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私賭(第一小節)(1 / 1)

棋局社 摸魚的小路 7066 字 2個月前

第一章:地下室的私賭

一小章:初入棋局社

瓦倫汀的秋天很冷,郊外剛下完雨,秋霜打著樹葉,樹葉蔫蔫地垂了下來,落在道邊。

郊外的小路上,一隊馬車搖搖晃晃地向前駛去,給雨後泥濘的路上留下了長長的車轍印。

最後的那輛馬車裡,弗洛伊德正和查理麵對麵坐著,他臉色不太好,氣氛顯得十分尷尬。

馬車一路很顛簸,再加上悶熱又不流通的空氣,很容易讓人暈車,另一方麵雖然他已經反複確認過來,但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被約克一句話給打發走了,跟這個人一起去那所謂的棋局社?

這經曆可真是夠奇幻得了。

查理似乎看出了弗洛伊德的不可置信,他壞笑道:“怎麼樣,這回你被撤職了,跟我是一類人了吧。”他又一字一頓道,“偉大的警衛局前職衛。”他故意把“前”字咬得極重。

“你!”弗洛伊德氣得將手往腰上摸,卻摸了個空,他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槍早已連著警衛局執照一同被收上去了,他惱羞成怒地彆過頭去,不再打理查理。

查理差點笑出了聲。

弗洛伊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笑什麼笑?”

以前他們之間總彌漫著一種尷尬的氣氛,話語也總是不投機,或許是身份地位的差彆導致吧。但是現在,沒有了那些累贅,他們之間的氛圍輕鬆了不少,倒不是說關係有多好,總歸能麵對麵好好說幾句話了。

“好了,說正事。”查理收斂了笑容,“棋局社神秘莫測,咱們倆結盟,也好有個照應。”

弗洛伊德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好。”

“對了,你那位前上司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有關棋局社的消息?”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結盟你得拿出點誠意呀。”

“......”

“約克排斥我,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大約是在上周,約克與它開始了聯係,然後他隨意在名冊上勾了幾個名字,其中就有你。”弗洛伊德還是說了出來,反正也是些無關緊要的,告訴他也無妨。

“這樣呀。”查理低頭沉思起來。

“那你呢?”

“我什麼?”

“你的誠意呢? ”

“我的誠意啊,”查理眼珠一轉,“我知道的就你告訴我這些啊,坦蕩不也是一種誠意嗎。”

“合著你就是在套我話?”

“你什麼也不知道,我套你什麼話。” “與你結盟什麼好處也沒有,到多了個拖累,”弗洛伊德眯了眯眼,“所以我為什麼要與你結盟?”

“話彆這麼說呀,我也有很多優點的。” “你能有什麼優點。”

“就比如說......長得帥,”查理自戀的撫了撫臉蛋,“你絕對找不出一個比我更帥的人了。”

弗洛伊德:......

其實查理長得很好看,半長的深棕色頭發有點擋眼睛,那雙碧綠的眸子深邃又迷人,清秀不顯女氣,俊美不顯輕佻,仿佛被人精雕細琢過一般,很俊俏的一張少年皮相。但神情有些滄桑,有種老成的感覺。

弗洛伊德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對這個人的厚臉皮有了新的認知,也對其有了免疫,他麵無表情地問道:“那我呢?”

查理盯著那張俊美的麵容幾秒:“你?長得......也還行,就比我差了這麼一點點。”說罷,他用手指比畫了一個很小的距離。

弗洛伊德什麼也沒說,隻是抬手去開車門。

“哎哎哎,你什麼意思啊你。”查理趕忙去攔弗洛伊德,“怎麼這麼不禁逗。”

“你裝夠了麼?裝夠了下去。”

查理:......

但查理顯然安靜不下來,沒過幾分鐘,他又開始以各種理由吸引弗洛伊德的注意力,“弗洛伊德?”他叫到,對麵那人不理他。

“其實當才我說的是假的,你長得也很好看呐,帥氣。”

弗洛伊德依舊不理他。

“弗洛伊德......”

終於,弗洛伊德忍受不了耳邊的汙言穢語了,他冷聲警告道:“你能不能閉嘴?”

可查理才不當一回事,繼續道:“哎,弗洛伊德,你怎麼這樣......”

