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江上午在天守閣休息了一會,快中午的時候被長穀部叫醒了。
“主,不能再睡了,要不然您晚上絕對會睡不著。”
其實芳江很想說他晚上修刀不睡覺來著,但看著長穀部的樣子,隻能乖乖閉嘴起床。
長穀部還想幫芳江穿衣服,但一轉眼,芳江十分迅速地把衣服穿好了。
芳江看著身上沒怎麼見過的和服,有些疑惑。
“長穀部,這是新買的嗎?”
“是丙十郎先生送來的布料,在下親手縫製的。”長穀部說著微微抬了抬下巴。
“好厲害啊,簡直就像是設計師款一樣。”
“設計師款?”
“在現世,高級的設計師親手做的衣服,聽說很貴的,長穀部手好巧啊。”
長穀部心裡慶幸本丸的靈力過於濃鬱,刀劍付喪神自身情緒對體內靈力的影響被本丸的環境弱化,要不然他現在絕對可以原地表演一個櫻飄雪。
芳江打開了窗戶,扶著窗沿看向了下方的庭院。
盎然的綠意幾乎要順著氣流爬上他的窗台,夏季空氣的炙熱都消散了許多。
長穀部站在芳江的身後,看著他:“很抱歉,私自改動了庭院的造景。”
芳江轉過頭看向他:“我很喜歡,但隻是說實話,我不是什麼風雅之人,把這景色放在我的院子裡,就好比牛嚼牡丹,真是可惜了。”
長穀部看著芳江,歎息扶額,然後抱著肩膀,走到芳江身邊。
“哪裡有人會這麼說自己啊,在我等看來,幾棵樹幾塊草皮,不過都是用來討您歡心的,更何況是花您的錢,好了,彆總在上麵看了,下麵的風景看起來更好。”
芳江順著長穀部的心意下了樓,走到拐角聽到了鳥雀悠揚的啼鳴。
“看樣子風景是真的不錯啊,鳥兒也來欣賞了。”芳江笑著說道,他身後的長穀部有些奇怪,他可不記得院子裡停留過什麼鳥。
芳江走過拐角,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廊下的綠色短發男子,他手邊放著茶杯,看著庭院中的景色,嘴唇微啟,發出了鳥雀的啼鳴。
長穀部沒想到鶯丸居然把日常喝茶的地方換到了這個地方。
芳江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大一隻鳥兒。
鶯丸轉過頭,微笑著看向芳江和長穀部。
“要把我這隻鳥兒捉回去嗎?”
芳江反應過來,看著他:“這座本丸做你的籠子還小嗎?”
鶯丸趣味滿滿地看向芳江,視線在他身上輕輕打量,卻意外的不惹人討厭。
“要一起喝茶嗎?”
芳江看著他溫和的笑容,然後緩緩走近。
“打擾了。”
鶯丸沒說話,隻是動作輕緩地取出托盤裡的茶杯,為芳江倒了一杯茶。
大夏天,鶯丸居然喝的是熱茶,甚至腿上還蓋著一條毛巾。
毛巾?
光是看著茶杯上飄動著的熱氣芳江好像就有些坐不住了。
長穀部眯著眼睛,雖然他不想離開,但是作為主最忠誠的刀,怎麼可以讓主喝茶沒有茶點呢。
“主,您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為您準備茶點。”
芳江剛想抬手阻止,動作迅速的長穀部就已經沒影了。
鶯丸雖然看起來年輕,但身上有種彆樣的淡泊悠閒,芳江坐在他身邊也不會感到不自在。
“審神者大人能記得我是誰嗎?”
“嗯,人我還是記得清的,再者說,剛剛聽到了鳥鳴,就算不知道也多少能猜出來,叫我芳江就行。”
“那芳江大人喜歡鶯鳥嗎?”
