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間問(1 / 1)

星塵歎 月間青禾 5555 字 2個月前

晴空萬裡,日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點點碎金,為柳府鍍上了一層暖煦的光暈。柳清合身著一襲華美的錦緞旗袍,端坐在女兒閨房的雕花椅上,身旁的柳婉如身著精致羅裙,眉眼間滿是急切與不耐。

“母親,這柳念慈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故意躲著咱們?”柳婉如緊蹙著眉頭,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慮,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絞著手中的帕子。

柳清合輕輕拍了拍柳婉如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能躲到哪裡去?這偌大的柳府,還能讓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翻了天不成?再等等,她總會回來的。”

然而,日頭漸漸西斜,庭院裡的光影愈發綿長,可柳念慈的身影卻始終未曾出現。柳婉如再也按捺不住,“噌”地站起身來,咬著牙說道:“母親,我不能再這麼乾等著了。我這就去找她,我就不信,還能讓她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清合剛想阻攔,柳婉如卻已經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柳婉如避開府中往來的仆人,懷揣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身形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了柳府。她心中清楚,柳念慈時常會從那條偏僻的巷子經過,便徑直朝著巷子口奔去。

此時的柳念慈,絲毫不知危險正悄然逼近。她手中拎著幾樣從集市上買來的小物件,步伐輕快,哼著小曲兒,正準備從巷子抄近道回府。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巷子裡,地上的石板路泛著微光。

柳婉如躲在巷子的拐角處,眼睛死死地盯著巷子的入口,手中的匕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當柳念慈的身影出現在巷口的那一刻,柳婉如的眼中閃過一絲猙獰,她猛地衝了出來,大喝一聲:“柳念慈,拿命來!”

柳念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柳婉如手中的匕首已經朝著她刺了過來。柳念慈下意識地抬手抵擋,隻覺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袖。

“柳婉如,你瘋了!”柳念慈捂著受傷的手臂,眼中滿是憤怒與難以置信。

柳婉如卻像是發了狂一般,再次舉起匕首,惡狠狠地說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閃電般衝了過來,一把拉住柳念慈,將她拽到了身後。原來是淩熙,他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柳婉如,聲音冰冷如霜:“柳婉如,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柳婉如看到淩熙,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囂張的模樣:“淩熙,這是我柳家的家事,與你何乾?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淩熙冷哼一聲,擋在柳念慈身前,毫不退縮:“光天化日之下,你持刀傷人,這豈是家事那麼簡單?我今日倒要看看,你還能如何放肆!”

柳婉如咬著牙,手中的匕首微微顫抖,她心中清楚,淩熙武功高強,自己絕非他的對手。但心中的恨意讓她不願就此罷休,她惡狠狠地瞪了柳念慈一眼,說道:“柳念慈,今日算你走運,有淩熙護著你。但你給我記住,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你算!”

說罷,柳婉如轉身,恨恨地離開了巷子。柳念慈看著柳婉如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轉過頭,看向淩熙,輕聲說道:“多謝淩公子出手相救。”

淩熙微微皺眉,看著柳念慈受傷的手臂,眼中閃過一絲關切:“你受傷了,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

柳念慈微微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在這充滿算計與陰謀的柳府之中,淩熙的出現,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給了她一絲溫暖與希望。

淩熙帶著柳念慈匆匆踏入府邸,腳步急促,衣袂翻飛間儘顯焦急之色。他一入府門,便揚聲喚道:“來人!速速去備金瘡藥與乾淨的紗布,動作要快!”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多時,幾個下人便手忙腳亂地捧著所需之物趕來。淩熙微微側身,讓出位置,示意他們為柳念慈包紮傷口。下人們小心翼翼地圍上前,一人輕輕托起柳念慈受傷的手臂,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另一人則手持紗布,專注地為她清理傷口,每一個動作都細致入微。

柳念慈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滿是感動。待下人包紮完畢,她微微欠身,朝著淩熙福了一福,臉上綻放出一抹如春日暖陽般的笑容,輕聲說道:“淩公子,今日若非你及時出手相助,小女怕是早已命喪柳婉如之手。這份恩情,小女沒齒難忘,多謝淩公子。”

