我的時候奉上一個不太好意思的微笑。在他和其他人打鬨、開玩笑的時候,我也不好意思再假裝充耳不聞,而是在旁邊看著他們笑。
今早一來看見他和李陽在搶吃的,倆人扭在了一團,附近的幾張桌子都被擠得歪七扭八的。
我見怪不怪的走到自己桌子前,放下書包剛坐下,前排傅琳琳也到了,她用眼神詢問我,“這倆人早上又沒吃藥?”
我忍俊不禁的笑了。
倆人鬥得越加激烈,李陽連鎖喉都使出來了,結果一肘子拐到了傅琳琳背上,傅琳琳伸手就是一個爆栗打在他後腦勺,大吼一聲“李陽!你要死啊!”
什麼叫做銀瓶乍破水漿迸?就是傅琳琳這炸裂的一聲,我抱著書包剛拉開拉鏈,被她嚇得一抖包差點扔了出去。禹航趁機搶了李陽吃的,把一團東西塞進我書包裡。
“什麼啊?”我拿出來,結果是兩個蛋黃派。
李陽看著我的手裡的東西,不好意思搶了,轉頭對傅琳琳委屈道,“你看就賴你,我吃的被搶走了!你看人家同桌幫著搶吃的,你不幫我就算了,還打我!”
傅琳琳立刻用捏緊了的拳頭證明,擁有絕對武力值的是老大,小弟不敢吭聲了。
我聽了不好意思了,攤出手裡麵的蛋黃派遞給他,結果被禹航攔住了順手收回來,他嘖了一聲,“你這孩子這麼老實乾啥!”然後拿走了一個,“見者有份,”我看見剩下的那個蛋黃派躺我手心裡,感覺他剛才碰到我手心癢癢的。
什麼啊,我又不愛吃零食。我心裡說。
“你這家夥真會借花獻佛!”李陽不服氣,倆人又開戰了,像兩個幼稚兒童,我的桌子又被推的左右滑動。
雖然是借花獻佛,我還是不由自主愉悅起來,這個人,好像很容易就能讓人拉近和他的關係。
我笑了。
我和露雪約好了周六去商場逛街,到了周六早上卻遭到了我媽不滿:
“學生總買什麼衣服啊?學生就穿校服最好看!有校服穿就夠了,哪用的著買衣服?好好收收你的心思,用在學習上才是正經!”
我好冤枉,我很少買衣服的,相比之下她自己倒是總買,我們家的衣櫃裡裝滿了她的包包、大衣,各式各樣的首飾項鏈,堆積到沒有地方放的鞋子,都已經蔓延占據我房間的衣櫃。
我裝可憐,“那我拿我自己壓歲錢買吧。”
我媽又怒了,“那是錢的事兒嗎,你現在還不到打扮的時候。”說著說著我媽又高興了,“等你考上大學我什麼都給你買,我們去省城專門給你買衣服,讓你漂漂亮亮的上大學,你現在就樸樸素素的就好。”
這是我媽常掛在嘴邊的畫餅說辭,直到我表示我不買衣服,我就是和露雪去商場、書店逛逛,我媽才放心放我出門,臨出門前還是展現了一回母愛的——“錢夠嗎?”
“夠。”我有小金庫。
我媽還是給我一百塊錢,“出去買點參考書啥的,彆都吃了喝了。”
我和露雪約在了公交車站,倆人挽著胳膊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瞎聊。
“哎,你們那一片怎麼樣啊?怎麼感覺你們那邊很熱鬨呢?”露雪問我。
“姐姐,咱們倆一共就隔兩排,我們那一片不就是你們那一片嗎?”我故意用很無語的語氣打趣,露雪從剛開始幾天的戀戀不舍,一下課就來我座位找我,到現在也適應了。
“你才是姐姐!”
