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的動作極快,且對朝陽城的各種巷子地形頗為熟悉。
江言緊跟其後,時刻準備找機會把人打下來。
為了穩定,城內通常有元嬰修士坐鎮。
不過片刻,就有一股強力的靈氣傳來,元嬰修士懸浮空中,引的下麵一大片修士避讓開來。
“何人膽敢在我朝陽城造次!?”
元嬰修士揮手間,靈氣大漲一個巨大的茶壺虛影從上落下。
江言乘機利用符紙,加速扇子的同時抓住了金手指。
魔修巨大的黑袍翻動,對方並沒有刻意利用法寶掩飾樣貌。
江言對上了一張豔麗頹敗的麵容。
年圓圓瞪大眼睛“齊……兼止?”
少年鮮紅的唇慢慢勾起,目光瑰麗絢爛。張唇,一個簡單的音節傳出。
“破——”
金手指上絲線又添幾根,少年在那法器即將下落之時忽然一空。
黑袍落地,無火自燃。
虛假的靈光劃過,元嬰修士未能辨認,飛快追了過去。
情急之下,江言下意識的帶走了年圓圓。
此刻她被金手指的巨力拉扯,反而像是她在自主飛行。
有問題!
這該死的到底是什麼?
這顯然不可能是主角。
老板雖然其他時候沒什麼大用。但在感應主角上麵還算不錯。如果是主角,必然會提醒他。
可不是他的話,這個和主角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是誰!
江言難得再次感悟錢難掙屎難吃的道理。她頭皮發麻,心也沉了下來。
這是一個局。
一個針對男主的局。
並且江言十分確定,劇情裡沒有這一褂!
殺了尋嵐後,男主過了兩個普通秘境,之後是方華奪舍,他叛離太虛山,一路殺伐以殺證道。
沒有陰謀,隻有殺意。
對於這種典型的男頻爽文龍傲天,殺克一切。
現在男主被她因關到了思過崖,而自己則就這麼替他入局了。
江言一腳踹下年圓圓,丟下玉簡和一堆符籙。
“看好她!”
要是再讓對方跟著自己,必然會出問題。
為了搞清楚,鴻門宴她都得往裡麵擠。
她飛快被扯進巷子內,穿過一層極其隱蔽的陣法。
剛剛進入,一陣無法抵抗的巨大威壓裹挾著靈力把她按在了牆上。
江言懷疑,她或許是和威壓有什麼緣分。又或者是和化神修士有什麼緣分。
方華用威壓,掌門也用威壓。現在這個莫名的魔修也用威壓。
短短不到一個月,她被化神其修士用威壓壓了不下五六遍。
不過眼前的家夥是區彆於掌門方華的。
哪怕方華再不喜歡她,卻也沒有用過如此大的壓力。
江言感到渾身都在痛,這具身體原本勉強粘合拚湊的筋脈丹田隱隱約約在威壓之下開始裂出縫隙。
她的喉嚨裡漫上厚重的血腥氣味。
此刻她沒有護身法寶,能幫她分點壓力的玉簡也被她丟給年圓圓避免。
江言的小命毫無保障的落在對方手裡。她抓著金手指,卻不能逃跑。
天局、地局,破爛局。
她得看看才能走。
“世子,多年未見……”
說話之人身形高挑,孔武有力。渾身紮實的肌肉,用著一張中年人的臉。
但他的聲音卻無比蒼老,帶著濃厚的惡意。
這顯然不是他真正的模樣。和江言一樣是套了彆人的樣子。
世子?說的是主角?
江言皺眉。
對於主角的身世,江言隻知道對方父母雙亡,是凡人王朝的高官之子。
她一翻不到相關記憶,二找不到相關劇情。
她思量著如何開口套話時,一張紙片翩然飄落,化為一個穿著黑袍的修士。
對方安靜不言,脫下了這擋臉的兜帽。
是假主角。
江言想,要是對方知曉主角凡間的身份,有三種可能。
齊兼止年幼時,被魔修迫害,最後被太虛山的弟子所救。
一,此人是齊兼止凡間時的魔修。因被太虛山那位救人的弟子壞了計劃,特來尋仇。
二,此人與太虛山救人弟子有關。但看著這個假主角,明顯是有什麼陰謀。
除非救人弟子叛宗,很難是他。
三,主角自己走漏風聲。
但按照他那個不是啞巴,勝過啞巴的狀態。幾乎不可能。
最大可能是第一條。
但……
江言看著眼前這位。神情是真的有些恍惚不理解。
敢問太虛山哪個弟子,能有在一個化神期修士手底下搶走人的能力?
是劇情瘋了,還是那個弟子瘋了?
太虛山是中立門派,又因問道真君牢牢坐穩第一宗門的寶座。
除非危機情況下,沒誰去惹太虛山弟子。而太虛山弟子也不會因為什麼去莫名招惹魔修。
救人是正道的事,他們隻護太虛山管轄區的凡人。
莫非是打了兒子惹來老子?
