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和白煙也是神情凝重。
大夫摸了脈,上前看看眼睛,王昭言表情疑惑,葉辰奕臉色難看。
眾人飽含期望的看向大夫,大夫見慣了這般場景,開口“:女郎身子弱,多補補幾天,至於眼睛,老朽實在沒辦法”
“大夫,你說眼睛,我女兒眼睛怎麼了?”王昭言極為失態的拉住他的袖子,追問。
“四小姐可能是跌下時,傷到腦袋,所以導致失明,也有可能是高熱所致。”
王昭言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跌跌撞撞的奔向笑著的女娘。
葉婉瑩抱住她,用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
葉辰奕深吸一口氣,去找禦醫。
很快,葉辰奕稟了鎮國公,去找皇帝。事已至此,何必弄得滿城風雨,在惹些麻煩出來。畢竟皇帝已經給出了答案:懷慶王財產沒收一半,緊閉一年。
誰都知道這個懲罰很輕,可又能怎麼樣呢?
皇帝自知有愧,自是應了。
皇城最好的禦醫,張懷仁,正大氣不敢喘的給女娘看病。
鎮國公,公主,王昭言,葉辰奕,葉辰宇夫婦都在。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張懷仁麵色從平靜到凝重,他之前看過,沒想到出了奇跡,竟真的活了過來。
不過,奇跡怎麼可能泛濫,想必這就是命吧!
拿起東西,作揖告辭,王昭言癱坐在椅子上,葉辰奕捏捏肩膀,以示安撫,隨即送太醫出門。
鎮國公夫婦,默然離開,隨後送些補品過來。
葉辰宇夫婦倒是安慰兩句離開。
對於他們的心情,葉婉瑩能如何呢?她自始沒抱過希望,靜靜的看著窗外發呆。
經過這件事後,她更想離開這個充滿悲傷的地方。
葉辰奕看著女兒,知曉說什麼也無濟於事,扶著崩潰的王昭言離開。
時光一日一日離開,已是六月中旬。一切是那麼的美好,百花爭豔,微風拂麵,花紅柳綠,一片生機。
少女比之前更加的沉默,坐在樹下就是一天,偶爾彈彈琴。
看著女兒一日比一日消沉,王昭言幾乎沒日都來看她,給她做喜歡的。
少女總是溫和的接受,會以淡淡的微笑。
感受到父母的擔憂,她說的又總是阻礙不了他們的愛。
她消沉嗎?或許是有的,隻是有了那段記憶和經曆後,她再也沒有辦法回到以前的心態了。
現在的她,很淡然,淡然的對一切提不起興趣。很平和,平和能接受一切。
那個人也來過好幾次,可是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
少女走在長廊上,來到父母的住處,這是她自受傷後第一次來。
“小姐來了”王媽媽笑的褶子多了好幾道。
“阿瑩”夫妻兩忙起身。
“去讓廚房在加幾道菜來”不用說,便是小姐喜歡的。
“阿瑩,想不想出去逛逛”王昭言問。她已經接受女兒這樣了,不管今後如何,他們都要一直好好的。
“好啊!”葉婉瑩笑著應。
桌上擺了好幾道,葉辰奕給母女兩剝蝦,挑魚刺,三人吃的一片溫馨。
葉婉瑩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開口“阿爹,我們還去江州嗎?”
“去”知道女兒一直不太喜歡這裡,雖然延期好久,但沒關係。
“那大後天出發,好不好”剛好,後天就是那人考試結束的時候,剩的看見他來氣。
“好”猜到阿爹的想法,葉婉瑩不由得笑著應好。
看著女兒會心的笑,夫妻兩也是笑意盈盈。
錦繡坊
王昭言挽著女兒的手行走在櫃台間,挑了幾支合適的發飾,女兒快及笄了。
又挑了幾身合適的衣衫。
王昭言聽著來往的人談笑,看著同齡人的樣子,不由得悲從心來。
感覺到母親的狀態,葉婉瑩安撫一下。對於未來,嫁人,她沒有太多的心思了,隻想陪著父母。
葉婉瑩有些累了,就坐下休息會。
“是你”藍衣少女出聲。
聽到聲音,猜到是長寧郡主的好友。
這件事,她已經聽父親講過了,雖無奈,但事實就是如此。
馬上要離開了,她身體也不便,還是避著些好。
“你怎麼不說話,若不是你,長寧怎麼會被罰”符妙青打抱不平,她是符國公之女。
“陛下有他的意思,我如何乾涉”葉婉瑩雖不想惹麻煩,但也不想平白無故被欺負。
“你還狡辯,怎麼沒把你這種人摔死”符妙青怒上心頭:還敢扯陛下。
“事實如此,滿京城誰不知,何須我胡言亂語”
“你”說不過,便要動手。
少女容貌也不錯,倒是生氣有些猙獰。
周圍的人都在看熱鬨,國公之女,還是長寧郡主的好友,誰也不想惹一身腥。
趨吉避凶,人之本能,葉婉瑩遞給白煙一個手勢。
“我看,誰敢動”王昭言來了,氣場強大,圍觀的人紛紛避開一條道。
“你誰啊?”踱步到符妙青麵前,眼神冷然。
“本小姐都不認識,我是符國公之女”符妙青往日裡可是呼風喚雨,自是誰也不怕。
頭高高昂起,眼神滿是不屑。
白煙扶著葉婉瑩離開,她家夫人年輕時也是聲明在外,結婚後才收斂許多。
