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皓:“夏長老不必緊張,淩寒是因驚懼過度才暈倒的。隻不過,貴派的二位弟子還不能洗脫嫌疑。”
夏青嶽撇撇嘴:“行吧,那你們說怎麼辦?這兩名弟子都是派內一股清流,他們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你們愛怎麼查怎麼查。”
說完竟真不管了。
看起來明顯不高興的天泉宗長老吩咐身後的弟子:“你們幾個去檢查一下除他們兩人結界還有被誰破除的痕跡,你們,去看看屋子裡的屍體。”
綴在隊伍後麵的南千秋這時走上前來,看看他們兩個:“程雪,你們這是?”
“如他所言。”想起剛剛孟京看她那一眼,知道他是要她配合他。
“原來如此。”南千秋笑道。隨即轉身走到雲皓身邊,正色道:“師尊,弟子也去前去協助他們查驗吧,萬一那真正的賊人還未離開,那幾位師弟怕是會有危險。”
雲皓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準了。
不一會兒,查驗屍體的幾個弟子就出來了,為首一人道:“回宗主,淩豪師弟身上的傷都極細極深,不像是刀劍造成的,反倒像是某種線所傷,卻又不是勒痕。且傷口附近附著了淡淡的金靈力和木靈力。”
金柳牽機。
林程雪和孟京都想到了這樣東西,畢竟這種特殊的武器才能造成這樣特殊的傷口。
抬頭再看天泉宗長老們的臉色,清一色的古怪。
常若遲疑道:“……難道是他?”
那位一直不高興的長老名叫陽永,此時更加不高興了,死死皺著眉頭:“決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他伏誅的!”
雲皓搖搖頭:“等再查到什麼再說吧。”
隻是這若要使出金柳牽機,需得從小就接觸,否則極易反被這武器傷到。麵前這二位九靈派弟子一是劍修,一是陣修,武器就明顯對不上,再加上人家又是為幫忙找東西而來。即便有疑點,也不至於把人押入大牢。
夏青嶽又把扇子展開了,微微遮住下半張臉。
他們說的“他”,算起來還是九靈派出身的,修為不低,隻是後來走了邪門歪道,被逐出師門了。
藏在扇子後的聲音有些微弱:“既然如此,想必幾位應該不會再認為孟京和林程雪有凶手之疑。他二人可以回去了吧?這件事我與文溪協助貴宗調查便好。”
這下陽永也沒說什麼,麵色凝重地望向雲皓。
雲皓最後放他們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程雪率先打破了沉寂:“你不如解釋一下?”
知道她是因為玉佩的事問他,便實話實說:“兩件事都是真的,隻是當時淩寒不是托我找的玉佩,他托的淩豪。淩寒離開之後我就聽見淩豪和另外一個弟子的密謀了,兩者也不矛盾。”
林程雪多盯了他幾眼,看不出來他麵色跟有什麼異常。
“那師妹還打算查嗎?”
“兩位長老在查,你可以問兩位長老。”
這意思是讓他不要再查了,直接跟進就行?
孟京偏不:“剛剛那氛圍明顯涉及了宗派秘聞,長老可不會告訴我們。我們不如還是自己查吧?”
林程雪不知道孟京到底哪裡來的這股倔勁兒一定要摻和進這件事:“何必?等結果不好嗎?”
“可萬一是假的呢?像這種宗門秘聞,若是最後無傷大雅公布的定是真相,但若是宗門醜事,自古以來各宗派長老們遮遮掩掩的事兒還少嗎?自己查到的總比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些。”孟京道。
他就這麼說出來,絲毫沒有顧及這話該不該說。
林程雪沉默了,一會兒覺得他像一個追求真相的天真少年,一會兒又覺得他像一個口出狂言的愣頭青,又或是窺見人間險惡的智者,表麵上看起來卻如懵懂癡兒。
很矛盾,但就是集中於他一身。
“……此話休在長老麵前說。”林程雪半晌隻憋出這麼一句話。
孟京笑笑,轉頭看向林程雪:“怎麼?師妹也覺得我說的對是吧?”
這種事她見過的不知凡幾,又怎能有底氣去反駁孟京。
“我攔不了你,可你自己查總歸更凶險。碰到疑惑,你可以問夏長老,他不會藏陰私。”
“師妹與夏長老相熟?我記得萬星穀與紅玉峰交集不多。”孟京好奇道。
萬星穀全是法修,紅玉峰是劍修聚集之地,道不同,自然沒有什麼可談的。
“不熟。”
孟京知道她不想多說,也不再繼續問了。
兩人到了居所,林程雪正要回房,孟京突然又出聲:“師妹你查不?要不一起?”
