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女症(5)(1 / 1)

獵冬 86上山了 3443 字 2個月前

當晚,張嫣然所在美容院。

“呀,嫣然怎麼今天來了呀,還帶了朋友。”店長見到了我們,趕緊出來迎接。張嫣然解釋著今天最後一節課拖了堂,放學還要大掃除,語氣儘是不滿:“彆提了李姐,掃操場弄得我一臉灰,都進到毛孔裡了,趕緊給我做個麵部清潔吧。”

店長連忙點頭,招呼美容師安排我倆進雙人房間。躺下之後,她喋喋不休著:“破學校,搞什麼大掃除,真不知道雇保潔是乾嘛用的,還有你也是,沒事做做臉吧,一點都不水靈。”她的語氣裡沒有姐妹之間的關心,反而是嘲笑的語氣,見我不搭茬兒,又接著叨叨:“誒,你說嘉儷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啊,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誰知道呢。”我悄悄勾起嘴角,接下了這個到嘴邊的話題:“唉,這麼漂亮的姑娘消失了,這下咱學校就屬你氣質最好了。”

聽到這話,她明顯很開心,又假惺惺地問我:“啊?真的嗎?我自己都沒感覺誒。”

“真的啊,隻不過,感覺你比她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說完這話,我轉頭看著她立刻突變表情,著急問我差在哪裡,便繼續說道:“現在溫柔女孩根本就沒有個性的女孩吃香了,大家都在追求新時代女性的特立獨行,漂亮的臉蛋層出不窮,真正能出圈的有幾個啊?而且現在國人的眼光都逐漸歐美化了,你看那些打舌釘唇釘的歐美大妞,大雙眼皮和厚嘴唇,一個比一個性感有範兒,最少的都有幾百萬粉絲。”

“真的假的……”聽著我的忽悠,張嫣然開始猶豫,畢竟她對自己的臉是很在乎的,但恰巧這一點正是最好的突破口,眼看時機成熟,我繼續發起了猛攻:“而且我聽林川說啊,他爸爸最喜歡的明星是光頭時期的寧靜,林川自己是喜歡範冰冰的,尤其喜歡範冰冰在武媚娘傳奇裡的光頭造型,他們家統一認為,敢把頭發剃光的女人才是對自己顏值最自信的,也是最漂亮的呢。”

說到這裡,張嫣然直接坐了起來,一臉驚恐:“光頭?!你確定嗎?林川喜歡?林川爸爸也喜歡?”我見勢趕緊補充:“是啊,他們家都喜歡呢。哎呀,我知道你喜歡林川才偷偷告訴你的,倒是你,想不想偷偷給他個驚喜,讓他對你刮目相看呀?”

“我……”她還是有些猶豫。我直接再補一刀,斜著眼睛看她:“還是說,你對自己的臉沒那麼自信,不敢呀?”

“誰說的!一會兒就去!唇釘舌釘我都打!不就是光頭嘛!”說完她就氣呼呼的躺下了,沒過幾秒,又衝外喊道:“李姐!你家能不能做雙眼皮和豐唇!要大的!厚的!”

我滿意地閉上了眼睛,聽著張嫣然在旁邊氣呼呼的聲音,心想孩子不過是孩子,還是好騙。

周四,張嫣然沒有來上課。聽說是她家裡打來了電話,說孩子睜不開眼,休息一天。

周五,張嫣然頭頂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戴著口罩,回到了班裡。班主任引導她回了座位,收拾著位鬥兒裡的書,回頭跟同學們解釋著:“嫣然以後就不在這裡上課了,大家祝她前程似錦吧。”

教室內一片嘩然,楊嬌率先跳了起來,大聲叫喊:“你怎麼回事啊嫣然,怎麼連你也不上了!給我個解釋啊,你說話啊!抬頭啊!”見張嫣然不說話,她直接跑上前去摘掉了她的帽子,順勢推了她一把,怎料眼前的一幕讓同學們一下驚出了聲。

昔日的校花,如今剃成了光頭,眼睛上遍布著結痂,楊嬌也明顯難以相信這一幕,嘴裡念叨著這不是本人吧,就衝動的上去摘了她的口罩,張嫣然還沒來得及反應,臉就展現在了大家的視野當中。她的鼻子上打著顯眼的鼻釘,嘴巴被厚重的紗布裹著,光頭在照射進來的陽光下鋥光瓦亮,此刻的她明顯有了哭腔,趕緊捂住了臉,跑出了班級外。

同學們誰也不出聲,看樣子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鐘擺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拋去了一個驕傲的眼神,回想起昨天他問我進展,我的一句“你就等著看吧”也是吊足了他的胃口。班主任歎了歎氣,一邊幫著張嫣然收拾座位,一邊跟大家說著:“同學們,在這個年紀永遠不要去想著怎麼變美,發型你們可以掌控,但是整容這種事你們掌握不了,尤其是家裡不同意還去辦美容貸,明顯是個不靠譜的機構,這不是把自己一輩子毀了嘛,唉……”

