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003來到她麵前。

經此一遭，她從這裡獲得了003些許的信任，對之後的行事也會比較方便。

不過這裡的人神經病居多，還是要儘快逃離此處。

歲安在末尾，跟著出去，她默默記下路線。這裡的攝像頭很多，幾乎每隔一分鐘，她都能遇到一個攝像頭。

路過監控室的時候，歲安多看了幾眼。

他們來到一個名叫豬玀室的門前，裡麵窸窸窣窣的，有爭吵聲傳來，分明是人類的聲音。

馬頭人看一眼上方的人臉識彆機器，門自動開了。

一百多號人被關在巨大的鐵籠子裡麵，他們脖子上都綁著項圈，上麵標有數字。

一個豬頭人身的怪物正坐在籠子麵前，嘴裡叼著煙，“001，這些仿生人……豬玀很不聽話，你幫我教訓一下。”

歲安在籠子裡麵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周萌，臉上有傷，正扒著籠子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

001跪下來，後麵的人也整齊跪下，歲安遲疑片刻，也跪下。

“好的，經理。”001道。

001示意眾人拿出電棍，通完電後，朝籠子走去，頓時扒在籠子上的仿生人被抓住，電棍上身，發出陣陣慘叫。

為了顯示高科技的真實性，這些仿生人被製造的跟自然人幾乎一模一樣，除了溫順服從外，他們能感知到疼痛，他們是最接近自然人的“生物”。

歲安學著他們一起將電棍伸進籠中，就盯著周萌下手，不過她沒按下開關。

籠子裡發出陣陣慘叫，周萌也有樣學樣的慘叫幾聲。

不一會，便有烤肉烤糊的氣味傳出來。

“夠了，彆弄死了。這群豬玀還要工作。”

豬頭人撚掉煙屁股，漫不經心地又點燃一根。

“把女的給我挑出來，男的就弄去旁邊的培訓室。”豬頭人發話。

“是。”

一共有21個女孩，最小的隻有10歲左右的樣子。

小女孩抱著一個臟臟的小熊布偶，眼睛裡的恐懼溢出來了。

“將她們送去舞蹈室。”豬頭人繼續說道。

“過幾天，貴客就要來了，大家好好準備，不要出任何差錯。”

“是。”

*

回到住所，這裡是一個個單間，每個人住的門牌號就是自己現在的數字名。

裡麵的陳設很簡單，上一個039留下的東西很少。不過，一個水晶球卻引起了歲安的注意，這個水晶球跟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而且它被主人放在床頭，應該是主人比較珍視的。

上一個039為什麼會被殺呢？他和那個羊頭人合謀了什麼？

歲安拿起水晶球，仔細端詳起來，在底部，她意外摸到幾個刻字，祝林默生日快樂。

林默應該不是039，這樣的禮物應該是送給小孩子，那這個林默是他的妹妹？女兒？還是什麼。

左上方的攝像頭直直對上她，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於是她放下水晶球，跟在家裡一樣，洗漱，換洗衣服，然後準備睡覺。

牆壁上的時鐘目前顯示22：32，離宵禁還有28分鐘。

她之前看見監控室的牆壁上貼著輪班表，在23:00至00:00這段時間，是空白的，沒人值班。

她洗漱的時候也裝作隨意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廁所的天花板那裡有個排風口，鐵欄上的螺絲有些輕微鬆動，不知道是不是上個039曾經擰開過的，不過現在恰好便宜了她。

她得趁這段時間找到逃跑路線……

23:03，歲安睜開眼睛。

這裡沒有窗戶，世界一片漆黑。

她躡手躡腳來到狹小的衛生間，輕輕拆掉隔板，像魚一樣快速滑上去。

幸好她比較瘦，上麵的空間剛好可以通過一個她，透過遠處的微弱的光亮，她勉強看清路，低矮的通道四通八達。她順著來時的路線輕聲往回爬。

她一路往前爬，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底下放著很多玻璃水缸，盛滿紅色液體，消毒液和福馬林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子。她能看見那些液體不是在流動，而是在，蠕動。

不一會，一雙眼睛浮出液體表麵，黑色瞳孔，一瞬不瞬盯著她。

人的眼睛大體看是看不出什麼區彆的，但細微之下還是有所不同，歲安能夠肯定，這雙眼睛是，039的。

被一雙死人眼盯著，著實有些恐怖，歲安不再看它，繼續往前爬。

這一個個房間裡除了被抓的仿生人，以及他們這些底層員工，其他人都不見了。

一個小時快到了，前路也沒什麼進展，歲安便原路返回。

23:50，

自回去的路上，歲安看見底下一隊拿著槍的羊頭人往休息區去了。

遭了，休息區的規矩裡有一條，23:50到00:00是巡邏檢查時間。

她得趕緊回去，於是她加快速度。

巡查隊檢查的很快，敲門，看見開門的人就行，就是為了確保他們還在。

房間是按順序排列的，039在最裡麵，正好為她爭取一些時間。

巡邏隊最後來到039門前，

“叩！”門沒開，裡麵也沒聲響。

領頭的羊頭人耳朵貼在門上，然後再敲了一下。

門沒開。

他皺眉，拿出槍，又敲了最後一下。

門開了。

歲安一臉惺忪看著門外的羊頭人，打著哈欠。

領頭的羊人沉默看了她一會，舉手示意。

“收隊。”

