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眼看現場混亂起來，一個個都滿麵緊張去勸。

“哎哎，彆衝動彆衝動！”

小孩兒哭聲摻雜著圍觀群眾的驚呼，再加上倆大人交手的畫麵，再不插手，下一秒就是直播事故。

秦野沒有要繼續下重力道的意思，也就提醒提醒對方彆太過。

至於熊家長熊金齊，很識相地在工作人員勸阻的時候順勢下了台階，收起了手。

畢竟再繼續犯賤強橫下去，自己恐怕要被撂地上丟臉，怪不好看的。

秦曳在一旁站著，朝秦野那抬頭望了一眼。

而被揍倒的小胖還在嗚嗚哇哇地哭，最後被他爹一手拽起，罵罵咧咧拉走了。

熊小胖不服，嘴裡還在埋怨：“爸爸你怎麼不打他！”

熊大胖摸了把臉，沒有直白地告訴兒子自己打不過，隻是給他一個後腦耳刮子：“以後少挑事聽見沒？”

小胖聽了但不懂，然而看這架勢也隻能不懂裝懂。

在場人員對這個結局表示還算滿意，七嘴八舌評論兩句，各自散了。

“我還以為會被欺負呢，這小孩下手也挺狠的。”

“哪兒呢，我可沒看見他動手，那小胖子不是自己沒站穩倒了？”

小女孩兒於靜靜欣賞全程，對秦曳小朋友的濾鏡又深一層。

長得好看還聰明，比大人都厲害，武力值又高。找個這樣的朋友那可太酷了。

一旁還有個戴眼鏡的小男孩，跟他爸一樣，看著像知識分子讀書人。

此時此刻看著秦曳的眼神，滿滿敬佩。

畢竟自己碰上這種事，可能隻有吃悶虧的份。

這場欺負以反殺結尾，秦曳走到一邊，撿起了掉下的一個毛絨玩偶，是隻灰毛小狼，醜兮兮的。

他把自己剛剛遊戲的戰利品交給秦野，順帶還有剩下的一枚幣。

“接下來乾什麼。”

秦野：“接下來？”

秦野把東西掂起拎手裡，往門口位置走，問係統：

【我也挺想知道，接下來乾什麼。】

017：【就按著節目繼續演父子，刷親密值。】

秦野回頭看一眼五歲的自己，對他不屑一顧的小版自己：【刷不動。】

秦曳跟在他身後，表麵乖順，實則自閉小孩。

門口的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好車票，秦野過去把東西一放，工作人員當即滿麵笑容送上車票。

“恭喜四號家庭，你們可以選擇到休息區等待一下。等所有人完成任務，再一起出發。”

秦野並不是很能理解在這裡分先後的意義，但能安靜會兒也好。

節目是個低成本節目，也沒什麼品牌商讚助商，叫的統統素人，不是明星也就沒什麼人認識。主打一個真實淳樸。

以至於車票是大巴的車票，經費有限，並不怎麼支持他們分批走。所謂的休息區也就是遊戲廳外麵，純天然商場休息場地。

這是個設計成圓弧的白色平台，成年人坐下剛好，但對四五歲大的孩子來說有一定高度。

秦野坐在那，一雙打趣的眼睛看著秦曳。

秦曳對視回去，眼裡的警惕已經消下去幾分。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至少沒有害他，教他還手，給他出頭。

他踮起腳，膝蓋上去手掌撐力，接著調轉方向，雙腳懸空跟男人並排而坐。離得不近，中間始終隔一段距離。

017：【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是陌生人。】

秦野：【難道不是嗎。】

017：【他看你是，你看他怎麼會陌生。】

秦野：【記不清了，挺陌生的。】

五分鐘後秦曳盯問：“我們要坐多久？”

秦野後靠著，語調懶洋洋：“等他們出來。無聊了？”

在那個世界，他每天麵對的是高強度的訓練，精神高度緊繃，這裡相比先前的生活，確實閒了不止一星半點。不習慣也正常。

秦曳搖頭，淡淡的：“沒有。”

秦野：“如果有什麼想玩的自己去。”

小孩兒沒回話。

秦野側頭看了眼，試圖想起自己兒時的喜好，然而回憶兩分鐘隻得到一片空白。

於是兩人一起無言沉默。

遊戲廳裡還很熱鬨，攝像師們都在裡麵，對於外麵啞巴二人組隻粗略地掃了個鏡頭。

沒一會兒於靜靜張張望望探出頭掃了一圈，隨後竄出來跑過去拉起了秦曳的手。

“那個……你能不能幫一下我們？爸爸都快沒幣了。”

女孩兒圓臉大眼睛，看起來是喜歡玩洋娃娃的那類小女生，但她比較特立獨行，對叉車吊車錘子鏟子更感興趣，她爸爸一度想把她往溫柔淑女那方麵培養，對此於靜靜做出的唯一讓步是顏色，例如把黑色錘子換成粉色錘子。