“查理!”弗洛伊德氣得整張臉都陰沉了,他咬牙道:“你這種......這種......”他就是個無恥下流的混混,衣冠禽獸!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查理竟還嘿嘿一笑:“謝謝誇獎。”

弗洛伊德簡直要被氣暈了,他恨聲道:“你這樣的人怎麼還不去死?”他已經氣得口不擇言了。

這話出口,車廂內總歸是安靜了下來。

在他們沉默的時候,搖搖晃晃的馬車忽然停下來,到了。

弗洛伊德瞪了查理一眼,下了車。

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如莊園般的建築,棋局社。

棋局社到了。

天黑看不清裡麵,隻見外圍的鐵柵欄上種滿了野薔薇,不僅美觀,還有防護的作用,隻是秋天都枯敗了,顯得有點荒涼頹然。

“那車夫真該死,把咱們帶到這種地方來。”坐了一天車的人們看到是這幅荒涼的景象,又忍不住抱怨起來:“這種地兒真是什麼正經地方麼?”

一行人朝大門口看去,大門正敞開著,在門口迎候的是一個執事模樣的人,衣著十分考究,正向他們走來。

“女士先生們好,我是棋局社的職管,大家可以叫我羅伯特,接下來大家在棋局社的一切活動都全全由我負責,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他話語簡潔明了,但卻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像一個機器人。

他望了望身前這一群浩浩蕩蕩的人馬,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帶大家去住所,麵試在三天後,明天早上我會告知大家詳細內容。”

加上查理和弗洛伊德,他們一共十二個人,到不知這棋局社能不能容得下他們。

等查理進了棋局社後,他便為這個想法後悔了,因為天黑,所以在外麵看不出來,這棋局社外表低調,實則彆有洞天。

說是棋社,倒不如說是一個莊園府邸。裡麵的建築大多以複古的風格,帶著鏤金的花紋,占地麵積還很大,後麵還有一個花園和泳池。既有棋局那種較高雅的內涵,又能體現出這兒主人的闊氣。

羅伯特邊走邊為他們介紹著,突然,一行人中有個人發問道:“按您的話講,棋局社應是個供上流人士遊樂的地方,但我自認混跡上流社會多年,怎麼從沒聽過他的大名?”這話雖說得委婉,但話裡的意思卻卻是在質疑羅伯特,犀利異常。

羅伯特掃了說話那人一眼:“您這話可說的不對,棋局社可不是供什麼所謂的‘上流人士’遊樂的,它的銷售對象是真正的貴族。”他又頓了頓,語氣帶上了幾分尊敬,“並且,棋是一種高雅的活動,容不得人去褻瀆。”這話態度強硬,既回懟了剛才說話那人,嘲諷他地位低下,見識短淺,又把象棋這種遊戲捧上另一個極高的位置。

大家都齊齊看向當才說話那人,那人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住所離得較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接待所的大廳裡明亮又微暖,壁爐內的火苗跳動著,衝散了秋天的寒冷與潮濕,讓人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大家一邊坐在大廳裡取暖,一邊靜靜地聽著羅伯特下發通知。

“主要事宜我明天一早再來講與諸位,今天天色不早,諸位先行休息,房間內都擺有棋局,諸位可以試著研究。”羅伯特的語調一貫的冰冷,他簡潔地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不過眾人顯然並沒有早睡的意思,仍聚在大廳內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這棋局社什麼意思啊,真奇怪。”

“從來沒聽說過啊,也不知道那天價的工資是真是假。”

“諸位,”其中有個人站了起來,清嗓大聲道,“既然大家都是來應聘的,倒不如先彼此之間互相認識一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

查理抬眼一瞧,這中年人有些微胖,舉手投足間皆透露著一股商人的精明與算計,觀其麵容,竟是巷內賭坊裡的那人。

“喲!老兄,原來是你啊。”查理笑道。

這人先是一愣,隨即又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商業性微笑:“真巧,居然是你們呀。”

“那大家一起做下自我介紹吧。”

那中年人先開了口:“庫特,我是一個布匹商人,大家如果有需要,可以向我購買。放心,質量有保障,認識的話還給友情價哦。”

人群中唯一一位女性——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姐,她身材高挑,長相出眾,但神情始終透露著警惕。她動了動唇,也開口道:“我叫賽琳娜,是布萊克家的長女......就是那個做設計的布萊克家,請多關照。”

此話出口,眾人的目光基本都彙聚在了這位賽琳娜小姐身上,目光充滿了詫異,畢竟布萊克家可是有名的商業世家,專門為貴族做設計的。而布萊克家的長女居然也來應聘了?