淩熙背著手,站在一旁,神色淡漠,眼神中卻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他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地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那柳婉如行事太過狠辣,今日之事,若我不出手,實在難消心頭之憤。”

柳念慈抬眸,目光與淩熙交彙,隻見他麵容冷峻,猶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冰山,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她不禁莞爾一笑,說道:“淩公子雖言語淡漠,可小女卻能感受到公子的俠義之心。在這人心叵測的世間,能得公子這般相助,是小女的福氣。”

淩熙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柳念慈會這般說。他彆過頭去,目光落在庭院中的一株青鬆之上,聲音依舊清冷:“柳姑娘言重了。我不過是遵循本心行事,不想讓那等惡人行凶得逞罷了。”

柳念慈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淩熙的側臉。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那一刻,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冷漠的男子,其實有著一顆熾熱而善良的心。

良久,淩熙轉過頭來,目光再次落在柳念慈身上,說道:“柳姑娘,你如今受傷,回柳府恐多有不便。若不嫌棄,可在我府上暫歇幾日,待傷勢痊愈後再做打算。”

柳念慈心中一動,她深知柳府如今已是危機四伏,回去隻怕會再次陷入險境。但她又不想給淩熙添麻煩,猶豫片刻後,說道:“淩公子美意,小女心領了。隻是小女貿然留宿,恐會給公子帶來諸多不便,這……”

淩熙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柳姑娘不必多慮。我府上地方寬敞,多你一人也無妨。況且,你如今受傷,身邊無人照應,我實在放心不下。”

柳念慈看著淩熙堅定的眼神,心中的感動愈發濃烈。她輕輕點頭,說道:“如此,便叨擾淩公子了。小女定當儘快養好傷勢,不耽誤公子的時間。”

淩熙微微點頭,轉身吩咐下人:“去收拾一間乾淨的客房,好生照顧柳姑娘。”

下人領命而去,柳念慈在丫鬟的引領下,朝著客房走去。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淩熙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那挺拔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高大。柳念慈心中暗暗想著,或許,從這一刻起,她的命運將與這個男子緊緊交織在一起。

殘陽如血,餘暉灑落在柳府的青瓦紅牆上,將庭院染成一片詭異的殷紅。柳婉如腳步匆匆,神色慌張地衝進母親柳清合的房間。她發髻淩亂,發絲如亂麻般垂落在臉頰兩側,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衣衫也因方才的追逐而變得褶皺不堪,狼狽至極。

“母親!”柳婉如聲音帶著哭腔,眼眶泛紅,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大事不好了!”

柳清合正坐在榻上,手持一本經書,悠然誦讀。聽聞女兒這般驚慌失措的呼喊,她猛地抬起頭,手中的經書“啪”地一聲掉落在地。她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到底發生了何事,如此失態?”

柳婉如幾步衝到榻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柳清合的裙擺,泣不成聲:“母親,女兒今日去殺柳念慈,本已勝券在握,可誰知那淩熙突然出現,壞了女兒的好事!”

柳清合臉色驟變,原本平靜的眼眸中瞬間燃起怒火,她咬牙切齒道:“這淩熙,怎會突然插手此事?他一個外人,為何要多管閒事!”

柳婉如抬起頭,眼中滿是恐懼與擔憂:“母親,女兒也不知他為何會出現。但他親眼目睹了女兒持刀傷人,若是他將此事宣揚出去,我們柳家的名聲可就毀了,說不定還會招來官府的追究!”

柳清合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似踩在柳婉如的心上。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良久,她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淩熙,真是可惡至極!他若敢將此事說出去,我們柳家豈會善罷甘休!”

柳婉如滿臉淚痕,聲音顫抖地說道:“母親,如今該如何是好?女兒實在害怕,萬一淩熙……”

柳清合抬手打斷她的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慌什麼!不過是一個淩熙,還能翻了天不成?他若是識趣,閉口不提此事,那便罷了;若是他不識好歹,敢將此事宣揚出去,我們柳家有的是辦法讓他閉嘴!”