哦對,我比露雪大三個月。
我們逛街的一般程序是:衣服飾品區逛一圈、書店逛一圈、冷飲店裡吃點東西、回家。
今天逛街成果:雙份的發夾、雙份的耳機、雙份的零食以及——雙份的練習冊。此刻我倆坐在冷飲店裡共同吃一份超級大的香蕉船。
露雪邊吃著冰淇淋邊說,“我發現你們那一片好熱鬨啊,不像我們這一片,大家都悶頭學習,感覺壓力賊大。”
我羨慕了,“我覺得你們那才好!我們這邊好吵啊。”
“你們那邊氛圍很好啊,主要是你同桌是真活躍啊,他簡直是串聯起了你們那一片的靈魂人物。”
“你真是目光太犀利了,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我由衷地道,“我也很納悶,為啥一個人會有那麼多的話可說,像這樣的人,將來一定很窮。”
“為啥?”露雪納悶。
“因為他不懂得沉默是金的做人道理。”
露雪笑的花枝亂顫,“繪馨你沒發現你也很能說很幽默嗎,而且你在講笑話的時候自己一點也不笑,對對,就你現在這樣一本正經的黑色幽默,你這種特質應該讓更多人看見。”
算了吧,我對吸引彆人目光沒什麼興趣,“要是我講個笑話能把老師都逗笑了他們就能給我考試加幾分我就幽他們一默。”嘖,我現在真的是功利到家了。
“哈哈哈,不過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超級愛說,比禹航還要愛搞笑吧。”
“那不還是年少無知的時候嘛。”
露雪說過幾次,她有的時候感覺我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小時候很開朗很活躍,變得現在很沉默。誰都有過小學階段愛耍寶的時期,也都有過中學之後矜持沉默的時期,我感覺我成長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如果說有什麼不好,那也隻能怪萬惡的數理化,不給人一點喘息愉悅的時間,我發現高中的數理化和初中的數理化雖然名稱是一樣的,但是難度卻是拔地而起,簡直沒有一點過度,已經艱澀到了讓人難以讀懂題目的地步,強烈挫敗我的信心,讓我懷疑自己的智商。
尤其對比禹航,他好像很輕鬆的就理解課本上的內容,練習題也不怎麼做,每天上課插科打諢不怎麼用功,但是老師講題的思路他卻完全跟得上。
而我每天兢兢業業的課前預習、課後複習,再加上無限的習題冊,但每次老師稍微講得快一些,我就一腦子漿糊。
我和露雪說起這個事,“不是說你隻有非常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嗎?為什麼有人真的毫不費力的就能做到我費勁力氣才能做到的事?像禹航,他真的不用學習。”
她說,“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以前咱們初中數學老師陳曉翠不是說,上了高中男生不用功就能排到前麵,女生死用功也比不上,我真是不愛聽這話。但是看咱周邊情況還真是這樣,想想真生氣。”
以前我是不信智商高低之說的,我總認為人與人智商上的差距,沒有努力拉下的鴻溝要大。現在看了禹航,我真有點懷疑大腦的智商真的有差距。
露雪說,“也許他晚上偷偷回家用功了?”
我表示我寧願相信他有高智商,也無法相信早上因為兩個蛋黃派而大打出手的禹航有這種深沉的心眼兒。
“每個人思維模式不一樣,有些事就是對一些人來說很簡單,但是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很難。你讓禹航學語文英語,他也學不來你的成績啊。而且繪馨,我總有一種預感,你將來會很成功的,我覺得你就有那股勁兒,你想做什麼都能做成,真的,我相信你!”
有的時候露雪對我的這種盲目的信任都讓我受寵若驚,甚至讓我不得不堅強振奮,當一個人被神化了,就不得不擔負起神的責任了。關鍵是我都不懂她哪來的信心。
但是我看見她的眼睛裡是那麼真誠真摯,真的很感動,有誰能像露雪這樣把對朋友的期望高過自己的欲望,對於我取得的成績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全心全意地盼我好,我覺得我自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