賽琳娜似乎很不習慣被這樣的目光一直盯著,低下頭去。

眾人的目光這才自覺收回。

“福克斯,我從事工業,機械類型,是這行的老匠了。”一個壯碩的中年男子說。

“戴維......”

......

最後便剩下來了查理和弗洛伊德。當眾人都看向他們時,查理不慌不忙地響起,聲音在空中回蕩:“我叫查理。”

......

這就沒了下文?

庫特起身疑惑道:“那查理老兄是做什麼的?總跟大夥說一下吧。”弗洛伊德抬頭看去,想在查理臉上找到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可沒想到他麵色毫無異常,反而笑道:“我啊,是個無業遊民,平時就愛喝酒打球之類的......如果有興趣可以來找我啊。”

......

其他人說他們不感興趣。弗洛伊德徹底對這人的厚臉皮有了新的認知。

場麵一段安靜了一會後,庫特率先打破平靜:“那......另一位老兄,你是乾什麼的?”

總不能也是個無業遊民吧。

“我叫弗洛伊德.裡昂.摩德格裡查,是......”

弗洛伊德硬著頭皮道:“是警衛局前職衛,現......無業。”

查理看弗洛伊德那難看至極的神情,差點沒笑出聲來。

其他人:?

這倆人是真不靠譜。

全場安靜了一陣,連善於接話熱場的庫特也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往下接。“額...好吧,”庫特笑的有些勉強,這倆人看上去挺正經的啊,無論從哪裡看,都像哪家的富家少爺,沒想到......

“先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一個人站出來,打斷了庫特的話,“與其了解對方,不如直接問,大家對這個棋局社有什麼了解。要真是什麼好地方,早就人滿為患了。”這正是早先前被羅伯特出言回懟的那位,名叫弗雷德。

他看上去四十出頭,與庫特那種中年發福的體型不同,他更瘦削些,眼神縝密又帶著些算計的意味,一看便不好相處。

“直接問吧,誰知道有關棋局社的消息,說出來,好處大家平分。”

沒人說話,雖然當才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但當真正問時,全成了鵪鶉,沒一個人出聲。

有兩個原因,一是大家對棋局社實在是不知情,二是......

如果真知道些什麼,哪會有人說出來?說是好處平分,但又有誰會允諾呢?畢竟......

人都是自私的動物。

大家又開始討論起來,查理也趁著嘈雜聲,向庫特低聲問道:“庫特老兄,那日......就是你我在賭坊初見之日,你應該也與棋局社的傑克見麵了吧,他有沒有與你說什麼?”介於之前有過一麵之緣,再加之庫特給人一種憨厚的感覺,查理下意識對他放下了些警惕。他想庫特去賭坊也應該是為了棋局社的消息,他可能知道些什麼,傑克又太過神秘,使人摸不著頭腦,他隻能瞎猜想。

不料,庫特聽完卻是一愣,有些錯愕道,“什麼傑克?賭坊......”當說到“賭坊”時,他卻突然停頓住,心虛了。

彆看庫特長得老實,商人骨子裡都帶著算計,他也不例外。

但他覺得自己也保留了本心,不算是什麼惡人。

對,他是被逼的。

如果不使些手段,他根本無法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存活下來。

那時他生意正值慘淡,他與幾個朋友去酒館裡喝悶酒,滿腹苦水就這麼順著醉意吐露了出來,他抱怨競爭多麼激烈,競爭對手手段多麼卑鄙,雲雲。

其中有個朋友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邊,告訴了他一個地址。

他說:“大家都是被逼的,你來這兒,商業資源儘在一場豪賭之中,錢來如流水。”

他動了貪念,順著地址,七拐八繞,來到了一條小巷內,那竟是家賭坊。

屋內燈光昏暗,裡麵的人們都沉浸在豪賭之中,享受這種將一切置之度外的快感,醉生夢死。

他是第一次賭博,聽到能賭人命時,嚇得瑟瑟發抖,冷汗浸濕了後背。他不信邪,張口就賭上了商業仇家的姓名,戰戰兢兢地走每一步,最後竟真贏了。

那兒的人朝他微笑道,說會履行承諾的。

第2天,他竟真的聽到了仇家的死訊。

他嚇破了膽,好幾天晚上都不敢睡覺,經常去教堂裡祈禱懺悔,後來發現無事發生,也漸漸安下了心,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愈發不可收拾。