林程雪推門的手緊了又鬆,最後放下了,轉身道:“有時候知道太多並不是好事。”
他有恃無恐地望著林程雪的黑色眸子:“可比起大部分人,我已經知道很多了。”
孟京確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庸,想來應是有許多秘密的。
既如此,也不怕他守不住消息。
林程雪猶豫一會兒,最終道:“你進來,我有話要說。”隨即轉身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孟京眼睛一亮,跟了進去,坐在木桌旁,隨手點了個燈,笑問:“怎麼?師妹這兒有情報?”
林程雪關門前謹慎地朝門外望了望,確定周圍都沒有人,才關上門。
她坐到孟京對麵,抿了抿唇,隨後直切正題:“虛碧樓曾種植金柳,是上一任樓主趙默種下的。而金柳牽機,是他的武器。”
“上一任樓主?”
自孟京記事起,虛碧樓的樓主就是邵應圍,倒確實不曾知道上一任樓主的事。
“對,他鎮守虛碧之靈,但虛碧之靈有邪性,趙默被它侵了心智,聽信魔修的讒言,妄圖動用禁術,因此殺了許多人,後來在玄陵劍塚被殺。”
“禁術?是八大禁術嗎?”孟京試探著問。
林程雪詫異地望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孟京對八大禁術這麼感興趣,那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非也,隻是魔修們為殺人奪寶創下的邪門歪道,還不配與能改換天下的八大禁術比肩。”
“說起來我還以為九靈派的‘九靈’都是好東西,怎麼還能有邪性?”
“虛碧樓後的虛碧海底,是九靈派的海底監獄。那裡關押著各門各派送來的妖魔,虛碧之靈是用來鎮壓妖魔的,久而久之,也沾染了邪氣……”
*
與此同時,天泉宗瀑布頂部。
探查結界的幾名弟子同南千秋一道回來了。
雲皓問道:“如何?”
“回師尊,結界沒有被其他人破壞過。但西方有個山洞,洞口布置了高級結界,弟子不才,無法解開。”南千秋道。
夏青嶽詫異:“南道友可是分神期,竟也解不開?”
他看了看常若握在手中綠色玉佩,莫測地笑道:“不如常若長老去試試,解開了便能證明不是趙默了。”
趙默死時是化神期,而常若現在是合體期,比當時的趙默低了一個等級。趙默做事向來周密,如果常若能解開結界,便不是他了。
雲皓看向常若,常若微微點頭,一行人跟著南千秋去了西邊。
眾人到那洞口時,卻發現洞口的結界已經消失。
陽永皺眉道:“怕是已經逃了。”
探查過後,洞內也確實空空如也。
南千秋綴在天泉宗長老後麵往外走,洞內黑暗,他不小心撞到夏青嶽,南千秋身子歪斜,手撐了一下洞壁,才沒倒下。
“抱歉,夏長老。”
“無妨。”夏青嶽又戴上他那張笑麵,眼睛瞟了瞟南千秋剛剛手撐過的地方。
確實黑,好像什麼也看不到。
但並不代表什麼都沒有。
夏青嶽無言,這南千秋是看準了他不會管才撞他的吧?
這周圍好像確實什麼也沒有,雲皓隻得讓大家回房休息,並吩咐弟子每天檢查瀑布頂部這一片地方,讓淩寒住在了常若寢居的偏房。
*
昨晚孟京聽林程雪講完虛碧樓的秘聞後便回去休息了。隻不過他心裡還裝著這事兒,聽林程雪說夏長老不會隱瞞,便第二天一大早又起來打算找夏青嶽問一下昨晚長老們調查的情況。
孟京在夏青嶽門外正打算敲門,門裡就傳出了他熟悉的女聲:“他放了什麼?”
“貌似是一張符紙。按照靈力流動的規律,應該是有人進入他就會知道。”這又是一道男聲。
顯然就是林程雪和夏青嶽。
還說不熟?
孟京正思考著他們話裡的信息,沒注意門裡好一會兒沉默。
忽然,門開了,林程雪麵無表情出現在他麵前:“師兄為什麼總喜歡偷聽?”
孟京尷尬道:“沒……就是找夏長老有點事,剛到,沒想聽……”
夏青嶽坐在桌邊搖著他的扇子微笑:“既然來了,就一起坐下吧。”
林程雪讓開身子,退回自己座位上,沒再跟他說過一句。
孟京不好意思地進去坐下,行禮道:“抱歉,夏長老,我真的隻是湊巧剛來。”
夏青嶽仍然笑著點了點頭,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長老剛剛所言的那個人是誰啊?”
“南千秋。適才我們查探西方山洞時,他貌似悄悄往裡邊貼了張符,不過沒讓天泉宗長老們知道。”
“南道友為何如此?”孟京疑惑,看來南千秋也有秘密。
夏青嶽看向林程雪,她道:“趙默的事情他知道了。”
夏青嶽得了準話,笑著看向孟京:“那你知道嗎,南千秋和趙默的兒子趙笙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