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 03
同學和老師去了哪裡？
岑施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身麵向天皛。
先前天皛就覺得岑施施看起來很奇怪，這一動便感覺更怪了。
岑施施就像是黑霧手中的傀儡一般，被黑霧控製著行動。
她的頭微微低垂，眼中沒有多餘的光亮。
轉動眼球，視線落在天皛身上，又像是透過天皛在看彆的什麼。
明明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天皛卻覺得……
岑施施在哭。
眼前所見太過詭異，也許暫且避退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是天皛沒有。
天皛邁步走進了教室裡麵。
也是在他踏入教室之後，才看清了岑施施身後的黑霧全貌。
天皛上一次看見黑霧，還是前天。
那時候比之第一次見它，體積縮小了一圈。
縮小的部分自然進了媽媽肚子裡。
起初黑霧還對天皛有些想法，後來完全是躲著天皛和媽媽走。
可是眼前的黑霧……
若非氣息未變，天皛幾乎以為它是另外一團。
它變大了。
彌漫的黑色霧氣籠罩了整個教室頂部。
它也變得更加凝實了。
黑乎乎的霧氣之下，是數量可觀的墨色觸手，一根一根紮在岑施施的後背。
黑霧就是通過這些紮根在岑施施背上的觸手，控製著岑施施的行動。
還有更多的觸手，就這麼飄散在霧氣裡麵，與黑乎乎的霧氣融為一體。
“……這才多久沒見，你變厲害了。”
天皛第一次見它還是一團霧氣，現在連觸手都有了，可不是變厲害了嘛！
變厲害了，媽媽吃起來肯定更有嚼勁了吧？
真的很關心媽媽吃飯問題的天皛，腦海中下意識飄過這樣的想法。
下一瞬間，一根粗壯的觸手朝著天皛甩了過來。
轟隆一聲，地麵開裂。
砸在地上的觸手挪開，其下並無天皛的身影。
倒是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在粗壯的觸手上麵戳了一下。
“變得凝實了，摸起來還有彈性。”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天皛，發表了自己對黑霧觸手的觸感評價，“不過感覺很奇怪，不像實心的？”
大抵是天皛的速度和行為也讓黑霧吃了一驚，頓了片刻黑霧才對天皛繼續發動了新的攻擊。
一根又一根的觸手朝著天皛甩了過來。
整個教室頓時煙塵四起。
身體變小的天皛，自身力量和耐力有所降低，但他身在末日之後的戰鬥經驗一點兒不少。
天皛總是能夠在觸手混亂的攻擊中找到“生路”，甚至跑到了岑施施跟前。
“喂！”天皛對著岑施施喊了一聲。
岑施施沒有反應。
天皛朝著岑施施後背上的觸手抓去，握住其中一根就拔。
結果觸手紮的太過牢固，天皛根本拔不動。
簡直就像是長在了一起。
天皛沒拔動紮根在岑施施身上的觸手，黑霧受到的刺激卻不小。
彌漫在教室裡的黑霧全都湧動了起來。
隨著黑霧的湧動，天皛發現自己碰不到黑霧的觸手了。
就像是天皛最開始遇見黑霧時那般，他能看見和聽見黑霧的存在，卻沒有辦法觸碰到它。
碰不到就算了，黑霧的觸手卻會在可以攻擊到天皛的一瞬間重新擁有實體。
這種虛實之間的轉換，讓黑霧的觸手在攻擊的過程中變得更加靈巧，天皛也更難躲了。
天皛沒忍住一邊躲一邊思考怎麼辦的同時吐槽道：“你這家夥打架打不過還有二階段啊？！”
黑霧對於自己的二階段好像也有點陌生。
在短暫的適應後，很快就能在教室裡做到跟著天皛的移動而移動。
天皛直觀的感覺到對方變得難對付了起來。
如果是上輩子的天皛，根本不用花費這麼多時間思考怎麼辦，他一拳就能把黑霧送回老家，不過現在……黑霧也不是毫無破綻。
這不還有一個岑施施在這裡一直沒有虛化的能力嘛！
這般想著，天皛就朝被黑霧舉到半空的岑施施躍了過去，跳起來的時候天皛還對岑施施喊道：“岑施施，抓住我的手！”
原本一直沒有多餘反應，像是連靈魂都消失了的岑施施，聽見天皛呼喊的話語後明顯有了觸動，她抬起眼眸朝天皛看去，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手。
然後……
