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撲麵而來。

“嘭”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地麵上。三人看向窗外，什麼也沒看到。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比伯有點害怕。

“屍體不見了。”周萌臉色一下凝重起來。

探照燈照在隻剩一攤血跡的屍體原位。

“它……它沒死，周萌你那個獵人親戚不是說它絕對死了……死了嗎？！”比伯這下更怕了，他感覺背後都涼涼的。

歲安把他一把拉到中間。

周萌的瞳仁像貓一樣豎起一條線來，警惕地看向周圍。

身後的門，大力關上。

“嘟！嘟！嘟……”探測儀不斷發出警告，綠點閃爍不停，在屏幕上瘋狂轉移跳動。

歲安屏息凝神，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響。

“窸窸窣窣。”

細碎的聲音鑽進耳朵，能在末世存活那麼久，她的五感比常人都要敏銳些。這具身體和她很貼合。

“頭頂。”

一根針飛快紮上去。

“啊！”短促的尖叫聲發出，不似人，不似獸。

探測燈光尋聲而去。他們終於看清了這個仿生人的模樣，猩紅色的軀體，皮像被儘數剝去，四肢修長，腹部的大洞已不見，像壁虎一樣攀爬。一隻紫紅色的眼睛被針刺破，黏膩的綠色液體從傷口處滲出。

它似乎很怕燈光，一照到它就發出慘叫，瘋狂逃竄。

“這是個，什麼怪物？”比伯驚呼道。

怪物發出陣陣慘叫，被光照的地方，想被火燒一樣，變得通紅，隱隱散出火光，不一會，烈火炙肉的燒焦味就飄進三人的鼻息中。

“嘭！”怪物東倒西歪，奪門而逃。

歲安三人快步跟上去。

門外寂靜無聲，黑暗中，一扇發出幽幽紅光的大門立在他們對麵。

“奇怪，剛剛我們進來時也沒看到這扇紅色大門。”歲安喃喃道。

更奇怪的是，她身後沒有一點聲音。

燈，一個個被打開。通向紅色大門的走廊出現在她眼前。

“站著。”身後突然傳來聲音，不是周萌和比伯的聲音。

歲安轉身。

一個馬頭人，馬臉人身，西光革履，麵無表情。

他上下打量著歲安，又圍著她轉了一圈，最後麵對麵盯著她的眼睛，停頓了一分鐘左右，眼睛一刻不眨。

很詭異，當你被一個陌生的人一直盯著的時候，你會渾身不舒服。

突然馬麵人笑了起來，“你是新來的？以後不要來這個地方。”

新來的？這裡突然從一個廢棄工廠變成現在這樣，肯定跟那個仿生人有關係。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的，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歲安裝作局促道。

“你是哪個部門的？”

歲安看他的胸牌，上麵寫著“安保部組長 001”。

“我是安保部門的。”

“好，跟我來吧。”

*

安保部。

門口，一個羊頭人正在打掃衛生，見到馬頭人，朝他跪了下來，頭低著，看不出任何表情。

馬頭人001打開大門。裡麵的人全是牛頭人身，所有人身穿橙色保安服，坐在凳子上。

凳子整齊排列，所有人動作整齊劃一的喝著什麼東西。

看見馬頭人走進來，眾人放下手中的碗，動作一致，下跪。

“大家好，這是我們新來的安保員，0……39。”

“歡迎，歡迎，歡迎。”眾人拍手歡迎，聲音卻很機械。

冉歲安看著這一排排的人機，剛好有39個，他們的胸牌上都是以數字命名的，從前到後，按數字順序排列，那她……不應該是40嗎？

“你肯定很疑惑你為什麼是39，而不是40對嗎？”馬頭人溫和的看向她。

其實還好。

歲安點點頭。

“把他帶上來。”

一隻被打得麵目全非的羊頭人被拖上來，抬放到桌子上。

他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馬頭人粗暴地抬起他的腦袋，眼睛狠厲看向麵前跪地的牛頭人。

“說，誰是你的同夥。”

羊頭人虛弱的睜開眼睛，一張嘴，暗紅鮮血噴出，

“是……是，0……039。”

眾馬頭人紛紛抬起了頭，隻剩一個，039。

那是個瘦弱的人，在最後麵，身材矮小，不起眼，他安靜的，好像這些事情都跟他沒關係。

“哦，原來是039呀。”

馬頭人拿出槍，遞給桌子上的羊頭人，“殺了039，你就能活。”

羊頭人顫顫巍巍拿起槍，然後，自殺。

眾人麵無表情，039被拖到馬頭人麵前。

“把他帶去淨化室。”

聽到這句話，039奮力掙紮，奪過羊頭人手中的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槍聲，沒響。