關上門，她鬆了口氣。

看了眼時鐘，現在剛好到00:00。這個工廠比她想象中大，她現在隻有暗中找到完整的路線，這樣才不會浪費時間。

由於三天之後便是迎接貴客的日子，這些天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四處巡邏。

歲安在此期間四處觀察，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窗戶，所有地方都是封閉式的。她看見一批批仿生人被運到這裡，男的就被送到培訓室去學習詐騙話術，女的就被送到舞蹈室學跳舞，還有一些地方……關押著一些漂亮的仿生人，這些地方他們不能靠近。

仿生人既聰明又溫順，是自然人很得力的“助手”。他們學東西很快，很快就能幫這裡的主人賺一大筆錢。

……

三天之後，全員戒備，迎接貴客。

那一隻隻豬頭人被抬著路過歲安，他們個個油光水滑，粉麵圓肚。

“今天的遊戲好玩嗎？”一個拿著佛珠的豬頭人問道，有幾分慈眉善目。

“當然好玩，我們進了很多新鮮的貨色。”馬頭人西裝革履，打扮集齊端莊得體。

馬頭人舉起手拍了拍，燈，熄滅。

盛大的舞會開始了，所有人都帶上麵具，舞台中央升起一麵大鼓，離地麵高餘一百米。

紅色鼓身，白色鼓麵，在炫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有請戲女登場。”

戲女？

在歲安錯愕的目光中，那個十歲女孩從鼓麵下升上來，她身穿芭蕾舞服，顫顫巍巍站在舞台上，無數的視線凝結，燈光下的人影一層一層將她圍在中央。

音樂起。

她踮起腳尖，像一隻落水的白天鵝。

舞了一陣之後，鼓麵開始劇烈晃動，女孩尖叫一聲，死死抓住鼓中央唯一的支柱。

周圍開始爆發歡呼聲，雷鳴般的掌聲淹沒了女孩的尖叫，那些豬頭人的興奮點一下被點燃，仿佛燈光都暈倒在這聲色犬馬當中。

殺一個仿生人對他們來說如同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新意，有意思的是看他們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恐懼，掙紮，尖叫，這些情緒就像毒品。

女孩搖搖欲墜，終於失去所有力氣，她被甩了出去。

想象中的失重感沒有襲來，女孩睜開眼睛，一雙手抓住了她。

“周萌。”歲安看見周萌快速從支柱上滑下來，及時抓住了女孩的手。

“真掃興，這哪裡來的豬玀！”一個豬頭人捏碎酒杯，一氣之下拿起槍，快步登上鼓麵。

周萌一手抓住女孩，一手抓住鼓的邊緣，現在已經搖搖欲墜，她咬緊牙關，一絲不敢放手。

歲安看著那個豬頭人一步一步靠近周萌，她緩步往後退，然後舉起手中的槍。

還沒等她開槍，一隻四肢沿壁爬行的怪物突然躥了出來，跳到豬頭人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臉，豬頭人發出慘烈的叫聲，搖搖晃晃，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重物轟然墜地。

是她們在廢棄工廠遇到的那個異變的仿生人。隻是奇怪，這裡這麼多的燈光，他一點沒事。

周萌費儘力氣將女孩拉回鼓麵。

其他的豬頭人見狀瘋狂逃竄，眾人拿出槍開始瘋狂掃射鼓麵。

異變的仿生人刀槍不入，這跟他們在廢棄工廠見到的也不一樣。

不過，他似乎在保護周萌和那個小女孩，當有人向周萌和小女孩開槍的時候，他總能第一時間擋掉子彈。

周萌帶著小女孩沿著階梯一步步往下，怪物緊隨其後。

在暗處，槍口對準目標。

“嘭！”

“不！”

兩個聲音同時發出。

異變的仿生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小女孩被擊中腦袋，瞬間斃命。

巨大的轟鳴聲過後，世界一切靜止，一切聲音都隨風散去，歲安的眼裡隻留下在半空中，怪物不顧一切，飛奔向小女孩的畫麵。

死亡都不能隔斷的是什麼？

歲安想起異變仿生人的眼睛像誰的了。

像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