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 02
媽媽沒有回答天皛的問題。
來來回回媽媽會說的話似乎隻有那麼幾句。
天皛沒有在意，而是盯著媽媽仔細看了會。
看著那些逸散在媽媽身周的黑霧餘燼全都被媽媽的身體吸收，確定媽媽真的吃了。
尾隨而來的黑霧便是媽媽的“食物”。
末日之後的成長經驗，讓天皛樸實的認為，“能吃”是一件好事。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媽媽一直在照顧他，天皛自然也希望媽媽能飽腹。
三兩口吃完剩下的湯麵，任由媽媽將碗筷收走。
天皛瞥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去了房前小院。
小院本就雜亂，經過媽媽和黑霧的一番爭鬥，看著更亂了。
黑霧跑得著急，四處都能看見黑霧留下的霧氣陰影。
瞅了眼正在轉暗的天色，天皛也沒在意，直直朝著院門之外走去。
這邊天皛的腳才踏出小院，那邊本應在廚房裡的媽媽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天皛身後。
這個過於偏僻的地點和時間，顯然不是好孩子出門的時候。
但媽媽沒有任何阻止天皛的行為，隻是跟著而已。
天皛也跟普通小孩不一樣，借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在外界以一種普通小孩不應該有的速度跑動起來。
隨著天色轉暗，路邊燈光紛紛亮起。
偏僻處的路燈少些，照明有限，跑起來的天皛卻一點兒不受限製。
他追著黑霧留下的殘影跑了好些地方，卻一點兒沒找著黑霧的身影。
倒是對附近人煙較少的街道熟悉了一遍。
眼瞅著黑霧是找不著了，天皛轉念打起了其他陰影的主意來。
媽媽能吃黑霧的話，這些容易消散的陰影不知吃不吃？
陰影要比黑霧好找。
它們大多喜歡跟著活人，少部分會安靜的呆在某個地方動也不動。
天皛帶著媽媽去了幾個有陰影的地方，卻見媽媽對那些陰影毫無興趣。
平日裡看著反應遲鈍的陰影，卻在媽媽出現後有了些許波動，就像是在表達恐懼。
它們在害怕媽媽。
有一個比較薄弱的陰影，更是在媽媽出現後直接消散。
看到這一幕的天皛：“……”
毫無收獲的天皛，隻得先帶媽媽回家。
睡覺時間快到了。
要說天皛在來到新世界後最喜歡的事情，也許很多人在看過天皛吃飯的樣子後會認為天皛最喜歡吃飯。
天皛確實很喜歡吃飯。
但跟吃飯相比，他更喜歡睡覺。
末日之後想要吃飽飯不容易，想要睡一個好覺更不容易。
但是在來到新世界後，天皛終於能好好睡覺。
一想到馬上就能睡覺，天皛回家的步伐都變得更加輕快起來。
跟在天皛身後的媽媽好似也感受到了天皛的心情，整個人幾乎是飄著往家“走”。
稀疏立著的黑洞洞房子中間，開著燈的二層小樓格外顯眼。
天皛加快速度回到家裡，門一推開就看見先前還在他身後跟著的媽媽，此時已經站在了房子裡麵。
“皛皛回來了。”媽媽說出了這句天皛熟悉的話。
“我回來了。”天皛說。
……
天皛和媽媽在一起，度過了一個忙碌的周末。
他們把周圍黑霧可能會出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第一天還能找到黑霧的影子，第二天卻怎麼也找不著，完全不知道黑霧去了哪裡。
黑霧在逃跑一事上有些本事，接連遇見天皛的媽媽兩次都沒死。
天皛並不著急，隻要黑霧還沒有死，總能找到。
他現在的問題是要上學了。
如果可以的話，天皛當然不想去學校。
“媽媽，我不想去學校。”
就像是每一個叛逆的不想上學的孩子，背上了小書包的天皛仰頭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下一秒，原本麵上掛著僵硬笑容的媽媽瞬間收斂了所有笑意，她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天皛。
明明沒有任何言語，天皛卻感受到了一種難過的情緒自媽媽的視線傳遞而來。
緊接著，站在天皛麵前的媽媽開始變形。
字麵意義上的“變形”。
身在末日的天皛見過許多形容可怖而又危險的怪物，死在他手裡的更是不計其數。
如果僅僅隻是外表的可怕，天皛並不恐懼。
但是天皛不想讓媽媽難過。
於是天皛在媽媽難過到完全變形之前開口道：“我去上學了媽媽。”
天皛蹬蹬蹬的離開了家裡，變形的媽媽也重新恢複了原本模樣。
“哎——”站在陽光下的天皛歎了口氣，邁開步子唱起了最近跟同學學來的改編歌曲。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炸藥包……”
學校這個地方，總是非常熱鬨。
聚集在這裡的小朋友們，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
天皛完全可以預見自己到學校裡之後會看見的所有畫麵。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樣。
今天有點……太安靜了。
剛進校門的時候還好，可越是靠近自己的班級，那種怪異的安靜感越強烈。
等他走到班級門前，所有的嘈雜聲全部消失。
不止是自己的班級沒有聲音，周圍的班級也沒了聲音。
就好像這一整棟樓裡的人都不見了。
也是在所有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後，天皛感受到了某個有些熟悉的存在。
帶著點兒疑惑，天皛推開了眼前的門。
“天皛，你來了。”
站在第一排正中間麵對著黑板的岑施施，在天皛將門推開之後，偏首看向他。
岑施施是一個白淨漂亮的小朋友，每天都會紮著精致的辮子、穿著漂亮的裙子來到學校。
即使岑施施說話喜歡抬著下巴，看起來有點兒脾氣大，但喜歡岑施施的小朋友依舊很多。
但是今天的岑施施很不一樣。
今天的岑施施頭發是散開的，裙子上有裂口，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兒低沉。
不止如此……
天皛的視線落在岑施施身後那團巨大的黑霧上。
他說怎麼完全找不到黑霧哪兒去了，原來……黑霧去找岑施施了。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黑霧會找岑施施？
還有……
“班級裡的其他同學和老師呢？”天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