是的,這是一家不靠譜的機構,羅天成給出的資料表明,這家美容院暗藏整容項目,但並沒有相關資質,在這種違法的機構裡,也自然會有美容貸的產業鏈。看著楊嬌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裡,我正盤算著怎麼拾掇她,就收到了鐘擺的消息。

「驚天大雷,你是真狠啊……」

「喲,怎麼著,心疼了?」我跟了個調侃的表情包。

「唉,這麼好看的姑娘,可惜了哈哈哈。」

我不再回複,衝著他的背影白了一眼,扭頭看到了王希月依然驚愕的眼神,滿意地笑了笑,悄悄向她耳語:

“Double Kill.”

當天放學後,楊嬌坐在燒烤店內喝著啤酒。

我不停地給她倒著酒,時不時碰杯,聽她訴說著失去朋友的痛苦和生活的苦水,鐘擺不斷地給我發著消息,提醒我千萬不要喝醉。

「一個高中生要是能給我喝多了,我乾脆也彆混了。」回複之後,我把手機扣在了桌上,安慰著楊嬌:“我知道,三姐妹就剩你了,你很難過,但是還有我啊。”

“你,你管什麼用!”她開始打著酒嗝,一股氣流撲麵而來,真是難聞。我撇了撇嘴,又好脾氣的說著:“我知道,你是覺得在學校沒有小團體了,但你是誰啊,楊嬌啊!你在社會上可以有大團體,這不比在學校裡跟幾個小孩玩兒要酷的多!”

“大團體?”她不解的看著我,等待著下文。我舉起筷子,假裝醉醺醺地指著她,晃晃悠悠地說:“喏,你看,這燒烤店裡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你看那幾個大哥,一看就是混社會的,要是跟他們搞好了關係,可不僅能在學校裡唯我獨尊,就是在附近這一片兒的社會裡都是吃得開的。”

楊嬌回頭看了看他們,有些疑慮,但眼神中又藏不住那份向往的欲望,急忙問我:“那怎麼才能和他們混熟了啊?”

眼看她上道兒,我不慌不忙地夾起菜,慢悠悠地說:“嗨,社會就是江湖嘛,喝頓酒自然就熟了,你一個小姑娘,在他們那可吃香了,以後放學他們都會在校門口接你,你想想,那場麵,同學們都看著,以後誰敢不聽你的啊?但是……”

“但是什麼?”她已經被吊起了足夠的胃口,明顯有些著急,我往前湊了湊,悄悄對她說著:“但是畢竟剛接觸嘛,總是要有吸引人的地方,沒有一個男人是不近女色的,你上去跟他們勾勾肩,搭搭背,偶爾摟一摟,沒幾分鐘就把你當自家人了。而且我聽說你很有交友經驗呀,這點事不在話下。”眼看她有些遲疑,有了向後縮的架勢,我趕緊補充道:“哪怕發生點兒彆的,社會嘛,這都正常啊,現在不乾,以後也得乾,倒不如早享受。好好想想回報,這熟起來,以後不得隨叫隨到啊,乾架都得是幾十個人來給你撐場子,嬌姐多有麵兒!不過,嬌姐不是怕了吧?你要是害怕,那就當我沒說。”

“我怕?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楊嬌怕過什麼!”她看著桌上的酒,又看了看那些社會人,好似下定了決心,直接仰頭乾掉了手裡的最後一杯,站起身走了過去。

果然,大哥們熱情地接待了她,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胖子回頭看了看我,壞笑著點了點頭。

周一,楊嬌沒有來上課。

直至周五,她的座位都是空著的。

班主任的說法是,給她家裡打了電話,對方媽媽接了之後,匆匆說了句“她不念了”就掛斷了。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消失,當然,除了我和鐘擺。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鐘擺拍了拍我,示意去操場邊的樹旁,他走在前,我走在後,一路無言,直到確定周圍安全,他才開口:“這次是不是太過了。”

“她給希月胳膊上燙煙花的時候,為什麼不覺得過了?”我反問道。

鐘擺搖了搖頭,低聲說著:“那你也不至於讓那麼多人去強……她啊,還讓他們去懟她的……嘴,甚至用那些傅北式的虐待,出血會有疤的啊,這不是一輩子的陰影嗎!”

“懟嘴怎麼了,成天張個大嘴到處噴人,不應該被多塞點兒東西堵一堵麼?”我冷漠地看著他,繼續回懟:“你說陰影?那煙疤呢,左臂那麼明顯的位置,擼起袖子就能看見,難道就不是一輩子的陰影了嗎!”

遠處,王希月慢慢走了過來,也許是看到了我們有爭吵的跡象,她試圖開口勸阻,我攔住了她想說的話,直接說了一句“Triple Kill”,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