“他啊?我還以為皇帝來了呢?這架勢可比皇家架勢還大”王昭言邪魅一笑,嘴角不屑。
認出她的人紛紛後退,當年可都是領教過的。
“老女人,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訴我爹爹”
“去啊!現在就去,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教女兒的”王昭言慢慢悠悠說道。
“你”
“給我打”兩個仆婦上前按住,就開始。
“啪,啪,啪”
“小姑娘,你也彆說我無理,張口閉口就是怎麼不去死,你說彆人還好說,畢竟不你親人,若是成了習慣,對著你爹娘,怎麼辦”
十幾個巴掌過後,臉頰腫如豬頭。
“記得讓你爹娘彆來謝我了,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教教你”衣擺飄動,霸氣離場。人都自覺的避開。
葉婉瑩坐在馬車上,麵色平靜,標準的貴女坐姿,但不是她喜歡,隻是她已經習慣。
母親的過往她還是曉得的,但事有萬一,她還是憂心的撚撚指尖。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放下心來,眼看不見了,其他的感官似乎放大了許多。
王昭言上了車,落座在旁邊,她知道自己女兒定不是逆來順從者,隻是她這些日子因她出事心裡壓的火太多了。
“阿娘,回嗎?”出了這事,兩人也沒什麼心情在逛了。
葉辰奕本是要回江州,打聽到徐州有一位神醫。
去皇帝跟前,哭一哭,討個恩典來。
皇帝自知理虧,且鎮國公的勢力已經足夠大,所以對他的行為很上道。
晚食
葉辰奕正眉飛色舞的講著具體經過,母女兩聽的是津津有味。
連飯也忘記了。
丫鬟重新熱了飯菜。
“那母親”王昭言突然想起,夾菜的筷子停了下來。
葉辰奕倒是不慌,很平常的給王昭言夾菜,“母親那,我自會去說的,母親心裡也是有數的”。
他雖有才,但大哥是鎮國公,不得有大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外放,對誰對好。年少時,也曾怨過,誰不想一展宏圖大誌呢?
葉婉瑩乖乖巧巧的隔著自己碗裡的湯,這種事,總得自己釋懷,人的情感複雜。
第二日。
葉婉瑩又將自己的東西理了一遍,以防有漏缺的。
葉辰奕也親自去和家人告了彆,他們身份貴重,且自家喜清,分離在外,真情實感難得有幾分。離彆不過是說幾分客氣話。
王昭言乾事麻利,該打點都安排好了。
出發前一晚。
葉婉瑩猶豫再三還是將木劍帶上,目光落不到實處,心裡確是百轉千回。
白煙和白芷坐在院裡,看著熟悉的小院。
內心雖然不舍,但離開很好,因著離開,兩人也有些憂愁。
“白芷,你說我們還能再回來嗎?”白煙坐的板板正正的,看著牆上的月。
白芷磕著瓜子,頭也不抬的回:“回不回來無所謂,隻要大家開心就好了。”
被她的情緒感染,白煙的悲春傷秋一去不複返。
聽到窗外的話聲,葉婉瑩癡癡的笑了:是啊!快樂就好。
碼頭
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一片市井煙火氣息。
各種船隻停靠在岸邊,好不壯觀,搬貨的漢子,做生意的小攤販。
葉婉瑩一襲青色輕紗羅裙,蓮花紋纏繞,及腰的幕笠。
白煙扶著葉婉瑩走上船。
“等等”突然起來的聲音。
夾板上的葉辰奕和王昭言臉色有些難看。
葉婉瑩還是停了下來,白煙扶著她回到岸邊。
那人考的有些久,好不狼狽,麵色消瘦,胡子拉碴的。
“婉瑩”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顧公子,你逾越了”。少女的聲音還與從前一樣。
“我們可以單獨說幾句嗎?”男人的眼神,滿滿的渴求。高傲的身形終於彎了些許。
“不必”
“對不起,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皇帝出手了,懷親王府的勢可以先邊上放放。
“有些事,過了就是過了,時間不可逆流,”就算她應了,想來後果也是夢中那般。
“對不起,我錯了”男人好似卑微到塵埃裡。
“你沒有錯,趨吉避凶人之本性,錯的不過是我,對你抱有期待”葉婉瑩平靜的說,經過太久,她的內心早已沒了波瀾。
“再見吧!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不要自欺欺人了”少女轉過身,衣袖飛過,亦如那日,稍縱即逝,預支不同的是,再也沒有回頭路。
顧秋辭站了好久,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才露出一抹笑來。
人世間珍貴的那麼多,擁有的太輕易,所以不珍惜;從未擁有或是千般難得來,才知其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