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小紅門三中這所學校已經過去了一周,我和鐘擺各負其責,他攻男,我攻女,用在社會關係中摸爬滾打的多年經驗對付一幫小孩,自然很快速地就和他們打成了一片,而我們的高效交友速度,也不免得到了一些人看不慣的目光。鐘擺雖然在男生堆裡混的熟絡,但他身上不同於小孩的沉穩氣質還是收獲了不少女粉傳遞情書,這也讓林川的表情有了些微微的變化。我這邊更不用說了,就比如現在,張嫣然、楊嬌、孫嘉莉正在用自認為最惡狠狠的目光,在學校洗手池旁死死的盯著被逼退到角落裡的我。
“新來的,最近你好像挺火的啊?”為首的楊嬌叼著煙,順便給張嫣然和孫嘉莉一人發了一根。她們本該稚氣的臉上充滿了咄咄逼人的傲氣,尤其是楊嬌,張著個大嘴,好像餓了三天的癩蛤蟆,磕牙料嘴的擱這兒呱呱呱。我又開始了成年人的高級演技,裝作害怕的樣子向她們支吾著:“其實,其實我是想和你們做朋友,但感覺你們不好接觸的樣子,我不敢。”
“和我們做朋友?”三人麵麵相覷,眼睛滴溜溜地轉,看起來就不太聰明,又氣勢洶洶地問:“你不是剛來的時候看我們挺不順眼嗎,還想做朋友?”
我努力裝作真誠的樣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再膽怯一點,顫顫巍巍地說:“剛來的時候,還不了解你們,但是,但是現在發現你們真的好特彆呀。張嫣然好漂亮,我從沒見過五官這麼精致的女孩。楊嬌好酷啊,大姐大的架勢真的好像古惑仔裡的洪興十三妹。孫嘉莉真的好有氣質,不愧是有錢人家出來的大小姐。不像我,沒有一點比得上你們,也不敢主動接觸,隻能偷偷地仰望你們。”
聽到此話,三人呆滯一下,隨後完全沒掩飾住內心的喜悅,紛紛昂起頭,下巴微揚,眼睛笑彎成了月牙狀,嘴角就差咧到耳根,看起來充滿了自豪與得意。趁此機會,我趕緊補刀:“如果能和你們做朋友,我哪裡還需要其他朋友呀。”這句話無非給她們驕傲的心又增添了極大的滿足,可她們不知道的是,在成年人的世界裡,肯定對方的價值是拉攏關係裡最基礎的路數。
“你還挺識趣,那話怎麼說,有個詞叫什麼來的,楊嬌?”孫嘉莉用胳膊捅了捅她,楊嬌雙臂抱胸,自視甚高地回應:“她這個啊,上道兒唄!”
“對哈哈哈,上道兒!”三人說笑著,我正盤算接下來的拉攏對策,不遠處突然傳來叫喊聲:“誰在那抽煙呢!”定睛一看,校主任正往這邊疾步走來。雖然已經離校很多年了,但碰到這場景,我第一反應還是撒丫子跑,剛抬腳就琢磨過味兒來,不對啊,我都畢業了我怕個毛!
校主任呼哧帶喘的過來,一把就拽住了要跑的張嫣然,楊嬌和孫嘉莉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一個肆無忌憚,一個家裡有人撐腰,但礙於好姐妹不能被發現,趕緊打圓場:“主任,我們沒抽,我們地上撿的,想扔垃圾桶裡去呢。”聽到這番解釋,我差點笑出了聲,這麼拙劣的謊言,也隻有學生時代能說的出來了。顯然校主任也沒有相信的意思,拽著張嫣然就要往德育處走,見此情形,我立馬舉起了手:“主任,我抽的。”
四個人都回頭看我,三人組表情統一,嘴巴微張,有些驚詫。我不停地扣著手以示緊張,結結巴巴的承認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主任明顯知道我的來路,也不好多說什麼,警告了一句不要在校內抽煙,便鬆開了張嫣然離開了。
當天下午,三人組回到班裡,向所有人表示以後我就是她們的姐妹,誰都不要欺負到我頭上。跟我要好的女同學們紛紛低下頭,鐘擺滿意地看著我,而並不知道我們計劃的王希月,悄悄把自己的椅子往外挪了挪,眼睛裡有些失望。我在桌下偷偷握住了她的手,塞給她一張紙條。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周六,孫嘉儷家。
高中的校園終於迎來了短暫的休憩時光,學生們如同出籠的鳥兒般歡快,當然也包括這位富家大小姐,熱情地邀請了我們來到她家裡玩。這是一片較為高端的住宅區,一梯一戶,可以算是一層一風範,孫嘉儷大小姐臉上洋溢著傲嬌的神情,迫不及待地向我們展示家中的各種物件。“這個衣櫃是從意大利原裝進口的,也沒多少,大幾萬吧。上邊那個水晶吊燈,也是出自知名設計師之手,這麼說吧,屋裡的每一件家具都價值不菲。對了,我爸媽怕我自己在家吃的不好,專門請來了會做各種餐食的住家阿姨,一會兒給你們嘗嘗她的手藝。”我們一邊聽著,一邊發出陣陣驚歎聲,她爸媽也是十分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張嫣然的眼中儘是羨慕,而楊嬌的眼中,卻帶有著一點複雜情緒。