但是這個許久未見……分明很熟。
江言思緒萬千,理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了片刻,反而給自己想困了。
她焉焉抬了抬眼皮,臉上沒什麼表情。儘量模仿記憶裡主角的模樣。
她雖然不怎麼記得,但好在對麵就有個高仿版的答案可抄。
“是……”江言嘴唇微碰,剛剛突出個音節來,就被一陣巨大的裡給按住。
“哢擦”
——她骨頭和牆壁裂開的聲音。
江言這吃下喉嚨裡吞咽都遮擋不鮮血從嘴角流出來。
她看向自己的手,上麵的偽裝法寶依舊完好無損。
這個該死的狗東西!話都不讓人講。
“十年不見,世子是忘了我說的?”
那人來到江言身前,幾根細長透明的絲線在微光下展現,他垂眼冷笑的捏住江言的下巴。
“我就該當時就拔了你的舌頭,再找繡娘給你縫起來。”他低低笑起來,冰涼銳利的絲線環繞指尖。
“可惜……太虛山的大典還有兩天。我的手藝太差,要是縫不好你這張嘴那可真是……”
“汙了仙人的眼”
江言頭皮發麻,她看著那透明的絲線,不但有浮在自己眼前的。還有綁在眼前修士頭上四肢的。
此人不是偽裝,是傀儡。
一個擁有化神期修為的傀儡。
江言有那麼一瞬間後悔把玉簡留在外麵了。
她現在是真的,想把玉簡丟地上踩幾腳。
“不是,這到底是誰啊!你給我的劇情裡麵沒有!”江言暴躁。
因為和玉簡距離較遠,天道的聲音有些模糊飄渺。“是主角以前的事情,不必在意。我也無法控製這些,你... ... 小心一些。”
在太虛山化神修士多她可以理解。畢竟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門。
但現在化神期修士已經多少可以被人拿去練成傀儡了嘛?
還是體修,體修可是極其難修煉的。論看修為天賦,所需法寶資源,比法修要多上不知多少輩。
呼,放符……放符。
江言識趣的閉上嘴。她要是再開口,她得和男主湊一對去。
那邊有嘴死活不開,這邊自己有話沒嘴。
好在對方還有反派的保留節目。
話多。
見江言輕易服輸,對方莫名舒爽開始低笑起來。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那蒼老的聲音也越來越瘮人。最後他竟然是踉蹌一步,然後死死的盯著江言。
“我本來已經沒有機會了,可是你卻自己出太虛山了。”他一副大仇得報的暢快感。莫名其妙燃了起來。
“老夫百年心血被你毀於一旦,若不是你搭上了尋嵐,若不是那賤人背後站著問道!老夫早就飛升成仙了!”
“我本想著在大典的時候去太虛山找你,你自己下來了。也不用找了,待我拿你迎下仙人,就滅了太虛山,殺了尋……殺了問道!”
說到這裡,他莫名一頓,像是對問道的仇怨頗深。
江言已經聽了個大概,雖然說和劇情無關,但明顯處理不好是會對劇情有妨礙的。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金手指。
那死老頭的線還繞在上麵……
得找機會把線條斷了。
忽然,一道清冽的笛聲響起,笛聲清脆蘊含靈力,詭異的緩解她聲音的疼痛。
天色已黑,妙音和天音宗弟子的表演開始了。
江言忽然想到自己的兩張票。年圓圓沒去,自己也沒去。
她的票,她的位置!
江言皺眉往天上看,等了又等。
她在等一個人。
“你和尋嵐斷了師徒契,她豈會救你?”老頭不屑。
江言不答,暗自尋找開儲物袋的機會。
修士冷哼一聲,揮手劍幾根綁在金手指的絲線一拽。
江言沒靈力,力氣甚至比不上年圓圓一個小孩。論她捏的手都發白,恨不得把劍融在手上,但劍還是被抽出去了。
江言:“……”
她破防了。
真的。
被這個死老頭按在牆上她都沒破防。
啊啊啊啊這破劍一把連絲線都割不斷嘛?
死劍!還不如拿去燒火算了!
等她拿回來,她非的在地上踩它!
江言咬牙,在顧不得其他。
“快炸啊!!”她在心中說。
木製的劍長劍忽的一頓,靜默的定在空中。
老頭敏銳發現其擺脫控製,皺眉看去。
隻見那原本棕色帶點綠的木劍忽然發出輕微的劍鳴。輕輕擺動,那原本堅韌鋒利的傀儡絲線頃刻斷掉。
“砰——”
幾聲巨大的爆炸聲自巷子的法陣外爆裂。
這些符籙品質極高,帶來猛烈的靈氣波動震蕩整個朝陽城。
法陣被強行破掉的瞬間,一道化神期的神識就飛快定位。
方華!