他成了那裡的常客,與其他人一同沉浸在賭博中,他太享受這種快感了,不用考慮思量,大膽放手去賭,錢財事業皆在一場賭局中。

但他忘了,賭博這種東西,是有風險的。

最後一次,也就是他遇見查理他們那次。他開了盤大的,賭上了一支進口布料的貨源,那貨源極其珍貴,他之所以能夠在這一行混得風生水起 ,全靠那支貨的貨源。結果他輸了。

賭贏確實讓人欣喜若狂,但賭輸的後果同樣是他承擔不起的。

他這才知道害怕,如果沒有那隻貨源,他更沒法在一眾賣家中脫穎而出了,這對他而言無異於失業。

但他很快又有了希望,約克在警衛局中的那番演講使他又有了信心,他動心了。

同時他也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巨額收入伴隨的是高風險,這很可能是個騙局。

此時他管不了那麼多了,是福是禍,皆放手一搏吧。

“這兩位小友,你們...知道些什麼?”他們的對話被弗雷德聽見了,弗雷德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關鍵信息,追問道,“傑克是誰?”

其他人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也紛紛看了過去,一時間場上的氛圍又變得緊張起來。

“諸位,”弗洛伊德趕忙起身道,“我們真不知道什麼關於棋局社的消息,如果我們真知道的話,還用去問比彆人麼?”

查理也裝出了一臉無辜的樣子。

“二位小友,不管你們知道多少,都說出來吧,讓大家一起討論一下。”還有人不死心勸道。

“看來二位小友是真不知道,”這時,弗雷德卻突然站出來替他們解圍,“天色不早了,大家也回房間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早上再說。”說罷便起身離開了大廳。

查理詫異地看了弗雷德一眼,驚異對方竟然會為他們說話,但總覺得哪裡很奇怪。

陸續有人離場,這場來棋局社後的第一次討論也結束了。

因為討論時的表現,查理和弗洛伊德就下意識地被其他人孤立了,以至於他們去領房間鑰匙時,卻隻剩下了兩間最頂層,最裡麵的房間。

當他們趕到房間門口時,卻又因為房間的分配產生了分歧。

“你住哪間?”弗洛伊德問道。

“我......看看吧。”查理懶洋洋道 。

兩間房屋的布局基本一樣,都用了棋盤那種黑白配色的裝飾,桌子上也擺了一盤棋局。

“這間吧。”查理指了指最裡麵那間。

他們把行李放好後,弗洛伊德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查理製止住了。“小聲點兒,這屋隔音不好,又話去我那說去。”

角落裡的房間本來采光就不好,查理又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導致屋內一片黑暗。

“你吸血鬼啊,把窗簾拉這麼嚴。”弗洛伊德嗔道。

“我不喜歡。”查理撇了撇嘴。“

"好了,現在剛來棋局社,咱們已經成了排擠的對象了。”

“那怎麼辦,”查理無奈道,“要不就把傑克那事說出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消息。”

“先不急,現在說也沒人會信,還是等等吧。”

“傑克給你的名牌還留著嗎?”弗洛伊德追問道。

“在我這兒。”

“等找時間脫離人群,拿著它去找找,看看這傑克是不是真是什麼棋局社的高層吧。”

“嗯,”查理應一下,“那個弗雷德也得小心,他不好對付。”

“弗雷德必須比提防,”弗洛伊德緊皺眉頭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帶有很強的目的性。”

“對,你沒感受到麼,他是在控製局勢的發展,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他應該知道很多東西,比我們任何人知道的都多.”弗洛伊德一字一頓道:”他會為我們解圍,正是因為他不關心我們知道了多少,他心裡已經有了把握。”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這些事都留給明天去想吧,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查理困厭厭道。

弗洛伊德應了一聲:“晚安。”便轉身離去。說來可笑,這竟是他們之間說過唯一沒有攻擊、利益性的話,也是最溫和的話,一句標誌著盟約的建立的晚安。

“嗯,晚安.”查理困倦地回了一聲,或許是真累了,平時一向睡眠不好的他,卻很快入了睡。

夜色寂靜,這是他們在棋局社過的第一個夜。

晚安(??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