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和添香見江瑞雪不說話,著急忙慌的將江瑞雪全身上下都檢查了個遍,見沒什麼傷之後才鬆了口氣。
另一邊有其他人在與侍女們爭執:“我們方才都瞧見了,你們武力都如此高強,為何不將他捉住?就讓他這麼跑了禍害人世?”
有侍女平靜的解釋:“我們隻負責維護懸賞閣,至於捉住與否,不在我們的負責範圍內,他既已逃出懸賞閣,更不該由我們管,你們若是想得懸賞金,大可去接其懸賞。”
江瑞雪看了半晌,大抵是理解了,懸賞閣內裡其實就是以財為道,至於世間如何,都與它們無關。
“那男子……似乎就是近來為禍世間的兼正……”
江瑞雪朝著說出這句話的人望去,隻見那人唏噓了一番:“可真是白瞎了這好名字……”
這人表麵瞧著,可真是無法與這名字對上,彆人都是人如其名,到了他這裡反而是與名字截然相反了。
江瑞雪又想起那男人對她說的話,臉色沉了下來,她還能將吊墜掛在脖頸間,倒不是她心大,而是爹總是告訴她,娘曾說過要她掛在脖頸間,不可摘下。
她雖不明白這期間有何問題,但至少如今是無法繼續掛在脖頸間了,得好好藏起來,因為現在已經有了覬覦她吊墜之人。
那邊的人還在說著:“兼正方才在那牢房前做些什麼呢……莫不是想自投羅網?他應該也是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吧!”
有人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他若是想自投羅網,為何還要逃走?我看他分明是想將關在裡邊的同夥給撈出來吧!”
這問題怕是除了兼正本人,便無人能知曉了。
“姑娘,咱們還是趁早離開的好,這裡人雜是非多,怕又生出些意外。”紅袖湊到江瑞雪耳邊瞧瞧說道。
江瑞雪想了想,點點頭,同刀哥他們告知了一聲便離開了懸賞閣。
……
夜幕,清清冷冷的月光撒在京城的大地上,給繁華街樓渡上了一層銀銀光輝。
江瑞雪從客棧出來時滿腦想的都是賭坊,倒也沒好好觀賞一番京城的景象。
對她來說,繁華與否沒有什麼區彆,不過都是些磚瓦罷了。
這裡沒有宵禁,但此刻已是三更,家家戶戶門口緊閉,走在路上也見不著一絲半點人影。
好在有添香帶路,一刻鐘的時間便回到了迎春客棧。
江瑞雪暗暗驚歎,添香的記路能力也太過厲害了些。
桌前,江瑞雪手中拿著吊墜,對著桌上的燭光仔仔細細照著看,一片漆黑,內裡看不出一絲玄機。
江瑞雪還是搞不明白為何那人要對著自己的吊墜感興趣,隻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她將吊墜綁在了左手手腕上,不比脖頸,她手腕比常人更為纖細一些,繞了好幾圈才牢牢卡住。
黑玉上的菩薩雙目低垂,眼中儘含慈悲,都說菩薩普渡眾生,離苦得樂,娘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江瑞雪沒有再看,衣袖輕輕揮動,桌上的燭火隨風熄滅,屋內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
晨光從窗欞偷溜進來,照在床幔上,隔絕了內裡。
江瑞雪躺在床榻上,聽著窗外街上一聲接一聲攤販的吆喝聲,腦子裡卻在想著明日的宗門入選該如何通過。
想了半晌,無果。
起身下床,在屋內巡視了一番,隻見到紅袖一人,“添香呢?”
紅袖見她醒了,趕忙停下手中的活,“添香出去探探消息啦,明日便是姑娘入選宗門的時日,我正在為姑娘收拾要帶的衣物呢。”
紅袖將她方才收拾的東西拿到江瑞雪麵前,“姑娘,你衣物太少了,自我見到你以來,來來回回隻有這麼兩件衣裳,還全是夏日的。”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又拿出了兩件冬日的衣裳,裡頭塞滿了絨棉,光是摸著,就知道做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也不知姑娘之前是如何過的,但京城的冬日不比彆的地兒,聽聞一到冬日,雪落滿城的景象可壯觀了,我為姑娘縫製了兩件棉衣,屆時到了冬日,可不怕姑娘冷著了。”說話間隱隱帶了些自豪的滋味。
江瑞雪看著手中的棉衣,外頭縫製了雪花的樣式,內裡卻塞了厚厚的棉花,摸著便叫人愛不釋手。
好像又回到在兆豐村的時日,沒到冬日,阿爹就不知從哪兒搬來厚厚一疊衣物拿來給江瑞雪,生怕她冷著。
說來也奇怪,在她印象裡,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怕冷,但為了讓爹放心,總是耐著滿身熱意也要將那厚厚棉衣套上,沒到夜晚,又趁著阿爹不注意偷偷脫下。
想著她便笑了,看著紅袖,想到她家鄉的情況,又不住的一陣心酸,“謝謝,你們為我付出的總是很多。”
紅袖忙擺手稱不是,“姑娘,我跟添香的命是您救的,我們實在無以為報,隻好行這些細枝末節之事。”
江瑞雪沒有再說,生怕提及到她的傷心事,說起來,也不知阿爹怎麼樣了,會不會因為找不到他整日消極度日,得趕緊找個時間回去才好。
不過一會兒,探完消息的添香便歸來了,“姑娘,我聽聞明日的宗門入選有兩項,分為武試和筆試,筆試的題我倒是沒打探到,或許要到明日才能得知。”
“不過,武試似乎又分為兩項,第一項是與全部參與入選的弟子們進行一場比試,內容未知,往年的內容都不一樣,所以……這個得靠姑娘你到時候才能知曉……”添香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沒什麼用而苦惱。
“方才那便是第一項,在武試第一項獲取前一百五十名的可以繼續參與第二項比試,那便是選擇自己趁手的武器與宗門弟子進行一場比試,若是能在宗門弟子手下過五招,便算通過,過的招數越多,排名越靠前,前五十名便是內門弟子,之後的隻能成為外門弟子了。”
江瑞雪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與宗門弟子過招的話,或許就是刀、劍、棍這幾類武器,那自己拿手的弓便出不了手,倒也無妨,畢竟自己這些年同阿爹外出打獵,也偷偷習得了阿爹一些劍的招式,若是過五招,應當沒有問題。
讓人苦惱的便是第一項武試跟筆試了,自己從未習得過修仙內容,連試圖蒙混過關的機會也被碾碎了。
忽的,她從抽屜裡掏出一個小紅盒子,打開之後,裡麵赫然躺著的是一顆黑乎乎的藥丸,這是上次紅袖告訴她的,說是與溫水和著吞下便能通過測試。
這東西莫非就是人們常說的能增加修為的丹丸?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得來的這個丹丸並交給紅袖她們如此強調,但是自己難得真的要用這個東西嗎?