然後天皛沒有去抓她的手，而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天皛抓得非常緊，也是在抓緊的同時，天皛對著岑施施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有那麼一瞬間，望著天皛笑顏的岑施施，那雙無光的眼睛裡像是要燃起新的光亮。
可是在新的光亮被燃起之前，岑施施連帶著紮根在她後背上的黑霧全都從教室裡飛了出去。
是的，天皛借著岑施施的存在，連著黑霧都甩了出去。
在黑霧的努力下，教室的牆壁都被打出了窟窿，天皛就是把他們從牆壁的窟窿裡甩出去的。
黑霧的觸手在凝聚實體攻擊的一瞬間確實有著不小的力量，但當它虛化為無法觸碰的狀態時卻很輕。
天皛甩起來毫不費力。
給人和黑霧甩出去之後，天皛自然跟著一起衝了出來。
不給黑霧反應的時間，扯著岑施施的手腕便是一個大風車。
空地上就是比較好發揮。
甩的同時天皛還試圖喚醒岑施施，接連喊了好幾次。
可這一次不管天皛怎麼喊，岑施施就是沒有任何反應，周圍的黑霧倒是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期間多次黑霧向著天皛張開嘴巴。
說是張開嘴巴，看著更像是裂開一道口子。
透過這道口子，天皛終於看見了同學和老師的去向。
不止是同學和老師，還有一些天皛並不認識的人，全都在黑霧的嘴巴裡麵。
他們就像是睡著了似的，一個個安靜的埋在黑霧的身體中，隻露出一顆頭顱在外麵。
天皛看了看越來越濃的黑霧，又看了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岑施施，想了想突然鬆開了手，非常主動的鑽進了黑霧的嘴巴裡麵。
……
“嗚嗚嗚……”
“彆哭了。”
“嗚嗚嗚嗚……”
“我說你彆哭了。”
“嗚嗚yue……”
“你怎麼哭著哭著還要吐了？”
“……我好暈。”
模樣淒慘兩隻眼睛都哭腫了的岑施施，雙手趴在地上，一副想站起來但是暈到不敢動的樣子。
天皛立在一旁有點兒不好意思。
岑施施暈成這樣，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被天皛玩大風車甩暈的。
可天皛也沒想到，自己主動鑽了黑霧的嘴巴，其他人沒看見竟然會找到一個哭個不停還暈著的岑施施。
“這裡有水嗎？我給你弄點水來。”
“沒有。”
“好吧，”天皛掃了一圈周圍黑乎乎的一片，“這裡我看也不像是有水的樣子。”
岑施施不語，隻是難受的趴在地上，閉著眼睛掉眼淚。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孩相處的天皛沒轍，往岑施施旁邊一蹲，就這麼看著她掉眼淚。
看了好一會兒，岑施施不哭了，睜開核桃一樣的眼睛去看天皛。
“感覺好點了？”天皛問她。
岑施施乾巴巴的開口，“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要關心我？”
“討厭你？”天皛被說得有些莫名，“我什麼時候討厭你了？”
岑施施盯著天皛不說話。
天皛：“……我喜歡魁梧強壯有力量還能打的人，不代表我討厭不魁梧不強壯的吧？按照這個標準來說，我不止討厭你，我也討厭所有人？”
來到新世界到目前為止，天皛還沒見到過符合自己審美的人類。
小孩是一種難懂的生物。
天皛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怎麼了，岑施施看著竟然態度軟化許多。
天皛借機問道：“這是哪裡？”
岑施施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是怪物的肚子裡。”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怪物的肚子裡，我是想問……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岑施施又不說話了。
天皛起身，在黑乎乎一片的空間裡走來走去，來回搜尋。
岑施施抬起頭，眼睛一直盯著天皛，看了半晌開口道：“你好像不害怕。”
“這種時候害怕可解決不了問題。”天皛說。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太晚了？什麼太晚了？”天皛停下腳步，轉身去看岑施施，“你說給我聽聽，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