柳婉如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母親,您有何辦法?淩熙武功高強,我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柳清合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武功高強又如何?這世上,比武功更厲害的東西多了去了。淩熙身為淩家公子,自然也有他的軟肋。我們隻需找到他的弱點,加以威脅利誘,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柳婉如聽了,眼中燃起一絲希望:“母親所言極是。可我們如何才能找到淩熙的弱點呢?”

柳清合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後,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淩熙,平日裡看似冷漠無情,實則重情重義。我聽說,他與那柳念慈走得很近,對她頗為關照。或許,柳念慈就是他的弱點。”

柳婉如眼睛一亮,連忙說道:“母親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拿柳念慈來威脅淩熙?”

柳清合微微點頭,說道:“沒錯。隻要我們控製住柳念慈,淩熙投鼠忌器,必定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除掉柳念慈,永絕後患。”

柳婉如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好,就依母親所言。這次,我定要讓柳念慈死無葬身之地!”

母女倆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同樣的狠厲與決絕。而此時,遠在淩府的柳念慈和淩熙,卻絲毫不知,一場針對他們的陰謀,正在柳府悄然醞釀。

暮色四合,如墨般的夜色將淩府層層籠罩,唯有那清冷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屋內的地麵上灑下一片片銀白的碎影。柳念慈剛剛換好一身寬鬆的衣衫,正準備在榻上稍作歇息,門外便傳來了一陣輕緩而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來。”她的聲音輕柔卻又清晰,在寂靜的房間裡悠悠回蕩。

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推開,淩熙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身著一襲玄色錦袍,衣角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周身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清冷與矜貴。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勾勒出一道堅毅的輪廓,更襯得他麵容冷峻,仿若一尊高不可攀的冰山。

淩熙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房間,目光在柳念慈身上微微一頓,隨後開口問道:“柳姑娘,你的傷可好些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冷,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

柳念慈微微欠身,神色溫婉,輕聲回應道:“多謝淩公子掛念,小女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今日若非公子及時出手相助,小女怕是早已……這份恩情,小女沒齒難忘。”

淩熙微微頷首,目光始終緊緊地盯著柳念慈,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探尋之意。他向前走了幾步,聲音依舊淡漠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柳姑娘,我有一事想問你。你與那女匪首,究竟是何關係?一個月前,我便瞧見你們二人相談甚歡,還結拜為姐妹,此事可是真的?”

柳念慈心中“咯噔”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她很快便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淩公子,確有此事。一個月前,我與她偶然相遇,交談之下,頗為投緣,便結拜為姐妹。但小女對她的身份和過往並不知曉,隻當她是個豪爽仗義的江湖女子。”

淩熙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懷疑:“既然如此,你可曾聽她提起過我表弟之事?她或許知曉殺害我表弟的凶手,你當真一無所知?”

柳念慈咬了咬嘴唇,眼中滿是誠懇:“淩公子,小女所言句句屬實。她雖與我結拜,但從未提及過與公子表弟有關的事情。小女也聽聞公子表弟被害一事,心中同樣憤慨,若能幫公子查明真相,小女定當竭儘全力。隻是,小女確實不知凶手是誰。”

淩熙沉默片刻,目光在柳念慈的臉上來回打量,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假。良久,他緩緩開口道:“柳姑娘,我表弟的死,對我而言,是心頭難以磨滅的傷痛。我必定會追查到底,找出真凶。你既是那女匪首的結拜姐妹,或許能從她那裡探聽到一些線索。若你有所發現,還望你能第一時間告知我。”

柳念慈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淩熙,認真地說道:“淩公子放心,若小女從她那裡得知任何與公子表弟被害有關的線索,定會立刻告知公子,絕不隱瞞。小女也希望能早日將凶手繩之以法,還公子一個公道。”

淩熙微微點頭,眼中的懷疑之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輕歎一聲,說道:“希望如此吧。柳姑娘,你好生休息,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下人。”

說罷,淩熙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眼神中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柳姑娘,你在我府上暫住,我自會護你周全。但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柳念慈微微福身,輕聲說道:“小女明白,多謝淩公子。”

待淩熙離開後,柳念慈緩緩坐到榻上,心中思緒萬千。她深知,自己與淩熙之間的關係,因為這女匪首的事情,變得愈發微妙而複雜。而她與女匪首的結拜之情,也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但她心中清楚,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麵,而她,也必須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