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急凍人蹤跡的這整個路程都讓布魯斯暗自感到心驚。

並非是因為這一路上的重兵把守和各個難關，而是為了企鵝人對阿卡姆之城裡的掌控程度之深。

光是進入博物館大門，就讓布魯斯費了不少力氣。

他蹲在鎖定裝置前，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韋恩科技出品。

企鵝人知道他用來防蝙蝠俠的東西，實際上為蝙蝠俠又創造了不少營收嗎？

要黑進自家科技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但布魯斯的破解裝置沒有信號。

布魯斯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企鵝人放置的三座屏蔽裝置，一座一座地擊昏所有看守、毀壞那些屏蔽塔。

從倒下的看守手中對講機裡，傳來科波特氣急敗壞的聲音：“一群廢物！廢物！連個屏蔽塔都守不住！你們最好都被打死在外邊！”

·

博物館內，來福警覺地抬頭。

他聽到了企鵝人氣急敗壞、大喊大叫的聲音。

聲音很遙遠、模糊，隻能聽出大概的方向。

來福大概能意識到，傑森帶他來這個地方，不是為了主動當彆人的展覽品或者是送死的。

不知道男孩到底是什麼目的，但狗子願意相信他。

於是來福咬住傑森的袖子，把他往樓梯的方向拽。

傑森跟著走了幾步，一邊走一邊嘟噥：“你想把我帶進企鵝窩裡嗎？”

他想起曾經在韋恩莊園看到的動物世界紀錄片，帝企鵝配偶會把毛絨絨的小企鵝放在育兒袋裡，而小企鵝在家長中間被交接的時候，親企鵝雙方都小心翼翼，把小崽企鵝從配偶的雙足，接到自己的雙足上，與南極極寒的冰蓋隔絕。

他想起有一次，他在打擊犯罪中受了傷，因為失血而十分寒冷。

布魯斯就用鬥篷裹住他，把他抱進蝙蝠車裡。

耶耶則在想另一件事。

企鵝？企鵝是什麼？

聽到他心中的疑問，係統自動在他麵前展開一個麵板。

看著麵板上矮胖矮胖、擠擠挨挨的企鵝們。

來福開始嘩啦嘩啦流口水.......

看起來真肥美啊。

“耶耶，耶耶！”察覺到耶耶在走神，傑森回頭。

隻見白狗子的口水突然流成了河。

.......傑森疑惑地皺了皺眉。突然餓了嗎？

不過想到他們是睡到一半遇險的，到現在都沒能進食，感到饑餓也很正常。

要去從企鵝人手下混點食物。

隻是.......

他想起兩天前在鐘樓底部，同樣是去尋找食物，向企鵝人手下和雙麵人手下散發了善意的耶耶，卻險些被匕丨首刺中。

企鵝人顯然不是什麼愛護動物的角色。

而自己裝扮成打手的模樣，帶著一隻這麼顯眼的大狗，也不是好主意。

傑森一時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來福見傑森沒了動靜，覺得有些無聊，便鼻子貼著地麵嗅來嗅去，探索他們身處的這塊區域。

接受警犬訓練的時候，如果警官們沒有指令，警犬們應當乖乖坐著。

但來福天性比其它狗狗更加活潑好動，加上它的職責是嗅聞出毒品的痕跡，所以訓導員對他總是更寬鬆些。

等待的時候，來福被允許小範圍地嗅聞探索。

傑森注意到大狗的舉動，於是暫時放棄思考，跟在來福身後走著。

隨著逐漸遠離關著傑森的展櫃，他耳邊的喧鬨聲愈發清晰起來。

傑森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打探一些消息，以免在這座建築裡陷入被動。

其實東區博物館他並不陌生。

博物館是免費的，夏天有冷氣、冬天有熱風。

儘管並不像傑森在被布魯斯收養後，常進出的鑽石區那些建築氣溫更適宜，但起碼讓當時還很年幼的傑森，在因為父母吵架而躲出來之後，不至於在大街上凍死或者中暑。

傑森喜歡聽博物館那些解說，不管是哥譚的動植物、還是哥譚發展至今的曆史，他都已經聽過幾十上百遍。

後來哥譚政府放棄了運營這座公益性質的博物館，傑森又被布魯斯收養離開了東區，很久沒來過了。

博物館的變化可以說是天翻地覆，至少上次傑森來的時候，回形走廊的展櫃裡不會有死人、中東刺客或者鯊魚標本。

但他仍然很熟悉這裡的地形和每一個房間，自然也知道自己經常躲藏的那些員工通道和通風管道。

通風管道.......

