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那個活得恣意的少年2
天氣進入夏末初秋,有點涼爽的意味,也是我很喜歡的季節,我很喜歡在有閒暇的課堂望向窗外,看窗外那兩排高大的白楊樹,風吹過嘩嘩作響,此時樹葉已經不在青翠,而是透露出墨綠色,風一吹樹葉翻飛,我有時就看入神了。
有閒暇的課堂就是指語文英語這兩科啦,隻有在這兩科課堂上我可以毫無顧忌的走神發呆,心安理得的開小差。而其他課程都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哪怕曆史政治這樣的課,我也要爭分奪秒的在下麵偷著做數學題,一心幾用,十分緊張。
此時就是我的發呆課——語文課。
陳繼榮在講台上讀語文卷子裡的古文:
“……先生在兵間,審知故揚州閣部史公果死耶,抑未死耶?……”
禹航在旁邊小聲的說:“哎!哎”
我扭頭看他,他居然一本正經的在看著手裡的卷子,我伸長脖子一看竟然真的是陳繼榮講的這一頁,有點納悶,日常來說,所有課堂的卷子或書對他來說都是開小差的幌子。
陳繼榮還在繼續, “……經略從北來,審知故鬆山殉難督師洪公果死耶,抑未死耶?……”
不知道他在哎什麼哎?李陽卻撲哧一聲笑了,我就看見他的一雙在抖動的肩膀。
莫名其妙。
陳繼榮:“大家注意,這裡的耶是通假字,耶這個字作為通假字一般都作為反問的語氣詞,比如《嶽陽樓記》中的,然則何時而樂耶?……”
禹航還在“哎!哎!”旁邊的同學都臉埋在書裡哧哧的笑,我也有點明白過來了,這家夥,連語文老師的便宜都敢占,她可是我們年級組長,老鐵見了陳繼榮都要矮三分。
他看我也在笑,扭過頭跟我挑眉笑了一下,簡直是顧盼神飛的一張臉,讓我呆愣住了。
陳繼榮聽下麵都在笑,茫然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她給了禹航一個警告的眼神,“你這小子,連我便宜都占!我都能當你媽了!”但最後也沒有繃住臉,泄露出了又氣又笑的表情。
下課鈴救了禹航一命,陳繼榮叫禹航:“你給我上來!”
禹航上了講台,陳繼榮拿手裡的卷子直接給了他不輕不重的一下,“我看你膽兒肥了啊!”禹航笑嘻嘻的。旁邊還有幾個男生也為了過去,上講台摟住他脖子,看起來很沒正行,班級裡吵吵嚷嚷中,陳繼榮和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看起來是很隨意的交談。
我有點羨慕,雖然我這個語文課代表和陳繼榮接觸更多,不過我從來都是一板一眼的聽老師吩咐,還是第一次見到嚴肅的陳主任也有這麼嬉笑怒罵的一麵。
最後陳繼榮隻吩咐我把語文作業收上去,然後收拾了書本就走了。
陳繼榮一走,就有一些人想立馬開溜。我堵在門口,“大家稍等!我先收一下作業。”
“我先去下廁所!”一個男生看起來眼神閃爍,一看就是想逃脫作業。
旁邊的徐凱浩一邊在奮筆疾書的抄作業,一邊抬頭對那個男生說:“劉津洋!你這本語文作業我快抄完了我才發現你都抄竄了!你照誰抄的?抄都抄不明白。”
“你抄我的作業還好意思說,白撿的饅頭還嫌餿!” 說著他從徐凱浩手裡扯回自己的作業本,交給我手裡,“給!”
徐凱浩瞪著眼呆愣的樣子讓我忍俊不禁,“好你個小洋子,你重色輕友!”
我立刻收齊笑臉,一雙犀利目光直射他,徐凱浩立刻改口, “不,是重利輕義!課代表大人,大姐!再給點時間吧,我真不是沒寫,是真的沒寫完。””
好多男生都在起哄附和:“是啊,真寫不完啊!”
陳繼榮給大家留的作業是一個禮拜寫完一本練習冊,如果一個禮拜合理安排一下,每天寫個幾頁,也不算難事。主要就是很多人都等到deadline才寫,那工程量就很大了。
我看著一片哀嚎,知道作業收不上來了。於是轉身在黑板右下角寫:語文作業晚自習下課收。
我回到座位,禹航正在衝著我鼓掌,“英明啊,同桌!”
“你不會也沒寫完吧?”
“我當然寫完了,我是山人自有妙計。“
他把一本練習題甩的嘩啦響,我拿過一看,他竟然把習題冊撕了好多頁。“反正老陳不會挨頁看,隻要看到我這本寫得滿滿當當就行!”
我無語了半晌,最後佩服道:“你真行!但是你不怕我泄密嗎?”
“你不是這種人。”他回答的倒是很溜,然後又有點緊張,“你不會吧?”
