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精力旺盛到白天有效學習六小時,晚上通宵打遊戲後驅車一小時到外地,在淩晨四點多徒步十幾公裡看日出的話,那麼他做什麼都會成功的,更何況這麼乾的還是兩個人,雙倍的精力充沛。
汗水浸濕了衣衫,兩人是抖著兩條腿下的山,一直跟著他倆的兩個保鏢更慘,穿著皮鞋跟著爬了十幾公裡的山路,腳底板已經失去了知覺,陸衍把車鑰匙扔給留在山腳的保鏢後跟著顧一雙雙栽倒在後座上,累得靈魂去陰曹地府報道結果被閻王爺一腳踹回陽間。
回到雲廷,顧一提著最後一口氣給自己洗了個澡,畢竟帶著黏黏乎乎的汗味兒躺在床上,怎麼睡都不得勁兒,另一邊的陸衍也是同樣的想法。
不過陸衍今天的淋浴時間似乎格外的久,浴室裡霧氣繚繞,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他狹長的眉眼滑下在鎖骨處打了個旋,沿著人魚線滴落,身體反應十分明顯,但很明顯這副身體的主人不想去理會,隻是在水幕裡等著這股亢奮消散。
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兩人睡了整整一天半,期間管家還叫來家庭醫生來檢查——一切正常,隻是累過頭了,急需休息。
這個結果讓老管家和老醫生忍不住深深地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赤足站在空靈的世界裡,每走一步都激起一圈圈漣漪,一朵朵淡紫的睡蓮沿著回蕩的漣漪盛開,顧一知道自己在做夢,上次做這樣類似的夢時她剛經曆完綁架放血正躺在醫院裡。
相似又不相像,不知是湖泊倒映著天,還是天空映照著湖,上次看見是一個車站,這次像是一棵巨大的流蘇樹,味道清潔淡雅,花朵潔白如玉,似山中祥雲。
樹下的人在泛起的霧氣裡影影綽綽,看得不真切,鼻翼掃過一縷若有若無的木香,顧一確定那個人是誰了。
陸衍出現在夢裡跟見鬼了沒什麼區彆。
木香越來越濃鬱,如同千絲萬縷的蛛絲一樣纏繞著,陸衍的臉突然湊得很近,近到眼前的景色統統虛化起來,顧一瞪大雙眼嚇得向後退了一大步,手背抹了一把嘴唇,夢裡沒有觸感但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張放大的俊臉跟夢裡的彆無二致,顧一抬手就是一巴掌,陸衍直起腰躲過,他蹙著眉:“起床氣挺大。”
“不敲門隨意進入一個熟睡的女生房間,你很沒禮貌。”
“搞清楚,”陸衍抱著手,理直氣壯道:“這是我家。”
顧一:......
陸衍抬起帶著智能手環的手腕,一板一眼地說:“顧小姐,現在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小時五十四分三十七秒,還不起床嗎?”
顧一:......
管家幫忙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顧一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從後視鏡可以看見車庫裡分彆有兩輛車先後駛出雲廷,等待五分鐘後身下的汽車發動引擎。
透過監控陸衍清晰地看見先一步出去的兩輛車在離開雲廷後,停在路邊不起眼的小轎車立馬跟了上去。
車子按照既定路線行駛了三十分鐘後,負責開車的保鏢伸手在車載屏幕上點了兩下,一直假裝在看窗外風景的顧一留意到他的小動作,一直揣在兜裡的手開始盲打。
車子開始偏離原定的路線,顧一冷靜地開口:“你要帶我去哪兒?”
沒有得到回答。
直到車子完全停下,保鏢解開安全帶下車,顧一試探地摁了一下安全帶卡扣——完全鎖死了。
駕駛位上來一個像猴子一樣精瘦的男人,副駕上的是一個健碩的光頭男,身旁的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公雞男握著鋒利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小妹妹,把手機拿出來。”
在拿出手機的前一秒顧一連摁五下開機鍵,公雞男不耐煩地抽出手機扔出車外,輪胎碾過,手機瞬間報廢。
“我*,被你這麼看著我快硬了。”公雞男伸手用力捏著顧一的臉:“嘖嘖嘖,真漂亮啊。”
顧一蹙眉,鼻子和嘴巴都被捂住,那股油膩膩的味道讓人直泛惡心。
“勸你彆亂來,這不是你能玩的。”光頭男警告他:“不然老板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知道了。”公雞男吧唧著嘴,拽過顧一的手臂注射了一劑藥劑,笑嘻嘻道:“小妹妹,好好睡一覺吧。”
眼皮越來越沉重,最終整個人歪倒在椅背上,其實這點劑量對顧一根本不起作用,車廂內鴉雀無聲,她平心靜氣地在判斷這些人到底是陸元寒還是袁維派來的。
陸衍能把她的身份查出一點兒蛛絲馬跡,陸元寒未必不能,再加上這段時間跟陸衍表現得十分親近,要是陸顧兩家聯姻那還得了。
還有之前想在郵輪上搞陸衍,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被陸聞鼎打壓了一波,心裡肯定憋著一團火,如今新仇舊賬一起算。
但顧一隻覺得陸元寒像個分不清主次的**,把這筆賬往她頭上算,是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還是武俠小說浸入味了?