江瑞雪左思考右思考,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準備在明日到那兒之前吃下。
若是能通過便再好不過,隻要能進入宗門,就能修習正規的術法了,能修習正規的術法,斬妖除魔便不在話下,到時候去懸賞閣將那堆懸賞一接,銀錢便向她們滾滾而來,再把阿爹接到身邊,屆時她們四個去到哪兒也不怕沒錢花了。
江瑞雪想的很美,但很快又有一堆現實問題向她撲來。
萬一那丹丸一下給她修為增長的特彆高該怎麼辦?到時候還是得控製一下,可彆叫人瞧出來。
自己若是被入選上了,宗門裡定是不讓她帶身邊兩個的,還是得給她們留些銀錢才好。
在京城要用上的銀子定然很多,她有兩支發簪,一支便是現在頭上那再普通不過的木簪,還有一支在她的包裹中,她將包裹裡那精致的發簪拿了出來,瞧了半晌,不知自己又是從哪兒得來的,反正在這裡邊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一隻紅瑪瑙藏銀發簪,簪頭有一朵雪蓮悄然綻放,周身垂下兩條蓮子似的吊墜,風一吹過,吊墜相撞便發出清脆聲響,端的是飄然出塵。
整支發簪同新的一樣,一看便知道是被她好好珍藏過的,她一次也沒用過,如今就要離開她了。
“添香,同我出去一趟。”江瑞雪不認路,帶上那支簪子便與添香一同出了門。
……
“姑娘,您要當掉這支簪子嗎?”添香震驚的險些克製不住自己的表情,自打她跟在江瑞雪身邊,雖從未見她帶過,但看她珍惜的模樣,對她來說想必是很珍貴的。
江瑞雪點點頭,“進了宗門,就不能如往常般自在,銀子是要物,待我日後習得了仙法,多去懸賞閣接些懸賞,銀子便不在話下,到時就將它贖回來。”添香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可惜到了店鋪,掌櫃的反倒不同意了。
“不行不行,姑娘啊,彆說是我這家,放眼整個京城都沒人敢收你這發簪。”
“我瞧著你麵生,恐是外地來的吧,你是不知道,京城前些年出了好幾起命案,基本上都是由這紅瑪瑙藏銀發簪引起的!”
那掌櫃的左右瞧了瞧,湊近了壓低聲音說道:“先是宮中那位許嬪妃,無緣無故的死了,傳聞出來說現場隻找到了根簪子,就這麼直挺挺的插在人家喉嚨上,那簪子的描述,簡直跟你這一模一樣啊!”
“接著又是西街那蕭侯爺,在某天夜裡也是無緣無故的死了,跟先前那位嬪妃的死法簡直找不出絲毫差彆!也是由這簪子刺喉死的!”
“先前兩起或許是招惹到什麼人了,但是這一起,可真是不得了啊!這是咱們的真龍天子,說是有天晚上夢見著一個白衣女人,手上拿著同先前兩起命案一模一樣的簪子向他走來,據說當時簡直是差點死在夢裡了!後來便下令讓人銷毀這種紅瑪瑙藏銀發簪,若是見到,不分緣由抓起來。”
“姑娘啊,那次下令之後也有許多富貴人家來我這當這種簪子,我都沒收呢,這簪子你就好好藏起來吧,可彆叫人發現了,我不知道你這簪子從哪兒來的,總歸來說對你是個禍害,還是留不得啊!”
“瞧你這樣,或許是缺銀子吧,我這就當借你了,你也彆同我客氣!”
說著掌櫃便塞了一匣子銀錢到江瑞雪手中,“裡邊是五十兩,我知道你缺錢,初來京城總是缺的,當初我也這樣,你就彆同我客氣了!”
江瑞雪拗不過,便隻好收下,反正她正好也缺銀子,到時候有錢了再來還也好,說罷,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