正當大小姐滔滔不絕炫耀之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熱鬨。她的爸爸媽媽在書房裡接聽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詢問得知,她家裡的公司突發緊急事件,有一個極為重要的PDF文件需要立即做修改處理發出,可負責這個文件的員工卻怎麼也聯係不上了。她們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焦急地商討著對策。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一動,趕緊走上前去。
“叔叔阿姨,或許我可以試一試。”他們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便點了點頭。我坐在電腦前,先將PDF文件轉了格式,然後按照要求開始修改,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幸好在開拉麵館之前一直在廣告公司工作,處理這種事情算是小意思。終於,在一陣行雲流水的操作之後,文件的問題在時間節點內被成功解決了。大小姐的爸媽臉上滿是驚喜和感激,“真是太感謝你了,孩子。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會做這種東西。”我謙遜地笑了笑,“叔叔阿姨,這沒什麼,我平時也愛鑽研電腦,偶爾打打零工。剛才看到文件裡還有幾個提及的附屬方案,我也可以看看一並修改,說不定能幫上忙,有備無患嘛。”
由於剛才的表現,再加上和自家女兒是同學關係,他們十分信任,毫不猶豫地把筆記本電腦遞給了我,也順利成章的說出了磁盤密碼。大小姐和她的兩位姐妹又繼續在一旁玩耍起來,笑聲不絕於耳。而我表麵上在看似認真地檢查電腦中的文件,實則在悄悄地查找想要的信息。
昨晚,拉麵店內,鐘擺翻閱著孫嘉儷家幾個金融機構的資料和整理出來的論壇新聞,以及羅天成給出的案件信息,眉頭緊鎖地認真複核著內容,不時用紅筆畫出重點,與我交流:“之前聽聞這家公司的主營業務存在著一些黑心的經營行為,他們利用投資者的錢來做自己的生意,然後篡改平台放出假的虧損賬目,實則把錢放進了自家口袋。明天你去孫嘉儷那,看看有沒有機會拿到電腦,有真實賬目的資料應該是放在自家最安全。”
“好的。”我牢記著他畫出的紅線重點,暗暗捏了捏手裡的U盤。
是的,這種企業,沒有一家是經得起查的。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既緊張又興奮,手指在鼠標上輕微地顫抖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真相的數據和文件,隨著查找的深入,一些可疑的賬目逐漸浮出水麵,趕忙小心翼翼地把這些證據複製存到U盤裡。此刻,房間裡的氛圍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邊是無憂無慮的玩樂,一邊是暗流湧動的真相探尋。我正站在這兩者之間,堅定地朝著報複的方向前行。
“星辰!好了沒有啊,給你看看我從法國帶回來的衣服!”孫嘉儷在屋外叫喊著。正好資料已經傳輸完畢,我把U盤拔出,做了一些善後的清理,就趕緊出了屋。
“哇,真好看啊。”我的手插著兜,捏著U盤,笑眯眯地看著她。
周一,孫嘉儷沒有來上課。
周二,她的座位依然空著。
周三,班主任宣布,孫嘉儷辦了退學。
同學們開始討論她出了什麼狀況,就連張嫣然和楊嬌都不知道。我安然的坐在座位上,給鐘擺發著消息,誇讚羅天成的辦事效率。也難怪,孫家的真實賬目太黑了,涉案金額高達幾個億都不止,也難怪著急把女兒送到國外定居,這是有鋪後路的打算了。我看著王希月不解的眼神,剛要解釋,就被已經站到講台上的英語老師點了名字。
“星辰,上課了還說話,說什麼呢我聽聽?”
“我在教她英文單詞呢,老師。”
“喲?教的哪個詞?”眼看老師來了興致,我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手搭在王希月的肩上,笑眯眯的看著她:“希月,學好哦,這個叫,First Blood。”
老師沒好氣的看著我,無奈地揮揮手:“快坐下快坐下,遊戲打多了吧,上課!”
“好嘞!”
與此同時,張嫣然還在座位上偷偷照著鏡子。
你就美吧,下一個,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