當下小女生略帶懇求的語氣配上表情，實在很容易叫人生出惻隱之心。

秦曳站在原地，思考了兩秒，抽回手，從休息位置下去了。

017：【宿主，你小時候比你現在熱心。】

秦野笑笑回：【你想多了。】

017不解：【？】

秦野：【他隻是想早點結束。】

一旁於靜靜小朋友正歡歡喜喜握住秦曳的手打晃晃：“哇！你答應了。秦曳你真好！”

秦曳垂著眼，再一次堅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吧，不要拉我。”

017想了想：【野哥你說得對。】

秦曳跟於靜靜進去後，很迅速地幫著於家父女拿到了車票。一旁戴眼鏡的男人看了會兒，拉著兒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鄭文華平常看書，算是知識分子。有文化但沒有電子遊戲的細胞，玩這東西屬於短板。

秦曳沒等這對父子說話，已經過去拿了他們那要遞不遞的幣。

小鄭推推眼鏡，小靜欣慰自豪。有種朋友的光沾到自己身上的得意。

小熊站在後麵看，他爸在打了五六次後終於闖關成功，換來了車票。他正拿著票子要去炫耀，看著眼前抱團的，把車票收了回去。

秦曳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出來了。

前麵一個小男孩，往後半步跟著倆同齡小孩，再後麵全是大人。工作人員大包小包玩偶攝像機。

有種小孩兒當道做老大的錯覺。

017評價：【萬人迷從小培養。】

秦野沒正經推辭，玩笑著揶揄：【看這架勢我得向他學習。】

主持人在公布成績後，把玩偶都獎勵給了用時最短的家庭，秦野跟秦曳對視一眼。

秦野基本能肯定他沒興趣，但還是很尊重兒時自己的選擇，意思意思問了一句：“要嗎，喜歡的拿。”

秦曳：“不要。”

秦野：“你挺不給麵子的。”

小孩兒麵無表情抬眼，隨後走過去，拿了最開始還手揍人時候掉下的那隻灰狼玩偶。

秦曳還算有禮貌地跟工作人員擺手示意其他不需要，原路折回去到秦野身邊。

小手小腳的孩子站著，身體遮住玩偶一大半。

秦野沒看清，挺好奇自己小時候會喜歡哪個，挑眉問了一句：“拿的什麼。”

秦曳：“你的麵子。”

……

秦野：要不說是我，五歲就這麼能嗆人。

節目組看小孩一點不貪心，隻要一個，打心眼喜歡。恨不能一路鏡頭懟著拍。

剩下那些秦野他們沒帶走的意思，節目組也不方便一路帶著，就地散財，送給了商場裡玩的孩子。

各組家庭都有剩餘錢，秦野手裡占九十。父女組跟胖子組幾乎零，眼鏡組十。

節目組表示，這就是他們今天的晚飯資金。

熊金齊猛地一站：“怎麼不早說！我們這吃什麼？”

節目人員微笑以待，表示早有預見，非常貼心：“我們專門有提供大白饅頭，免費的，還有水。”

熊金齊怒著又不好發作，想想除了那個不好招惹的以外其他幾個錢也差不多，心裡平衡了點。

但孩子是不會這種自我安慰的，吃慣好飯好菜的熊浩元看今晚晚餐這麼素，哼哼唧唧不情不願。

秦野記不得小時候愛吃什麼，長大到現在，也沒什麼很喜歡的食物，決定就近買點。

秦曳跟在他身邊，秦野問了，答案不出意外：都可以。

隔壁是家很常見的漢堡炸雞店，賣小孩都愛吃的垃圾食品。

隊伍前麵那個點了不少，價格加起來不多不少九十。秦野懶得選，給了四個字：跟他一樣。最後喜得兒童套餐。

小孩兒拿著有點幼稚的兒童套餐玩具，看著他節目裡的“親人”。心想這樣一個奇怪的夢怎麼還不醒。

他們剩了不少，沒打開過，秦野拿回去讓秦曳分了分。

孩子年紀小，好哄，開心很簡單，吃了好吃的個個笑眯眯，除了因為記仇沒被秦曳分到食的熊好圓小朋友。

吃飽喝足後所有人統一上車，大巴是普普通通的大巴。

天色暗下來，車子開在漫長的直線路上，兩邊路燈往後滑，秦曳坐在靠窗位置，眼望窗外。

外麵很漂亮，是他以前沒見過的漂亮。

夜裡氣溫往下降，小孩穿得單薄，在微涼的晚上悄悄搓了一下手。

大巴搖搖晃晃，搖得人昏昏沉沉。

這一程要開很久，昏暗的環境叫人犯困，突然車突突叫了兩聲，慢吞吞停了下來。

車裡有人問：“到了？”

“沒這麼快吧，住的賓館離這兒挺遠的。”

“是不是車壞了？”

車裡沒人回應，前邊駕駛位安安靜靜。

秦野背靠座椅，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透出一絲怪異來。

他側頭往隔道旁邊瞟了一眼，那對父女的位置空蕩蕩。

秦野皺眉站起來，大巴上原先幾乎坐滿的位置都成了空座。

這輛車就像突然駛入另一個世界，把車上乘客都清零隻剩個他。

秦野側頭垂眼，秦曳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