我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的表情冷笑一聲說,“你錯了,我會的。”剛說完,一隻筆從他的手裡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直奔我的額頭而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看起來有點慌。
“你完了,你蓄意報複。”
禹航看出來我是故意開玩笑的,神情放鬆了一下,依然有點歉疚地說,“對不起啊,我以後不轉筆了,我看看你沒事吧。”他說著就要伸手到我臉上。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一躲。內心腹誹,乾嘛呢乾嘛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尷尬,舉著手歪著頭看我,看起來真的好像一隻狗啊。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中午放學,我和露雪挽著胳膊回家,我跟她學今天好笑的事:
露雪聽了笑的都停下了步,“你同桌怎麼那麼逗!他還敢占陳繼榮便宜,老陳說一個爺,他就答應一個哎,後來把老陳都氣笑了!”
“今天語文課上太好笑了,陳繼榮不是讓聽寫然後同桌互判嗎?結果禹航把。。。寫成。。。我看了差點沒笑出聲來!”
“對啊,而且你知道他語文作業是怎麼做的嗎?他把一本作業直接撕掉好多頁,然後留下來的那些頁寫的很滿,老陳做夢也意想不到竟然有人這麼糊弄她!”
露雪邊笑邊搖頭,“你同桌簡直是個活寶,不過你今天怎麼這麼興奮啊?”,她突然促狹的眼神看向我,“你是不是喜歡禹航?”
“怎麼可能!”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就是覺得這個人挺搞笑而已。
我和露雪雖然好,但卻很少談論這種八卦,尤其是說到關於自己的隱秘,可能因為我平時太能裝了,所以我們倆雖然是從小的朋友,卻從未觸及到這類敏感話題。
我感覺像被針紮了一樣跳腳,但我說不清突然而來的心慌是怎麼回事,於是又加重語氣:“我才不可能喜歡他。”
“好吧,那我誤會了,我就是感覺你天天都在說他的事。”
“我哪有啊,我隻是覺得他很好笑而已,再說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最起碼他長得不像貝吉塔。
“可是他長得像古天樂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我和露雪一跳,我們同時回頭,朱睿睿從我們倆中間硬擠進來,“你不覺得你同桌長得很像白古嗎?而且他很帥啊!”
什麼白骨?而且你是從什麼時候跟著我們倆的?姐姐還有你這樣偷聽彆人談話的嗎?
“你怎麼跟著我們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有點不悅。
“那是你們說的太大聲了好嗎?”朱睿睿翻了個白眼。
我和露雪相視一眼,紛紛露出心虛尷尬的表情。此時正是放學高峰,校門口的人烏央烏央的,隻希望除了朱睿睿沒人聽見吧,要不然可丟臉死了。
“你說的什麼白骨精是什麼意思?”
朱瑞瑞再次翻了個白眼,“白古,就是白色時期的古天樂,你這都不知道怎麼還說喜歡古天樂呢。”
“哦。”我嚅囁著,根本沒有反駁的心思和力氣,隻希望自己隱身,彆讓彆人聽到我們之前的話。
可惜朱睿睿一張嘴,讓我們倆嚇得都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哎,你同桌禹航是咱們班女生一開學就公認的帥哥啊,就因為像古天樂……”露雪直接上手捂嘴,我倆拐帶著她想去小路上人煙稀少的地方走。
也不知為什麼這麼巧,就在我身形鬼祟地拉著朱睿睿要走的時候,身邊仿佛掛過一陣風,正是禹航騎著自行車掠過。
他穿著白色的運動外套,背影看著是少年的隨意而又挺拔,頭發在陽光下仿佛反射著光,整個人好像被陽光鑲了一圈金邊。
我頭一次意識到禹航算是個帥哥,並且除了我眼瞎之外,其他人都看出來了。
此時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所謂的命中注定的感覺,我看著那個恣意又生機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車流中,不由得牽起了嘴角。心底是轟隆隆的淪陷聲音。
晚上,我的桌子上擺了一個攤開的日記本,還是帶密碼鎖很高級的那種。這是上次和露雪一起買的,但我沒什麼可記的,尤其是裡麵帶很多手賬的插畫,沒法拿來當筆記。
此刻卻仿佛很符合我此時的心情,我把我第一個秘密寫進去。但是半天隻寫了一行:
9月25日,天氣晴,
不知道寫什麼,腦中隻有一個騎著車的背影,於是我按照我腦中的畫麵畫下了一幅速寫。我看了看,好像缺少了點意境,對的,沒有陽光灑下來,但是身邊沒有水彩,沒法保留那種光影和鮮活,最後我在右上角畫了一個很卡通的太陽,嗯,改天去買盒彩鉛。
第二天一早,我在座位上忐忑不安,昨天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禹航聽見,要是聽見了我可真沒臉見人了!我低著頭,一手支額,簡直讓人抬不起頭來。
直到抬頭看見禹航從門口進來,他一進來就直看著我,看起來眼睛亮亮的,仿佛要跟我說什麼話。
我心如擂鼓,最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大義凜然,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大不了就是被人討厭,大不了就是不要臉了,也死不了人。
禹航走到座位,看著我說,“同桌,快給我一張紙巾,嘖,最討厭下雨了,我鞋都臟了。”
我看著他皺著眉在看自己一雙雪白的運動鞋,昨天的濾鏡碎了一地。怎麼一個男生會這麼龜毛,潔癖如程一帆也沒愛乾淨到如此程度,我昨天為什麼會在日記裡對這樣一個大齡兒童範花癡,我一定是被朱睿睿的話搞得頭腦發昏了,程繪馨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