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將滴水的頭發向後撩,在海水裡遊了太久有些體力不支,他疲憊地往岸上走去。
海水糊了眼睛,模糊間似乎有誰站在岸邊,他沒心思去理會。
躺在乾燥的沙子上,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眼皮特彆沉,意識卻是清醒的。
耳邊響起腳步聲,那個人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他死沒死。
“你還好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衍心中一動。
顧一?
於是他用儘全身最後的力氣將人扯倒摟在懷裡,懷裡的人不停地掙紮,他啞著嗓子低聲說:“彆動,我取個暖。”
一聽這話顧一掙紮得更厲害了:“你也知道你冷,放手!”
簡直離大譜,每次遇到陸衍準沒好事!
她從陸衍懷裡掙紮出來,衣服濕了一大片,風一吹冷得要死,直接給顧一氣笑了:“上輩子殺人,這輩子遇見你。”
陸衍沒吭聲,就這麼靜靜地躺在那裡,顧一的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她重重地歎了口氣:“你還有力氣嗎?
麵前躺著的人慢慢坐起來,用實際行動回應她。
“走吧。”
顧一在前麵帶路,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一堵圍牆擋住了去路。
“沒路了。”陸衍淡淡地陳述事實。
顧一也用實際行動回答他的問題——用力一跳,雙手攀住牆沿利用上肢力量整個人坐在圍牆頂上,眼神示意陸衍上來。
像在偷情。
陸衍無聲地笑了笑內心荒唐的想法,動作迅速地翻上去。
兩人坐在圍牆上對視沒三秒,院子裡的旺財衝他們狂吠。
顧一心臟一顫,立馬捂住陸衍正欲張開的嘴巴,另一隻手的食指豎起在自己的嘴唇前輕輕地搖頭。
屋裡的燈亮了起來,顧一稍微提高了點音量:“王奶奶我起來上廁所,沒事兒,您睡吧。”
燈滅後顧一鬆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一眼旺財,旺財灰溜溜地回自己的窩裡,手心的觸感柔軟溫熱,像是意識到什麼顧一立馬鬆了手從牆上躍下。
陸衍落到地麵後被揪著領子扔進浴室,靜了一會兒後嘩嘩的水流聲響起。
顧一回房間換衣服,也稍微讓腦子冷靜一下,拿了套王奶奶兒子的衣服放浴室門口。
回屋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捧在手心給冰冷的手指回點溫,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陸元寒指使袁維在陸元策夫婦的車動手腳。
就算有,十一年過去了早就被清理地一乾二淨了。
陸聞鼎的隱瞞、陸元寒對袁維的扶持、陸聞鼎對陸衍的庇護、袁氏的崛起等等,無論要扳倒哪一個都難如登天。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現在陸衍這種狀況肯定是陸元寒乾的。
陸聞鼎不喜歡大兒子人儘皆知,並立了遺囑的情況下,誰是未來陸氏的繼承人?毫無疑問是陸衍。
這種狀況下,陸元寒會怎麼做?
讓陸衍像他的父母一樣“意外”死去,自己成為唯一的繼承人。
陸衍會怎麼破局?
與陸元寒對弈,活到成年繼承陸氏。
怎麼對弈?
聯姻,找一個強而有力的背景的聯姻對象,雙方利益捆綁增加手中的籌碼。
顧一蜷了蜷手指,回聯會前就想過一個問題——要不要把顧家也拉下水?
之前的答案是否定的,顧言隨把她當親人看待,顧一不想給他添麻煩,更何況還有喬萱在,把顧家拉下水也間接帶上了喬家,風險太大。
現在顧一有些猶豫,風險很高但收益也相當大。
不得不說陸聞鼎有一步棋走得非常好——壓住陸元寒的婚事,讓他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唯一的利益共同體袁氏現在在跟他搶建設經濟區的那塊地,無論到時候誰拿下了那塊地,一直以來的合作都將不複存在。
再不動手,自己這些年來的精心策劃都將給陸衍做嫁衣,等陸衍知道真相回過頭來對付他,袁氏肯定不會伸出援手,可以說陸元寒身後空無一人。
顧一之前問過沈容華為什麼即使困難重重也要選擇和她合作,而不是選擇陸聞鼎和陸衍。
“沒資格上桌,”沈容華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笑了笑:“牌桌上是陸聞鼎陸衍與陸元寒袁維的對弈,我還在袁維手底下混口飯吃呢,總不能明著反了我的衣食父母。”
“我可沒本領讓你上桌。”
“病重老狐狸和涉世未深小狐狸麵對兩個年輕力壯的獵人,你賭誰嬴?”
“賭狗沒*。”
顧一非常清楚——要想贏,陸衍就絕對不能死!
房間太小站在門口就能將裡麵的細節全部看清,陸衍就站在房間門口欣賞顧一坐在書桌前雙手握著杯水陷入沉思,而她完全沒有留意到他已經站門口盯著看了五分鐘。
陸衍無奈地敲了敲門,顧一猛地回過神來看著他,壓著聲音:“乾什麼?”
“我睡哪兒?”
顧一示意他看旁邊,一條長毛巾卷成長條將單人床一分為二,兩邊各放了一床被子。
陸衍挑眉:“你、我,睡同一張床?”
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顧一不樂意睡地板,想來陸衍這個大少爺也不愛睡地板,隻能這樣子。
顧一上下打量了一下陸衍,鑽進床上靠牆的區域,扯過被子麵對著牆躺下:“讓人毫無欲望的兒童身材。”
門口的人抱臂冷哼:“你也一樣。”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陸衍走到床邊躺下,兩人的中間擠擠還能再躺下兩個顏嘉爍。
身旁的人呼吸逐漸平緩,陸衍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光,伸手摸索到書桌上的照片。
指腹掃過照片上女孩的臉,陸衍眯了眯眼睛。
不誠實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