我對陸家又不重要,沒有顧家還有祁家呢,陸顧是商商聯姻,陸祁是政商聯姻,從長遠來看,陸祁聯姻收益大於陸顧聯姻。
隻不過祁家的女兒還太小,得等幾年。
鐵鏈在地上拖拽的聲音傳入耳朵,手腕被手銬拷住用鐵鏈吊了起來,腳尖堪堪碰著地麵,這是最折磨人的姿勢,顧一緩緩睜開眼打量著四周——一個荒廢許久的紅磚倉庫,一台叉車頂住麵前的倉庫鐵門,光頭男坐在不遠處的木箱上手邊放著一把槍,看樣式應該是麻醉槍。
公雞男站在她的麵前一臉猥瑣,猴子男站在二樓的圓窗後觀察外麵的情況,二層的四麵牆都有窗,但窗框已經生鏽變形想要打開幾乎不可能。
顧一在心裡狠狠地嘲諷陸元寒:真是個蠢材,難怪陸聞鼎偏愛聰明的小兒子呢。
之前她就打聽到一些坊間傳聞——陸聞鼎有二子,大兒子陸元寒資質平平性情穩重,小兒子陸元策聰明過人性格跳脫,成年後的聯姻對象是一個是書香世家,一個是政界新貴,這種做法已經不是一碗水端不平,而是直接把碗掀飛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一隻蜻蜓不知道從哪裡飛了進來,撲騰著翅膀盤旋著落在顧一的肩胛骨上,細微的齒輪轉動聲傳入耳朵,顧一了然——仿生蜻蜓。
蜻蜓抖動了幾下翅膀又飛走了,顧一根據剛才翅膀扇動的頻率翻譯出一個信息——我在。
在你條毛啊,能不能給點有用的信息?我可不是什麼等待勇者救贖的精靈。
顧一十分有十二分的無語,一分鐘前感覺到身體出現微小的變化,大概是給她打的那針麻醉劑裡有雜質,她小幅度晃動腰腹,每隻手的四指分彆按住拇指,晃動的頻率穩定且快速,鐵鏈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整個人也隨之越蕩越高。
“你要乾什麼!”麵前的公雞男警惕地看著她這像蕩秋千一樣怪異的行為:“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陸元寒給的經費太少,這個綁架的嚴謹程度完全比不上顧一在訓練營裡進行過的模擬訓練,太簡陋了跟過家家似的。
“滾你丫的。”
到達某一個點時,哢嚓一聲的脆響顧一的雙手從鐐銬裡脫離出來,又哢嚓一聲她在半空將掰脫臼的手指歸位,借著整個人下落時的加速度顧一一拳砸在公雞男猥瑣的臉上,她預估這個力度打碎鼻梁骨不成問題。
公雞男倒下時揚起一大片灰塵,意外發生得太快,光頭剛舉起槍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你在看哪裡?”顧一壓著身子在對方恍惚的瞬間就已經竄到身下,左手自上而下地推了一把槍管,發射出去的麻醉針釘在二層的木桶上。
光頭的塊頭再加上男女天生的生理差距,顧一很難打得過他,所以她以光頭高大的身體作為支點躍起,雙手攀住高處的鐵護欄用力一撐翻上二層,氣都不帶喘一口旋轉身體重心一肘擊碎窗玻璃,毫不猶豫從窗口一躍而下!
躍出的同時顧一調整落地姿勢防止摔傷關鍵部位,忽然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守著二層的猴子男朝她發射了一槍麻醉針,身體重心發生變化,顧一翻滾著落下。
沒有意想中的疼痛,她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那個接住她的人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護住她的後腦勺,儘可能地用身軀罩著她,兩人一同在陡峭的山坡翻滾直到陸衍的後背撞上樹樁,疼得悶哼一聲。
顧一掙脫他的懷抱跨坐在他身上,呲著牙雙手緊緊地掐著陸衍的脖子,她已經失去意識了。
陸衍喝止想要強行拉開顧一的人,肺裡的空氣越來越稀少,呼吸變得很困難,但他沒有推開坐在他身上的人,隻是抬手輕輕擦去粘在她臉上的血跡,而他在翻滾過程中被石子劃破的手背正汨汨流血。
“抱歉,我來晚了。”
顧一聞言一愣,俯下身在陸衍脖子嗅了嗅,清淡的木香混著泥土潮濕的味道,她鬆開一直掐著對方脖子的手,轉而捧著他流血的手背伸出一點舌尖舔了舔,然後在傷口處落下一吻。
陸衍血氣下湧,起身抱住顧一,要不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
裡麵的那三個人被押解著上了警車,這裡發生的事會有人來處理,陸衍立馬將顧一抱進車裡送往自家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