太虛山反派三人組,她可愛的同事!
江言熱淚盈眶。
方華果然在朝陽城附近!
要從太虛山到朝陽城是需要時間的。掌門師叔不可能短時間立刻就來。
太虛大典兩日後就開始。
方華作為太虛山實力排行第二的長老,沒有要緊事情不可能離開宗門太遠。
太虛山不可能對於這種事情沒有對應措施。
所以,方華得在外麵守著。保證四座主要城市不會有人作亂。
“死老頭,我記住你了!”江言磨了磨牙,挑眉揮手像是霧氣一般穿過院牆,儲物袋瞬間丟出幾道防禦陣盤。
她本能感到那一瞬間,金手指忽然和她建立了某種若有似無的聯係。
金手指乖順落入她手,微微垂眼。棕色的劍身變得乾燥,褪去了青苔。
一堆密密麻麻的黑點忽然長出來。
江言麵色凝重,以為金手指要出現什麼特殊的氣場。她目光認真,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金手指發生變化。
... ... 額
金手指……
爆出了一排蘑菇!?
江言表情瞬間扭曲,老頭瞬間破牆而來。
她的身體被金手指帶來的靈氣迅速修複,掏出傳送符和可傳訊的弟子令牌。
江言顧不得其他,直接點開其中兩個。
“掌門師叔,有人要殺我!救命啊!”
瞬間,整個朝陽城上空出現數個黑袍人。
場麵混亂。
江言在老頭即將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利用符籙傳送到了年圓圓邊上。
年圓圓白著臉,靈氣耗費太嚴重,還因為靠符籙太近被靈氣波掀飛了。
江言給她的符籙都必須用靈力驅動的。比江言日常使用的威力要大上許多。
“走!”
江言顧不得其他,看著方華與其纏鬥,但另一道黑影立刻追了上來。
磅礴的威壓襲來,被玉簡簡單化解。
本體來了!
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想放這次過抓到主角的機會。
老頭明白,這次失敗了。那麼齊兼止恐怕得一直龜縮在太虛山。
那時下手,將會比此時難上千百倍。
江言幾乎是坐著扇子,一邊被金手指拽著飛。她把年圓圓放在自己懷裡,儘量往最顯眼的湖麵中心去。
因為妙音表演,那邊的湖上已經放置了巨大法陣,用以向四周擴大表演的畫麵。
妙音那麼有名,應該有但大能能救一下吧!
看著人越來越近,江言一把提起了年圓圓。
年圓圓看著江言嚴肅的神情,背後發涼。
這是……會把自己拿去擋人嘛?
因為事情嚴重,整個朝陽城開啟陣法,不少修士在下麵找個安全地方開始圍觀。
年圓圓捏緊自己偷藏的一張符籙。神色緊張。
江言看了一眼身後,給她塞上防護符和傳送符。
這裡太危險,先把小孩子帶走。
老頭的本體隱藏在黑袍裡,一半骷髏枯瘦的手 伸了出來。
逃不掉了。
江言目光一冷,看準位子一把把人推了下去。
她已經懸浮到最為豪華的那艘船附近。這種船都有法陣,應該不會受到太大波及,更何況老頭的目標是江言。
“你以為你還能像那次一樣跑掉?除了問道,整個太虛山我誰都不怕”老頭灰色的眼睛盯上了江言的臉。
江言目光冷冷,她準備最後拚一把。
她得回家!
……
“那是什麼!”混亂的人群忽然出現幾聲驚異的大喊。
江言動作忽然一停,若有所感。
一陣詭異的頭皮發麻,江言偏頭。
兩尾白色的魚兒自在悠然的劃過眼前。
它們發著潔白的光芒,溫順空靈。
或是江言的目光指引,其中一尾魚兒溫順的偏離路線,落在她手中已經爬滿蘑菇的金手指上。
輕輕的,散成光點,留下一道極為淺淡的幽蘭香氣。
另一尾魚兒就那般落在了老頭的手上。
刹那間,指骨掉落。溫和外表包裝之下,是極為凜冽的劍氣。
老頭麵色一愣,忽然皺起眉恨恨的看著江言。但卻立刻轉身放棄飛像遠方。
江言回頭。
她坐在扇子上,看著遠處一方。黑色的天空出現一掉恍若銀河的光點。
無數的成對的小魚搖擺著繞過她,好些魚兒親昵的往她手心擠,又跳脫的穿過指縫。
很像冬天飛揚的雪花,在光芒裡飛舞飄搖起來。江言恍若坐在流星群之中,置身無數星河裡。
被胡亂塞到腰間的弟子令牌微微滑過一絲靈光。
有人為她,在極遠處開了一場星河,下了一雪。
腦海裡的記憶自己跳了出來。
此為問道真君自創絕技。
千夜尋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