儘管沒有鉤索，一隻手也不方便行動，但博物館本就結構複雜，踩著展館之類的東西爬上去也並非難事。

他把視線投向耶耶，試探地問：“耶耶，能變成體型小點的動物嗎？”

說著，傑森雙手比出一個長度：“最多這麼大。”

來福沉思片刻。

他麵前的係統麵板上，還在播放企鵝們搖搖晃晃的身影。

於是，傑森眼睜睜看著片刻後，來福變成了一隻五十公分長、憨態可掬的.......

阿德利企鵝。

對上來福-企鵝ver兩隻如同貼圖一樣貼在腦袋兩邊的眼睛。

傑森：“噗。”

小人類笑話我！

來福略顯惱怒地張開嘴，發出“嘎嘎”兩聲叫聲，然後用短翅膀“piapia”地拍傑森的小腿。

“我的錯，我的錯。”傑森小聲求饒，俯身把耶耶-企鵝ver揣進自己懷裡。

阿德裡企鵝隻有不到十斤重，薩摩耶的體重卻能達到五十斤。

也不知道耶耶的變形是如何對抗物質守恒定律的。

傑森先去嘗試了員工通道，果不其然被鎖上了。

想也知道，企鵝人不會讓自己的據點出現如此明顯的漏洞。

於是，傑森的視線瞄準了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

有著高低錯落的展櫃，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很快，傑森就揣著企鵝，鑽進了窄小的管道中。

來福不喜歡這樣陰暗狹小的環境，在傑森臂彎裡不安地掙紮起來。

接著，來福就感到自己被鬆開了，兩隻腳爪落在地上，沒有了肉墊，觸感怪怪的。

“跟緊我，不要亂跑，不要跳下去。”傑森說著。

企鵝的聽力同樣很發達，來福察覺隨著傑森不停前進，嘈雜的人聲也越來越響。

傑森在朝人類聚集的地方前進。

終於，傑森在管道儘頭、人聲最大最清晰的地方停下了。

底下的人在聊天。

“彆賴在那兒不動！巡邏起來！”

“把你的胖腦袋抬高！不要放過那些滴水獸雕塑！”

陌生的詞彙太多，來福聽不明白，歪著腦袋，感到很疑惑。

耶耶企鵝隻能聽出有個聲音很熟悉，正是押送傑森去展櫃裡那個人。

傑森的狀態則不太對勁，來福嗅出了屬於緊張情緒的味道。

少年的手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下邊的人在談論蝙蝠俠。

“如果讓蝙蝠俠進來，科波特先生會把我們喂鯊魚！”他們這麼說著。

布魯斯，在這裡？

此時此刻，蝙蝠俠已經闖入了博物館、救下了一批被識破臥底身份的警員，揍了幾波人，眼下正四處搜尋可能存在的線索。

曾經給東區孩子們帶來庇護的博物館，如今已經和企鵝人的冰川會所融為一體。

地下兩層連同車庫，都被冰冷的水淹沒。

而科波特在這水裡養著鯊魚，布魯斯難以想象已經有多少性命葬送在了鯊魚口中。

布魯斯尋找著。

他路過了那條曾經短暫關押過傑森的回形走廊，並為走廊裡的“收藏品”皺眉。

路過一座被遮擋的展櫃，布魯斯腳步停了下來。

他湊近仔細觀察，發現那是窗簾布。

有人想要擋住裡邊的東西。

是什麼？

布魯斯心臟不明所以地劇烈跳動起來——他伸出手，抓住窗簾，將其扯下。

——展櫃裡是空的。

難道是自己疑心病犯了嗎？

布魯斯搖了搖頭，集中於他此行的目的，急凍人。

他四下張望，抬頭的時候，看到了關著急凍人的展櫃。

.......竟然如此順利嗎？

布魯斯簡直有些不敢置信，畢竟運氣從不會眷顧他。

但是在射出鉤索、抵達急凍人的展櫃前的時候，布魯斯卻發現自己一時打不開這個展櫃。

布魯斯繞著展櫃走了一圈，尋找可突破的入口。

整個過程中，急凍人就這麼一手按在展櫃玻璃上，冷冷地注視布魯斯。

不知為何，布魯斯總覺得，他似乎有話想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