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蕭翎(1 / 1)

忱歌 澤克小薑餅 4608 字 2個月前

這十年來自己雖不曾見過蕭猙,但從書信中的往來白臨之也能感受到他的變化。

蕭猙沒了年少時的傲氣,反而多了許多沉穩,甚至也開始變得神秘,就連他白臨之也看不透了。

如今見到楚氏,居然能這般恭敬,不僅沒有借著自己異姓王的身份打壓,反而行了作為小輩該行之禮。

白臨之看著蕭猙的背影,有些悲傷,但取值代替的,是驚悚。

蕭猙是放下了過往?還是在醞釀著什麼更為恐怖之事?他不得而知,也看不透。

“喂,姓蕭的,你不是早已脫離了跟蕭府的關係,如今回了榮州怎得又恬不知恥的回來了?”

似乎有楚子莒在其身前,蕭颺的言語也恢複如常,哪怕蕭猙是異姓王,他蕭颺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颺兒!”

楚子莒雖表麵嗬斥了蕭颺,但卻借著蕭颺問出了蕭猙此次來蕭府的目的。

“抱歉啊猙兒,蕭颺他平日過於驕縱,言語有些跋扈,還請你見諒。”

蕭猙不屑一顧,在他眼裡,蕭颺就如同一直仗勢之犬,狺狺狂吠,為何要同他一般見識。

“不知叔父可否在府中。”

蕭猙無視了蕭颺的言語,直接對著楚子莒問道。

被無視的蕭颺氣不打一處來,正想發飆,卻被楚子莒一把製止。

“你叔父近日南下去拜訪淑間王,這段時間不在榮州,有何問題你大可與我說,畢竟這蕭府我也有說話的權力。”

好一個說話的權力,楚子莒這是變相給蕭猙下馬威,如今的蕭府與蕭猙早已沒了任何關係,就算他是異姓王,也不能在蕭府掀起什麼風浪。

這時在一旁沉默良久的白臨之終於難以忍受,扯著嗓子說道:

“蕭夫人好大的威風,蕭猙作為蕭氏少主尚有爭議,可其如今乃是堂堂北猙王,來你這蕭府這般時間也不見你邀其入府,這便是你蕭府的待客之道?”

見白臨之這般,蕭颺也是直接說道:

“白臨之,這有你說話的份嗎?如今蕭猙回來你白氏倒算是找到靠山了!”

雙方氣氛劍拔弩張,似乎下一秒便要打鬥起來。

好在這時蕭猙拍了拍白臨之的肩膀,隨後左手一揮說道:

“既然叔母這般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今日前來隻為一事。”

“何事?”

“帶走蕭翎。”

蕭翎雖姓蕭,但卻是蕭猙的父親當年在東山一戰中尋得的戰場遺孤,便養在身旁,取名蕭翎。

後因弟弟蕭須向一直苦苦哀求,於是就將蕭翎寫在了蕭須向的名下,也就是名義上成為了蕭須向與楚子莒的女兒。

如今蕭猙上來便要帶走蕭翎,楚子莒一時間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猙兒真是說笑,翎兒幼時雖與你親近,可說到底那也是我的女兒,你要帶走,那成何體統。”

“聽叔母這意思,是不願放人了?”

蕭猙語氣瞬間變得犀利,氣氛也霎時間變了味道。

“怎麼,莫非你還要強搶不成?”蕭颺不服氣的說道。

“猙兒,叔母明白你與翎兒幼時感情甚好,但如今十年之久,早已物是人非,或許翎兒也不願意離開我們呢?”楚子莒仿佛真如同一個委屈的母親一般,語氣中還帶著些沙啞。

十年時間,這楚子莒還是這般虛偽。

若是這楚子莒真待蕭翎如親子,對其百般疼愛,那蕭猙自然不會這般喧賓奪主。

“叔母這般說,不如叫翎兒出來,當麵詢問如何?”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楚子莒與蕭颺瞬間麵露難色,神情怪異。

“怎麼了?剛才還一臉的真情流露,如今叫人出來反而這般困難了嗎?”白臨之毫不嫌棄事大的問道。

“你也知曉翎兒從小便有癆疾,近年來更是每況愈下。”楚子莒眼神飄忽,蕭猙一眼便看穿其在扯謊。

“我身體很好,楚夫人多慮了。”

女子的聲音從府內傳來,雖然刻意抬高了音量,但聽起來仍舊有些無力。

回頭看去,女子不過及笄之年,穿著樸素,身材瘦弱,一張精致的臉龐卻毫無生氣,臉色慘白,一頭長發之上卻隻有一根再樸素不過的木簪盤著作為裝飾。

她無力的靠在蕭府門前,一眼便認出了站在白臨之身旁的蕭猙,本該無神的雙眼瞬間熱淚盈眶,儘管飽含思念,但她明白現在還不能哭。

白臨之時刻半年都會見一次蕭翎,每當白臨之偷偷見到蕭翎,看見她那每況愈下的身體,心中總有說不出的難過,如今十年時間,更是讓一個原本動人的姑娘成了這般憔悴的模樣。

再看此時的蕭猙,眼神中先滿是對蕭翎的懷念,再見到蕭翎這副憔悴模樣時更是心痛的難以言喻,這個從小自己百般疼愛的妹妹,如今卻......

蕭猙整個人微微顫抖,眼神也逐漸變得淩冽,直至充滿了殺意。

蕭颺與蕭猙對視時居然感受到了何為膽顫心驚,險些雙腿發軟。

“翎兒,你怎麼出來了,你身子不好快快回去休息。”

楚子莒想要上前攙扶蕭翎,誰知卻被其一把躲開。

“多謝夫人好意,如今兄長歸京,我想我該離開蕭府了,這麼些年感謝您對我的照顧。”

蕭翎朝著楚子莒鞠了一躬後便頭也不回的朝著蕭猙走去。

“吃穿用我府上十年,如今是你想走就走的?”