“裡麵隻有一顆子彈，你比他幸運。”馬頭人笑著說。

039麵如死灰，他惡狠狠看向馬頭人，然後咬舌自儘，鮮血倒灌，他倒在地上死命掙紮，不一會，便一動不動。

馬頭人麵無表情看了一陣。

說道：“還能用，把這兩個都拉去淨化室。”

“039，去領你的工牌跟工服，然後把這裡打掃乾淨。歡迎你的到來。”馬頭人歪頭看向歲安。

工牌上沾染了血跡，橙色工服上麵也有種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這套裝備經過多少個人的手。

也不知道，周萌和比伯去哪裡呢？

“你好，我是你的帶教老師，003。”一個高大的馬頭人來到她麵前，將一本書遞給她。

“這是注意事項，工作區域和生活區域有所不同，請務必背下來。”

歲安接過那本書，足足有一百頁左右。什麼破規矩，這麼多？！

打開第一頁，彎彎曲曲的線條，黑色筆勾勒出一個蝴蝶的圖案。

第二頁，是工作區域注意事項。

【一、不能靠近十一樓紅色大門。

二、不能忤逆等級比你高的人。

三、不能遲到、早退。

四、不能將電子設備帶入工作區域。

五、不能將非透明餐盒、袋子、包等物品帶入工作區域。

……】

還沒等她看完，天花板突然傳來聲音。

“解壓遊戲時間到。”

解壓遊戲？這黑奴工廠這麼有人性化？還有解壓小遊戲？

歲安當然不信。

*

“我們今天的小遊戲很簡單，叫做比大小，希望大家可以好好放鬆一下。”馬頭人說。

這個遊戲的規則確實很簡單，每個人共有四次抽牌機會，先抽張牌貼在自己的腦門上，這樣每個人隻能看到彆人的牌而看不到自己的。一個接著一個問旁邊的人：“你覺得我需要換牌嗎？”在得到對方的答案之後可自行判斷要不要換牌，一輪換完後，自行選擇一個人進行比較，每個人有一次拒絕的機會，最後點數大的獲勝。

其中花牌隻能變遊戲當中還沒有拿出來比較的牌。

“遊戲開始。”

一共三十九個人，按照順序依次排隊抽牌。抽完牌後，大家圍坐成一圈。

歲安看了看周圍人的牌，開始羅列計算自己的牌麵大小。

其他人共有一張小鬼，一張花牌，兩張2、4、J、A，三張3、5、6、7、9、Q、K，四張8、10。那麼她就在剩下的兩張2、4、J、A，一張3、5、6、7、9、Q、K，一張大鬼中。

這種遊戲，一看運氣，二是看自己的膽量，有些人多疑而萎縮棄權，有些就靠膽量勇往直前。

歲安是屬於後一者，但現在這個情況由不得她，因為屬於最後一個，剩下的16張牌，如果他們前麵的已經抽完換完，那她的牌很明了，所以說最後一個有很大的劣勢。

002的牌是4，003表示他可以換，002沒換。002比較多疑，他跟003不是相互信任的人。

003的牌也是4，004表示他可以換，003最後換了，換成了10，還剩15張牌。

……

038的牌是k，039表示他不用換牌，038最終換了，換成了9，還剩1張牌。

目前，歲安的牌基本上很明了，不是3，就是大鬼。要麼被按得死死的，要麼一下登頂。

她轉頭看向002，問道，“我需要換牌嗎？”

002遲疑良久，最終點點頭。

這個工廠很不正常，這場遊戲應該不是普普通通的遊戲，在場的牛頭人雖然表現的很平常，但他們有些細微的動作，看得出他們很緊張，失敗者的下場應該會很慘。從002之前的表現來看，002比較多疑，和003很有可能不對付。

那麼她跟002的博弈，突破口不在002的回答，而是在，003。

歲安看了眼003，003不露痕跡移開目光，輕微點點頭，她想了片刻，說道：“我選擇換牌。”

歲安感覺到002點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看來她賭對了，換牌是正確的選擇。

“好，開始選人比較。按順序開始。”

其他人沒有敢選歲安的。

她這局，穩贏。

……

“這次遊戲的幸運兒是039，你想要誰的工牌？”馬頭人問道。

“組長，我想把我的這個權利交給我的帶教003。”

馬頭人沉默片刻，說道：“可以。”

不出意外，003最終選了002。002被嚇得瘋狂嘔吐起來，他似乎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奪門而逃。

馬頭人始終很鎮定，微笑看著他們。

“大家要好好工作哦，039，你很不錯，運氣好，也很聰明。”

馬頭人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欣賞，倒像是看一個獵物。

歲安諂媚道：“是組長教育得好。”

能屈能伸，才能活得更久。

這時，一個羊頭人走進來，對著馬頭人耳邊說了什麼話，隻見馬頭人臉色變了變。

“各位，拿上電棍，我們去教訓幾個不聽話的豬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