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漊兆的皇宮還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之中。潼眠一襲玄色繡紋勁裝,外披著一件金色龍紋的披風,身姿挺拔地站在甘露池邊。今日,她便要離開漊都,前往颻澹國的平州,去那聞名天下的廣陵學院,暫時拋去女帝的身份,成為一名武學先生。
“陛下,時辰差不多了。”身後傳來秋璿的聲音,自從潼眠登基後,內侍總管嚴忠依舊伺候著父皇,而秋璿已晉升為總掌事女官。
潼眠微微點頭,轉身向宮門走去,正巧碰上了匆匆趕來的潼洵:“阿姐!”
潼眠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洵兒,你怎麼來了?”
百裡潼洵快步走到跟前,神色關切,道:“阿姐,你真的要去廣陵學院嗎?這一去就是一年,你好不容易回宮又要走。廣陵學院突然邀你,怎麼看都不對勁,我擔心你。”
“放心吧,阿姐自有分寸,廣陵學院乃天下武學聖地,彙聚了無數武學典籍和高手。此次前去,不僅能為漊兆培養人才,阿姐也想在那裡尋求破境之法。”潼眠的聲音總能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她望了望斬天閣的上空,道:“女帝劍鎮守在斬天閣閣頂,若漊都有異,我能感知到,定會立刻趕回來。”
“阿姐,那你萬事當心。”潼洵轉頭對著泱絮道:“阿姐剛痊愈,阿絮,保護好阿姐還有你自己。”
泱絮手持著雪魄燈,信誓旦旦地說道:“放心吧阿洵,等我們學成歸來,到時候我定會超越你的。”
宮門前停著一輛豪華馬車,周身由黑檀木打造,木料紋理細膩,泛著幽光,車頂四角鑲嵌著圓潤的羊脂白玉,瑩潤生輝。撩開綴著流蘇的錦簾,踏入車內,暖香縈繞。正中央是一張厚實的軟榻,榻麵鋪著雪白的狐皮,觸感柔軟順滑,狐毛密實。
“這一看......就是阿璟的馬車。”榻旁,擺著一張小巧的梨花木桌,桌上放著一套描金粉彩茶具,壺身繪著小狐狸,色澤明豔,精致至極。兩側車窗掛著半透明的窗簾,隨風輕擺,既能遮光又能透進些微光。
“潼眠姐,我都習慣了,樓容璟這小子走到哪裡都是如此大排場,深怕不知道他是個紈絝。”泱絮一臉嫌棄,找了個自己常坐的位置就坐下了。轉頭立刻變臉,笑意盈盈道:“潼眠姐,我們現在去哪?”
“先去樓外樓,接崔銘他們,阿璟的馬車真是夠寬敞,我們不用兩輛馬車了。”普通馬車都是兩側各一個窗戶,樓容璟的馬車由於太大,兩側不得不做了四個窗戶。
“對了,蒔熎呢?”不愧是女帝身邊的二掌櫃,沒想到竟是颻澹國的公主,她對潼眠的崇拜之心又多了幾分。
“阿熎跟潼然也是不打不相識,新婚燕爾,潼然自然是舍不得阿熎離開漊都的,所以阿熎趁著天沒亮,就離宮去了樓外樓等我們。”潼眠一想到他倆大婚當日,分房睡就算了,還霸著她的永安殿不肯走,著實頭疼。
“潼眠姐,這大漊第一紅娘的頭銜非你莫屬啊。你看你促成了蒔熎和五皇子,又介紹太子殿下給我認識。”回漊都給潼眠送信的時候,泱絮初見百裡潼洵,覺得他穩重,稍有些疏離,漸漸才發現原來他是隨了他阿姐的性子,表麵穩重,實際也有天真的一麵,心細如發,待人溫柔。
對比潼洵,再看看樓容璟,也不知道自己兒時怎麼瞎了眼看上了他,更疑惑潼眠怎麼看得上他的。
“我那不是怕洵兒整日忙於政事跟我一樣,對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上心,我現在終於能體會到我父皇的心情了。”難怪父皇從她十歲開始就給她挑夫婿,原來是對自己的女兒了如指掌,知道她成日隻關心奏折天下局勢,對情愛之事毫不關心。
“潼眠姐,你可要當心樓容璟這小子,心眼子多得不得了,當初火急火燎要去鹿州找你,結果到了鹿州突然不找了,我當時還納悶呢,原來是已經找到了,一點風聲都沒透露,瞞得我好苦。我還一路罵他是個不長情的家夥,這麼快就變心了。”今日宮內的事務繁多,好不容易抓住了潼眠空閒的機會,她可得好好吐槽一番。
“泱絮,你這聒噪的性格能不能改一改,還喜打聽彆人私事。”樓容璟終是忍不住泱絮一路的絮絮叨叨,開口道。
“阿洵就喜歡我話多,怎麼了?我也沒喜歡打聽彆人私事,我那不是好奇嗎?”打鬨間,馬車已經到了樓外樓門口。
其他人早已在門口等候,舒婉梔也剛出月子,茉霄替她抱著孩子站在身旁。
“小眠眠——”香禪子先聽其聲未見其人,大嗓門一出,潼眠頓感不妙,果不其然,香禪子衝散人群直麵撲來。
“砰”的一聲,不出意外地,潼眠熟練地躲過了,香禪子一頭撞上了身後的馬車。馬車上的流蘇受了巨大的外力衝擊,震得亂晃。
樓容璟皺了皺眉,扶了扶窗簾上的流蘇道:“這窗簾上的流蘇可都是金豆做的,彆撞掉了。”
“小容容,你怎麼能這麼有錢,不像我,一貧如洗。”香禪子揉了揉微紅的腦門不服道。
“你那金光杖,可是純金的。”樓容璟淡淡地當場戳穿了香禪子的小心思。
“你跟小眠眠都太壞了,我說不過你。”說罷,氣鼓鼓地生著悶氣,一臉不服。
“潼眠,你身體剛恢複,切忌近半月最好不要動用內力,靜養。”舒婉梔眼見他們打鬨結束,正色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婉梔,我會注意的。”潼眠轉頭向身邊的夜桉道:“夜桉,如今樓外樓掌櫃就剩你一人在漊都了,如有急事,可傳信我們。”
夜桉依舊是一副憨憨的模樣,聽到潼眠喊她,立馬一怔,道:“包在我身上,大掌櫃。”
茉霄始終放心不下自家妹妹,一直在叮囑她注意安全。茉霜連連答應,每次出門,二哥都突然變得特彆嘮叨。
道彆完後,大家陸續上了馬車,駕車的是香禪子和崔銘。車內軟榻留給了潼眠,樓容璟則坐到了潼眠身邊。
“出發——”香禪子握緊了韁繩,鞭策著馬,馬車緩緩啟動。
尤記得上次送潼眠離開漊都的時候,他也是充當著車夫。
攤上了潼眠,現在又攤上了一個樓容璟,這小兩口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