芳江想了想:“接觸並不多,談不上喜歡或討厭,不過聲音很好聽。”
鶯丸笑著看向芳江,綠色的眼睛裡什麼都看不出來。
鶯丸,全名“鶯丸友成”,又稱“鶯太刀友成”,銘「備前國友成」,長二尺七寸,是平安時代刀匠友成的作品,也是友成最早的作品。
鎬造,庵棟,腰反較大,小切先。板目肌,小亂刃紋,上半部燒幅廣,間有足、葉與金筋。生刀莖、先栗尻、勝手下鑢目,有一個目釘孔。
芳江認得刀,鶯丸刀劍的形狀他閉著眼都能比劃出來,但其中的付喪神卻是第一次見。
芳江總是會被付喪神所吸引,與刀劍本身對他的吸引截然相反。
比如第一次見到山姥切被他的金發所吸引,今劍出色的平衡感,岩融的個頭,長穀部的眼睛,青江的頭發和異瞳。
“我一直在想,能讓山姥切先生他們如此記掛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隻是一直沒想到您如此的坦誠。”鶯丸笑著說。
芳江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回過了神。
所以,自己在他們眼中究竟是什麼樣的?花言巧語的大騙子?
“坦誠啊,這算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了。”芳江謙虛地說著。
鶯丸看著院子中的景致:“這裡的風景真不錯,若是可以,請允許我常來這裡品茶。”
“嗯,隨意就好,不過……”芳江眯了眯眼睛。
“大熱天喝熱茶?”
鶯丸臉色有些不自然,視線偏移。
芳江放下茶杯,靠近他,然後伸手掀開了他腿上蓋著的毛巾。
毛巾下麵放著兩個冰袋。
芳江扭頭看向鶯丸。
“……好鶯丸,分我一個吧。”
“……好。”
*
芳江回來之後,鍛刀工作也要繼續開始了。
他目前隻希望能快來一位左文字,小夜目前是他本丸裡唯一的左文字,兩位兄長都不在的他看起來有些孤單。
芳江中午之前去了一趟鍛刀室,將鍛刀提上日程之後,轉身就去了小夜居住的地方。
小夜左文字作為並不稀有的短刀,在戰場上的破壞率還是很高的,在沒有遇到山姥切之前,他很每一次的外出都會帶回來好幾振小夜。
早飯的時候芳江看到了小夜,明明是個小孩子卻看起來這麼穩重,芳江的心裡多少有些不愉快。
雖然知道實際的年齡比自己大得多,可是看這個他們的樣子,芳江總是會忘記這些。
他沒辦法把今劍當作長輩對待,對短刀這樣的付喪神,芳江總會更上心一些。
小夜沒什麼事情做,他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麵前空蕩蕩的花瓶,慢慢低下了視線。
他沒什麼可做的,可是什麼都不做就會感到孤獨。
“小夜。”
門口傳來一道聲音,小夜抬頭看去,是早上見過的那位審神者大人。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是要找他麻煩嗎?
小夜有些警惕。
芳江看著小夜的樣子,知曉剛剛出現的自己並不值得信任,但是他無法把小夜一個人放在這裡。
“小夜,我聽山姥切說起你了,自己一個人住會不會孤單,如果可以,你可以暫時搬到山姥切或者石切丸那裡。”
芳江沒有進門,盤腿坐在了門邊,看著小夜,成年男人的聲音就算再怎麼刻意也很難溫柔起來。
“不用,這裡就好。”
小夜看著芳江,心裡悄悄思索審神者大人為什麼要來他這裡。
“那你這裡還缺什麼東西嗎?要去萬屋嗎?”芳江看向屋內,有些空蕩蕩的,看得他心裡不踏實。
而小夜卻想著,審神者帶自己去萬屋是要把自己賣掉嗎之類的。
小夜搖了搖頭,看著芳江,芳江也看著小夜,知道自己可能看起來不那麼可靠,隻能作罷。
“那小夜有討厭的東西嗎?”