蕭颺說罷便要上前將蕭翎抓回來。

就在蕭颺即將抓到蕭翎時,一支長槍直直朝著蕭颺飛來,若非蕭颺有些武功在身躲閃及時,恐怕今日這右臂怕是要被刺穿了。

“蕭猙,你瘋了!”

蕭颺心有餘悸的看著深深插入牆中的長槍,此時的他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他看向蕭猙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恐懼,他明白蕭猙剛才並未留手,他是真的對自己動了殺心。

楚子莒立刻上前查看蕭颺的傷勢,確認其無礙後才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卻已是對蕭猙狠狠記掛了一筆,若非今日蕭須向不在,定要叫這蕭猙付出代價。

此時的蕭翎走到了蕭猙麵前,闊彆十餘年之久的兄妹二人僅是一個眼神便訴說了對對方的思念。

看著蕭翎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頰,和那副已經如同枯木一般的雙手,他悔恨,悔恨自己的一意孤行,悔恨自己當初拋棄了如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兄長,你變了,如今的你威風凜凜,但好像眉目間多了些憂愁,翎兒有些看不透現在的你在想些什麼。”

蕭猙摸了摸蕭翎的腦袋,語氣溫柔的說道:

“兄長從來沒變,永遠都是你的兄長。”

蕭翎高興的點了點頭,隨後乖巧的站到了白臨之的身後,因為他看出了蕭猙眼中的怒意,也知道自己這件事並未就此了結。

“蕭猙,我好歹也是如今的蕭府嫡子,你竟敢這般對我!”

緩過神來的蕭颺對著蕭猙破口大罵,聲音之大立刻吸引了不少人前來圍觀。

蕭府在榮州地處偏辟,加上位高權重,平常百姓路過此地皆是避而不及,但隨著蕭颺這一聲嘹亮,越來越多的百姓紛紛上前圍觀。

楚子莒見圍觀百姓之多,也是立刻換上了一副可憐的嘴臉說道:

“猙兒,如今的你身為北猙王,我這個做叔母的自然是攔不住你,可翎兒名義上是我的女兒,雖非親生,但你帶走她,總要有個由頭吧!”

百姓見狀先是紛紛感歎傳聞中的北猙王居然如此年輕,隨後而來便是許許多多的質疑聲。

見此情形,楚子莒的心中閃過一絲竊喜。

白臨之見圍觀之人愈發增多,也是感覺大事不妙,蕭猙帶走蕭翎雖合情理卻不合道理。

百姓又怎會知曉蕭翎在蕭府十年來所受之苦呢?如今的局麵看上去更像是堂堂北猙王站在蕭府門口耍威風罷了。

這時,清晰的馬轍聲從不遠處傳來,百姓見狀紛紛避讓,定睛一看,那正是宮中馬車。

馬車停在蕭府大門前,而下來的不是彆人,乃是陛下身邊貼身太監,金理常。

金理常掀開車簾,手持聖旨緩緩走下馬車。

“聖旨到!”

聲音所到之處眾人紛紛跪地,而蕭猙作為異姓王,則是以半彎腰姿態聽旨。

“蕭氏嫡女,溫良淑德,婉婉有儀,秀外慧中,如今年過及笄,特封湘安郡主,即日起入宮學習閨禮,欽此。”

說罷金理常便走到蕭翎麵前,將聖旨交到了她的手上。

待到眾人平身,這時的金理常才對著蕭猙恭然行禮。

“老奴見過北猙王。”

“金公公還認得老奴?”

“自然,金公公的氣質非常人能比。”

蕭猙這毫不避諱的誇讚倒是將金理常整的有些無地自容。

“原來白公子也在,見過白公子。”

他本可以無視白臨之,但鑒於他與蕭猙的關係,同樣客氣的行了禮。

雖同是行禮,但態度上對於白臨之明顯淡薄了不少。

“王爺,聖上口諭,邀您今日同湘安郡主一同入宮。”

“還請公公轉告陛下,我會去的。”

“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先行離開了。”

金理常再次對著蕭猙兄妹二人行禮後便踏上馬車離開了此地。

“受邀入宮?還封了郡主?這蕭家小女真是前途無量啊!”

“是啊是啊,想來北猙王也是因此前來的吧。”

果不其然,百姓的風評瞬間扭轉,隨著聖旨一下,楚氏二人也再難掀起什麼風浪。

隻見二人臉色難堪,一時間顯得十分無地自容。

“猙兒要是早些說明,我定然不會挽留。”

楚子莒給自己找著最後的台階,其實蕭翎留不留在蕭府對她來說無足輕重,隻是她明白,如今的蕭猙回到榮州定然會對當年之事報複蕭家,而捏著蕭翎這張底牌,蕭家才能多幾分勝算。

可她都明白的道理,蕭猙又怎會不知?如今將蕭翎帶出蕭府,那麼自己對於這個曾經的家便再無情麵可言。

“我理解,叔母不過是護女心切罷了。”

見這一幕的蕭颺怒從中來,他堂堂如今蕭氏嫡子,何時受過此等屈辱?看著麵前這位不可一世的異姓王,他的眼神中滿是恨意。

許是感知到了什麼,蕭猙再次看向蕭颺,隨後緩緩朝著他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股難以言語的壓迫感,好似胸口之上壓住了一塊千斤之石,蕭颺不自覺向後連連倒退,卻不小心摔倒在地,洋相百出。

誰知蕭猙隻是一把拔出了插於圍牆之上的長槍,隨後向著楚子莒道彆後便帶著蕭翎離開了這個令他們兄妹二人無比厭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