小夜搖了搖頭。
芳江離開了,又去了一趟粟田口家住的大房間,隻是這個時間大家可能都在廚房,粟田口家的大房間裡沒有人在,但是有幾隻打鬨的小老虎。
小老虎們看著門口的芳江,好奇地湊了過去。
芳江蹲下身摸了摸他們,雖說是老虎,但看起來就像是小貓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靈力的緣故,老虎們似乎特彆喜歡芳江,在他起身後,紛紛扒著他的衣服,甚至有那麼兩隻直接跳到了芳江的背上,還有一隻抱著芳江的腿。
“吼啦吼啦,快下來。”芳江摸著肩膀上老虎的脊背,再次蹲下身,讓他下來。
老虎可不聽他的話,見他蹲下來,紛紛跳到了他的身上,還有一隻在他腿邊蹭來蹭去。
芳江不敢亂動,他肩膀上有一隻,背上掛著兩隻,身前還有一隻,腳邊還有一隻,自己要是動作太大,小老虎們說不定會摔下來。
五虎退和藥研抱著書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被老虎捉弄得不成樣子的芳江。
“大將?”
“太好了,藥研,退,能幫我把小老虎抱下來嗎?”
芳江的頭發本來就長長了不少,小老虎扒著他的衣服,熱衷於給他洗臉和舔毛,芳江的頭發衣服,全都是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他們不是故意的。”
五虎退慌張地把趴在芳江肩膀上的小老虎摘下來,小老虎哼哼唧唧,似乎不理解自己的主人要把自己拿下來。
“乖一點,太調皮了。”
藥研把書放在一邊,十分迅速地從芳江背上抱下來兩隻,另外兩隻,一隻掛在芳江的胸前,一隻窩在他的腳邊,一臉愜意的樣子。
芳江騰開了手,抱住了身前的那隻,把他放到了五虎退身邊,刮了刮他的鼻子。
“難道是把我也當成老虎了?”
藥研看著芳江,餘光又看了看退,淺淺鬆了口氣。
“大將,很抱歉,退的老虎有些太調皮了。”
“沒關係,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色的幼虎,很可愛哦,蝴蝶結也很可愛。”
聽到了芳江的誇獎,五虎退紅著臉,小聲說了聲謝謝。
“對了,我來是想問問你們缺不缺什麼東西。”芳江看向藥研,雖然藥研也是一把短刀,但氣勢很不得了。
“狐之助先生之前統計過了,目前我們沒什麼缺的——”
“圍裙!”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舉著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芳江。
“喂,亂!”藥研似乎想要阻止亂,但亂對沒怎麼見過麵的審神者並不懼怕。
“圍裙?要什麼樣的?”芳江問。
“粉色的,要有可愛的花邊的!”亂湊近芳江,認真地描述著。
“好,我記下了。”
五虎退抱著小老虎,看著亂,張了張嘴。
“退想要什麼?”
“誒!……我想要,想要一本圖畫書。”退紅著臉。
“這樣吧,退和亂去寫一份清單怎麼樣,問問自己的兄弟們,順便再幫我問問其他人想要什麼,好嗎?”
“嗨,交給我們吧。”亂拉著退果斷接下了任務,帶著幾隻小老虎去找自己的兄弟了。
離開時,退的老虎還戀戀不舍地看著芳江,芳江朝著他們揮了揮手。
藥研看著離開的弟弟們,歎了口氣,仰頭看向芳江。
“您會把他們慣壞的。”
芳江不以為然:“小孩子不就是用來慣著的嗎?藥研不也是嗎?”
藥研扶了扶眼鏡,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麻煩低頭。”
芳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住了衣領,不得已彎下了腰。
藥研的手指捋平芳江的衣領,將粘上去的老虎毛給輕撫掉,順便幫芳江整理了額角的碎發。
藥研隔著一層鏡片看著芳江琥珀色的眼睛。
“大將,請不要把我當作小孩子。”